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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佩斯将回归央视舞台:没有头发才能演好喜剧?是的!
“央视网”微信公号10月27日消息,1950年,陈强正随团演出,在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的歌剧院出演《白毛女》。演出期间接到电话,自己的第一个儿子出生了,名字还没定。陈强想来想去,取名“陈布达”。
左边是陈强,右边是陈佩斯
4年后,二儿子出生于吉林长春,名字用了剩下两个字:“你哥哥叫布达,你就叫佩斯吧。”
一
当时的陈强,是电影的“恶霸专业户”,在电影《白毛女》中,他扮演的黄世仁令全国观众深恶痛绝。他也因演技太好,被角色所累,常常为此吃苦头。
每次在舞台上演绎这个角色时,都有人朝他吐口水、扔东西。有一次他甚至被砸伤,右眼留下后遗症。到部队演出的时候,还有士兵真的拿起了枪,幸好被及时阻止。
在陈佩斯7岁时,陈强出演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部影片——《红色娘子军》,他在里面饰演大地主南霸天。
在场的演员回忆,拍摄群众批斗南霸天的一场戏时,面对着众多围观群众,导演谢晋“煽动”群众“打倒南霸天”。
结果,很多人真的怒气冲冲地上去对着陈强拳打脚踢,打到他鼻青脸肿。谢晋一看情势不妙,赶紧喊停,但为时已晚。陈强伤势较重,在病床上躺了好几天。
《红色娘子军》上映的一年后,文化部评选出了“新中国22大电影明星”,他们的照片被统一制作,挂在全国的电影院里。
陈强就是其中之一。
拥有明星爸爸的陈佩斯,也和那个时代大多数孩子一样,15岁那年成为一名普通知青,来到内蒙古建设兵团。
边疆条件极为恶劣,让陈佩斯最痛苦的就是吃不饱,在内蒙古辛辛苦苦干了四年后,他才得到了回家探亲的机会。一进家门,陈佩斯就对陈强叫苦:“爸,我饿死了!我再也不想去了!”
为了让陈佩斯安全地回家,陈强决定让陈佩斯演戏,“没有别的出路了,我也自身难保,你要是不入这行,真可能要饿死。”
二
1973年,陈佩斯在父亲的帮助下参加了八一电影制片厂的招生考试。当时的主考官是《白毛女》中的喜儿——陈强的好友田华。
想到那段日子,陈佩斯自己都说:“我当时是为生活所迫,吃不饱饭才混进八一电影制片厂。说心里话,我没有想过当明星,也没这个概念,你说我有喜剧天分,那是骗人。”
不到20岁的陈佩斯外貌并不出众,只能跑点龙套,但喜剧天赋异于常人,他的表演能力强,肢体语言丰富,声音又好,在好友毓钺的描述里,“陈佩斯形象本身就怪异,长得比他爸爸还像坏蛋,容易让人定位成一个,带有滑稽色彩的喜剧演员,他一上,大伙就想笑。”
1979年,陈强和陈佩斯合拍了电影《瞧这一家子》,这是改革开放以来北影厂拍摄的第一部喜剧电影,也是陈佩斯第一次做主演。
在剧中扮演陈佩斯女朋友的,是在《烈火中永生》中饰演“小萝卜头” 的方舒
为了演好这部电影,他在床头贴满了人物分析,随时随刻都在琢磨人物的心理逻辑。
到了片场,陈佩斯在前边演,陈强在摄像机后看,看急了就直接喊:“你过来你过来,怎么这么笨啊?”
随后陈强就会把那些戏事先演一遍,再让陈佩斯模仿,就这样手把手教儿子。
拍电影的空闲时间,陈佩斯会去招待所给朋友打电话。当时八一厂调来了一个演员,暂住在招待所。一来二去,两人成了朋友。
这个浓眉大眼的演员,叫做朱时茂。
1984年,陈佩斯和朱时茂排了一个节目《吃面条》。那是春晚第一次直播,因而显得格外慎重。《吃面条》是一种新的节目形式,节目排出来后,导演组觉得作品不够严肃,一直徘徊不定。
表演《吃面条》时,当天《新闻联播》都已经播了,黄一鹤着急忙慌地在后台嘱咐他俩:“没有领导点头,但也没有领导摇头,因此现在我决定你们俩上。但是你们俩上来,一个字都不能错。说错了字,那都是重大的政治事故。要出了事,你们可就害了老哥我了。你们说错了,你们担着;没有错,我担着。”
这是中国电视史上全新的表演方式。朱时茂后来回忆,当时节目筹备组的人问,“人家有相声、杂技、魔术,你们这个该叫什么啊?”
年轻气盛的两个小伙子答,那就叫“小品”嘛。
时代选中了陈佩斯,《吃面条》大获成功的同时,也定义了中国荧幕史上小品这种艺术形式。
三
和很多喜剧大师一样,陈佩斯认为喜剧的内核应该是悲剧。而这和父亲陈强的观点达成一致,父子二人都觉得,日子太苦了,需要找些乐子。
父子二人决定一起演个电影。
陈强和陈佩斯父子第一次以“父子”的角色身份出现是在王好为的影片《夕照街》中。陈佩斯在电影中是诸多待业青年中的一员,短短几场戏,他提着鸽笼,玩世不恭的“二子”形象和那一句“拜拜了,您嘞”成为了电影最出彩的部分。
拍完《夕照街》后,陈强建议陈佩斯多在喜剧上下下工夫——陈佩斯最初从事喜剧的时期,“伤痕文学”正流行,他认为这类文学不应该是社会的主流文化。《夕照街》中塑造的“二子”形象和陈强塑造的老北京形象给了陈强灵感,二人决定以“父子形象”,再向前发展。
自此,“二子系列”喜剧电影正式出现在新时期的中国电影长河中。
1986年,陈佩斯自主投资拍摄了电影《父与子》,在当时,所有电影都必须出自国营电影制片厂,可像《父与子》这种被划为“娱乐片”的作品,却没这个机会。
当时西影厂扶持艺术片的厂长吴天明见都懒得见他。一个副厂长看了剧本,直接回绝了他:“你走吧,这类电影我们不做。”
当时的陈佩斯坐着火车跑遍全国的电影制片厂,都没能为这部电影求到一个“名分”,最终不得已自己顶着重重压力拍完了电影,并侥幸在中影公司的帮助下,使这第一部不是出自国营制片厂的影片得以公映,票房大卖。
而电影《父与子》则成为了中国影史上唯一一部没有厂标的电影。
刘晓庆在此片中饰演书店售货员,她凭借该片获得第三届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配角奖
《父与子》成功后,陈佩斯的《二子开店》也接踵而至,而电影里的陈佩斯,还有着一头乌黑的秀发。
这部电影讲述了待业青年二子和朋友们自谋职业,开办个体旅店的故事。
在《我爱我家》饰演“贾志新”的梁天,在本部电影中跟着“二子”一起创业
《大宅门》里的三爷刘佩琦在这部电影里打了个酱油
《二子开店》是二子系列电影“天生我材必有用”的第二部。这组系列电影一共五部,全都以陈强和陈佩斯饰演的老奎与二子父子为主要人物。
这一系列讲述改革开放早期,当时的新青年如何自食其力,在即将开放的环境中为自己赢得成功的苦乐故事。
在电影中,我们能瞥见老北京的胡同、公园、前门楼子,还有当时修建不久的北京地铁。“四化"“待业青年”“个体户”等都是那个时代的独特记忆。
在这一系列电影里,他塑造了一个被父亲逼着去高考的青年“二子”在落榜之后梦想暴富,一头扎进商品经济大潮中学游泳最后却被呛得不轻的故事。
四
1990年,陈氏父子拍摄了二子系列的《父子老爷车》,不过地点改成了深圳。而在转年的《爷俩开歌厅》中,父子二人又回到了北京。
此时二子系列,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记录了中国中心城市的经济生活史诗。
在那时,陈氏父子的电影走进了千家万户。他们为中国电影创造了一种新的喜剧模式:利用父子冲突构建喜剧情境。
他不营造非黑即白的对立,而是把人物放到真实的生活情境中,让他去挣扎,也许都是些很心酸的瞬间,但却笑着说出来。
在电影中,不管开始多么雄心壮志,有多漂亮的蓝图,最终爷俩一定会遇到各种挫折失败,就像真实人生里每个郁郁不得志的普通人。
陈佩斯分析过“二子”这一形象:身份很低,绝对的小人物,在电影中,多以单身汉的形象出现。他说:“通过父子之间的矛盾引发戏剧冲突,是当时我们唯一找到的一个喜剧结构,通过颠覆权威和伦理做戏,父亲是伦理关系中的强者,然后用弱者颠覆强者,是一个正反两面的套路。”
不过这些理论,他都是后来才明白的。
对于今天的观众来说,这一系列喜剧的评价非常两极分化,但在当时,二子系列是影院霸主式的存在。二子系列的都市平民轻喜剧风格带有法国喜剧的影响,配方的后味不是无厘头而是社会温情。
五
70年代末,很多同时期的演员都不演戏了,陈强却反其道而行之,用后半生的力气搞喜剧。当时好多人不解,一个参与打江山的老革命,突然嘻嘻哈哈弄喜剧,陈强你是不是疯了?
陈佩斯比所有人都明白父亲的心意,对中国老百姓,他内心始终有份亏欠。在拍摄《二子系列》的过程中,陈佩斯一直体会着父亲的某种迫切——他跳上跳下,一会儿泡水缸里,一会儿说我跑大雨里挨浇吧,都是老爷子自己的主意。
2000年前后,陈强以81岁高龄出演电影《鬼子来了》一刀刘一角,出去拍摄的时候,陈强骑个毛驴,姜文在前面牵着。拍完了以后,老爷子一看,哎,姜文,我给你倒着骑。陈强拿个大旱烟袋,倒着爬上去骑着。周围都是河滩地,全是石头,所有人都在揪着心。
他觉得不过瘾,不刺激。
2012年,陈强去世,回忆起父亲,陈佩斯更多说起的是快乐的事。日子再怎么悲苦,还是能找到些乐子,这是生命的顽强所在。
2001年,全国话剧市场都不景气的时候,陈佩斯的话剧《托儿》横空出世,一下子创造了千万票房的神话。他带着《托儿》在全国巡演,一连演了120场,观众多达17万人。
此时距离他独自在山上蛰伏的时间,刚刚过去两年。
陈佩斯自己说过,他非常喜欢卓别林在《舞台生涯》中的最后一个镜头,那让他真正认识到喜剧的真谛:一个伟大的日子,卓别林在舞台上完成了自己追求一生的事业,最后跳进一面大鼓。以痛苦换来了观众暴风骤雨般的掌声。
随后,他又制作了《阳台》《雷人晚餐》等多部话剧,累计500场次,观众超70万人。其中《戏台》获得了豆瓣评分9.1,就大陆话剧而言,评分唯一比《戏台》高的,仅有北京人艺的一部9.4分的老舍名作——《茶馆》。
在话剧之路成功以后,陈佩斯又创办了自己的喜剧培训班,这个培训班并没有遵循中国曲艺界徒弟拜师学艺的传承制度,而是采用老师教学生的方式,师生地位平等,学生毕业之后可以随便自立门户,在艺术上向老师发起挑战。
26日,中央广播电视总台首档喜剧传承类综艺《金牌喜剧班》官宣:陈佩斯作为首发导师,时隔20余年再度回归央视舞台,您期待吗?
(原题为《没有头发才能演好喜剧?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