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夏天,英国纽卡斯尔。
彼时英格兰球星迈克尔·欧文从皇家马德里转会到纽卡斯尔联的信息刚公布不久,市区里,不时可以看到三三两两身穿欧文球衣的年轻人。从纽卡斯尔市区的千禧桥沿着泰恩河一直走,再折向北,经过唐人街,走上一个斜坡,便来到纽卡斯尔联队的主场圣詹姆斯公园球场。
因为是工作日的白天,所以俱乐部球迷商店只有寥寥数人。走进店内,货架上满眼都是欧文的10号球衣,除此之外,只有刚刚回归的纽卡斯尔联球星索拉诺占据了一小个角落。收款柜台密密麻麻堆满10号的印字牌,以便为顾客现场印上背号。
橱窗外面,飘来了一个5、6岁小孩的声音。
“既然欧文穿的是10号,为什么我们要买9号呢?”
小孩身边一个很符合电视中慈祥祖父模样的老人回答:“欧文明年就会穿9号了。希勒退役后会把号码传给他。”
很显然,老人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也许童装的10号刚好售罄了,所以老祖父不得不这样安慰他的孙子。
小孩听完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朝橱窗里的欧文球衣张望,带着孩子特有的那种专注,久久不愿离开。
八年后的2013年夏天,迈克尔·欧文在斯托克城退役,不知道那个小男孩是否会回忆起2005年在圣詹姆斯公园球场球迷商店的橱窗外,祖父那个因为欧文球衣售罄而起的善意谎言,和那个不忍心看到自己失望的祖父。
也许那天之后他们曾一起出现在圣詹姆斯球场的看台上,为纽卡斯尔联,为迈克尔·欧文欢呼喝彩;欧文也许这位祖父也曾驻足球场边,陪伴自己的孙子经历了一场又一场比赛。欧文也许是男孩心中的英雄和梦想,祖父用陪伴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他的英雄梦想。
我们平时对欧洲足球的了解,都建立在对职业联赛顶层的认知上。这导致很多人想当然地认为,欧洲足球就是这样一些名声很大的职业队,每个队还把所在地区的青训都承包了,同时他们还能赚钱,养活很多高薪球员。
但是真正让足球成为足球的是什么?是球迷。
一个大俱乐部,往往是维系了很多人情感和精神世界的城市公共遗产,更不用说那些星罗棋布的小球队。一个规模不是很大的俱乐部,却是绝大多数当地人的情感寄托,比如为了对抗美国资本入主曼联
(Manchester United【曼彻斯特联队】)
而成立的联曼
(【联合曼彻斯特足球俱乐部】Football Club United of Manchester)
,从管理层到教练再到球员均由曼彻斯特当地的曼联死忠球迷组成。
再比如开篇所述的那个小故事,纽尔斯尔联成为了祖孙之间传递情感的纽带,这样的例子也印证了一个事实:对于从小踢球的孩子来说,他们最好的球迷就是家长。
2018年11月,正逢中国高中足球锦标赛(简称“中锦赛”)在郑州举办,作为首次在郑州举办的高水平中学生足球赛事,该届“中锦赛”吸引了很多观众到场,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家长。
2018年“中锦赛”,观看比赛的郑州家长。
他们有些人是因为自己的孩子在场上踢球;有的是因为自己孩子因伤缺阵,和孩子一起来为球队加油助威;也有的是因为长期关注郑州校园足球,并且自己孩子也刚刚开始踢球,带着孩子来现场感受一下氛围。我们在现场和其中一名带着孩子感受氛围的家长聊了聊,并邀请他有机会能讲一下自己和孩子之间关于足球的故事。
一个月后,这位家长真的在郑州校园足球官微后台留了言,并向我们阐述了自己为什么要让孩子踢球:
“作为一名足球队员的家长,我希望校园足球能够真正使学生参与进来,孩子们能够有一个健康、强壮的身体,和乐观、坚定的意志,也盼望着校园足球能够走得更远。
记得1982年,我上小学时,家里还没有电视机,可那一年的夏天,却是孩子们最热衷于电视和最倾心于足球的开始。那年第十二届世界杯在西班牙举行,几乎每天晚上新闻联播之后,巷道里再也找不到玩耍的孩子和闲聊的人群,人们扎堆聚集在有电视的一家。隔着谁家的墙,老远便能听到宋世雄先生精彩的大声讲解,和人们为赢球、输球的欢呼声和唏嘘声。
那一年,我们第一次为罗西、济科等世界顶尖足球明星的表演而陶醉,也是第一次我们为国足冲击世界杯欢呼和呐喊最激烈的开始。从此,在校园里,每天下午活动课,同学们都会抱着足球冲进操场,记得我当时就是因为“开大脚”开得远而被选中,进入了学校足球队。
时隔20多年,当我再一次站在绿荫场边因为足球而热血沸腾时,球场上奔跑的却是与我当年同龄,我那刚刚10岁的儿子。他是我少年足球梦想的延续,更是我当年足球场上叱咤风云的缩影。”
2018年郑州市幼儿足球活动中,在球场边观看幼儿足球趣味赛的家长。
有一个本身就足够喜爱足球的家长做引导,孩子在球场上的出现似乎更加顺理成章,这就有了一个看似完整的、关于父子之间的足球故事:父亲年少时受到熏陶成为了一个对足球极度热爱的少年,后来少年慢慢长大,陪伴着他的球星们也渐渐老去。曾经志在四方的少年,转眼成为了在职场内卷、在房贷车贷双重包夹下的中年,满腔情怀只能寄托于看着自己孩子站在足球场,顿时就有了充实感和满足感。
2021年5月,“满天星”训练营精英巡回赛,河南省实验中学家长在被戏称为“北看台”的锅炉房上,为队员加油助威。
这样的故事完美吗?完美。因为它确实向人们证明了在足球世界中梦想也是可以传承的。同时,它也牵出了另外一个问题:怎样才算是“足球家长式”的陪伴?
“足球家长式”的陪伴,不在于家长是否懂足球和喜欢足球,重要的是陪伴。换句话说,孩子在场上学会如何踢球,家长在场边学会如何走进孩子的世界,甚至是开始了解足球。
这是关于家长与孩子共同成长的故事,也只有家长愿意为了孩子去尽力承担一切足球场外的纷扰,就像一名狂热的球迷不顾一切支持自己热爱的、信仰的那支球队。陪伴的意义绝不仅是出现在场边,而是长久的因为一件事情产生的共情,这种共情承载着对足球的共同之爱,更多的则是信任、血浓于水、亲情和支持。
2021年3月,2020-2021年郑州市“市长杯”,在赛场边家属楼顶观看孩子比赛的家长。
作为郑州市校园足球万千家长中的一位,老程也许并不突出。但是,他对儿子所在队伍的疯狂热爱,也恰恰是他最突出的地方,虽然他的孩子已经走进了大学,但是回忆起在场边陪伴着儿子的十几年,老程依然感慨万千。
和大多数家长一样,老程当初让孩子选择足球的初衷,更多是希望孩子能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但让老程出乎意料的是,儿子对足球非常感兴趣。
2019年河南省“省长杯”赛场,正在观看孩子比赛的郑州家长。
“孩子入门后很感兴趣,作为家长理应支持孩子的特长发展。这几年家长虽然在精力上,经济上付出了许多,但孩子有今天的小成就,心里还是蛮高兴的。如果说祖国是为了人民,那家长就是为了孩子啊。尊重支持并理解孩子的成长发展,对身心都有好处。对他的人生都会有影响!其实我之前不咋看球,跟着他我也慢慢的看出些门道了!”老程笑着说。
2019年“中锦赛”,奔赴长沙为球队加油的郑州市第九中学家长。
然而,多年无私奉献的背后,也饱藏着一位父亲对儿子深沉的爱。
“有一次,孩子在东区的赛场上,膝盖上的老伤又一次被踢到。队友把他扶下来,发现肉皮似掉非掉,鲜血染红了袜子。那时孩子才9岁,孩子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去医院的路上,我说孩子想哭就哭吧,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么多年,一次次跌倒,站起来继续奔跑。摔伤、扭伤.针灸、理疗,总是我陪在孩子旁边,孩子疼在身上,我疼在心里,全家人都在鼓励孩子坚持到底。我也经常对孩子说一句话;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老程说。
2018年“我爱世界杯”郑州市青少年校园足球主题活动,在前国足名将区楚良带领下向看台家长致意的小球员。
“这么多年,我太理解足球能给一个人带来什么,也太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家长不愿意孩子选择足球。但我始终选择相信孩子,相信他的热爱,相信他的选择,这可能就是大家所说的陪伴吧。”
回到标题,郑州校园足球赛场的第十二人。足球场上一共有十一名队员,但是真正给予他们力量的恰恰是守候在场边,忠诚陪伴着球队的第十二人:球迷。对于郑州市所有踢球的孩子来说,看台上也许没有各式各样的tifo(看台条幅),没有山呼海啸般的掌声与助威声,有的可能只是不时从天空中飘过的“加油”、零零星星的掌声和人声不齐但时常出现的助威声。
2018年“我爱世界杯”郑州市青少年校园足球主题活动,比赛结束后向看台家长致谢的队员。
但正是这些“不是很足球”的默默陪伴,却让他们获得了更加宝贵的经历:通过足球和自己的父母共同成长。寻找与孩子沟通的方法只能解决表面的问题,但共同成长是能带来代入感的。这种代入感不仅仅出现在足球少年的身上,也可以出现在陪伴他们经历不同阶段的父母身上。
国际足联给予参加足球活动青少年家长们的11条准则
1.请记住孩子们踢球是为了快乐。因此,帮助您的孩子不论比赛输赢,充分享受比赛的乐趣。
2.通过来到比赛和训练课现场,来支持您的孩子。
3.永远不要因为失误而批评孩子,也不要在赛后过度分析孩子在赛场上的表现。
4.为场上所有队员鼓掌加油,包括对手。
5.保持在场外观看。
6. 尊重比赛官员的决定。
7.决不使用任何侮辱性言行。
8.请充分理解教练员的工作,并且不要介入教练员对孩子的指导,以免造成孩子的困惑。另外,请尊重教练员与管理人员,因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为您孩子奉献了大量时间的志愿者。
9.如果您的孩子遇到困难,鼓励他/她直接与教练进行沟通。如此承担责任,是迈向成熟的重要一步。
10.负有责任心 - 帮助您的孩子准时参加训练和比赛。
11.享受观赏孩子踢球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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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郑州市青少年校园足球加油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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