萨满教是流行于我国北方少数民族的多神宗教,而萨满舞则是巫师在祭祀、跳神、治病中的舞蹈表演。蒙古族、达斡尔族、鄂伦春族和满族都有萨满教,这些少数民族的萨满舞都是我们国家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亟须保护和开发。
记者在2009年踏查嫩江时,曾在大兴安岭地区塔河县的十八站,采访过鄂伦春族的最后一个女萨满关扣妮,亲眼见到过身穿90多斤重的萨满服,跳着鄂族萨满舞的关扣妮老人的表演。与鄂伦春萨满舞的传人所剩无几不同的是,我市的满族萨满舞保护、开发得最好,不仅传承人很多,而且形成了梯队。
说起满族萨满舞,不得不提泰来县大兴镇依布气满族村。因为这里聚集着很多满族人和满族萨满舞传人。满族萨满舞,进入依布气村,得从90多年前说起。1917年,部分少数民族流入泰来,带来了浓厚的民族风俗,其中以满族为主。满族人能歌善舞,特别是在节庆时,主客男女轮番起舞,节奏和谐,一人领唱,众人皆呼。解放后期,萨满舞逐渐衰亡,老艺人相继去世,了解的人越来越少。依布气满族村的一位老艺人,人送绰号小佛爷,成了为数不多的传承艺人。1960年,同村另一位艺人佟英山延续了此类民间舞蹈。目前,64岁的张振海成为了传承人。
小佛爷一生贡献最大的事有两件。一件事,1958年带领依布气村艺人去省里参加农民汇演,他们跳的满族萨满舞是压轴节目,而且获得了舞蹈类一等奖;另一件事,现在的20多名满族萨满舞传人,都是他教出来的。
佟英山现在年事已高,身体不好,卧病在床。记者见到了年近八旬的艺人佟英山时,他静静地躺在床上,仅能用眼神与记者交流。可当他听到“萨满舞”三个字的时候,老艺人的眼睛亮了,努力地抬了抬身体,可还是没能站起来。只是用眼睛瞧了瞧张振海,张振海会意地转身离去。
不一会,张振海等三位盛装艺人穿带有飘带的法裙,戴着有鹰的饰物的帽子,腰间或系有铜镜或系有腰铃,手持羊皮手鼓来到佟英山家门前,他们和着号子,一展满族萨满舞的舞姿,鼓声、铃声、号子声引来了很多村民。他们动情地喊起了“空齐、空齐,依库啦”,伴着鼓点一起跳起了满族萨满舞。
张振海告诉记者:“村里会跳满族萨满舞的有20多人,全是跟小佛爷学的。县里还有几十个孩子也会跳满族萨满舞,是向县文体局的郑玉萍学的。但萨满舞的曲调大家顶多会唱几句,能唱全的已经没有了。”
一边聊着,一边来到了张振海平时带领艺人们训练的地方。这是村边的一个不足20平方米的小房子,这是张振海工作的地方,也是他领大伙儿训练萨满舞的地方。里边有简单的影碟机、电视和大镜子。看着他从床底下拿出的几套手鼓、腰铃和头饰、衣服,看着手鼓上手绘的吉祥图案,记者慨叹传承这一没有了实际用途的满族萨满舞的困难处境。
以前过年过节的时候,依布气村的满族人喜欢成群结伙地身着盛装,跳起心爱的满族萨满舞,欢迎丰收和节庆的喜悦。随着在以汉族为主体的经济环境下,生产生活的习惯,甚至节庆时跳满族萨满舞的老习惯也都改了。没有了实际用途的满族萨满舞逐渐凋零,随着小佛爷等老艺人一批批相继过世,满族萨满舞的传人一个个离开了我们。
要想保护这种非物质文化遗产,难度可想而知。泰来县的舞蹈专家文体局郑玉萍一次次来到依布气满族村,搜集整理满族萨满舞,并根据佟英山、张振海等老艺人们对萨满舞的演示,自主创作了满族萨满舞《丰收》。
《丰收》是改编的满族萨满舞,用满族萨满舞的舞蹈动作和肢体语言,表现的是满族人在庆祝丰收时,酒过三巡,翩翩起舞,用民族传统舞蹈抒发丰收的喜悦之情。
依布气村村支书富明安无奈地告诉记者:“现在农民们都忙着赚钱改善生活。我们曾组织村民学过满族萨满舞,但是响应的人太少,最后学习计划只能搁浅。”
郑玉萍说:“满族萨满舞是我市的文化瑰宝,作为一种文化现象和非物质文化遗产,应该流传下去。作为艺术工作者,我们能做的就是发掘并将它整理出来,并将加入一些新鲜的舞蹈元素,经常在文艺演出中表演,为满族萨满舞造势,给满族萨满舞打造市场,让人们都喜欢满族萨满舞,让想学满族萨满舞的孩子越来越多,这样,传承就不再难了。”
郑玉萍创作的满族萨满舞《丰收》,特意加入了一些新鲜元素,经常在大兴镇,甚至泰来县的各种文艺演出中表演,不仅获过大奖,还让一大批满族年轻人喜欢上了满族萨满舞。郑玉萍因势利导在泰来县举办满族萨满舞培训班,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小接班人、小传承人。
其实,满族萨满舞很简单,没有太难的动作,有没有舞蹈基础都能学。一段满族萨满舞,有无舞蹈基础都行,半个月就能学会。只是因为学了,也少有用武之地,所以很多满族村民不愿意学。村民张艳红说:“这满族萨满舞就是跳大神时给人治病用的,是封建迷信,我爸也会跳,但是我才不跳呢。别说我不学,就算学了,也没地方跳去,咱总不能回过头来再搞封建迷信吧。”张振海语重心长地说:“这也正是很多村民对满族萨满舞的误解,如果跳着萨满舞去给别人治病,那是封建迷信。可是满族萨满舞是我们民族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我们有义务传承的是满族萨满舞这种文化遗产,而不是跳着萨满舞,给人家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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