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年人色情产业调查：B站福利姬的罪与罚

上一篇调查“微信公众号涉黄小说产业链”的稿子，引发了很大的传播，『互联网圈内事』的后台消息爆了，很多粉丝加到了我的微信上。大家提供了更多关于互联网色情产业的爆料线索，我们准备做一个关于互联网色情产业的系列稿件，这是这个系列的第二篇。

一位粉丝朋友是二次元文化的资深圈内人士，几天之前他给我发来了这样一组图片：

这组图片是在2019年的5月14号，也就是几天之前，出现在网络上的，这个二次元妹纸跑到B站总部“朝圣”玩露出，一下子就引发了二次元小圈子内部的轰动。

照片上的女孩儿穿着乖巧的蓝色水手服，典型的二次元扮相，戴着B站的访客牌，在哔哩哔哩总部的公众场合，拍了很多裸露的照片。

根据这位朋友提供的消息，这个姑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福利姬”，曾经的B站UP主，现在主要阵地在推特，目前她的主页里现在还有大量的涉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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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调查这个UP主，根据多条线索显示，她网上的名字叫青木小荷。协助拍摄、发布、销售这些照片的是她的男朋友，这些内容也一度流传到微博等地。

但是，一直到我调查资料的时候，她推特的主页封面图仍旧是当时露出的裙底照，哔哩哔哩的访客牌赫然可见。

据这位粉丝透露的消息，福利姬曾经是B站上非常普遍的一种现象，最先从一些直播UP主开始，直播引流，卖图创收。慢慢开始有大量的人效仿，有些业绩好的甚至组建了专门的工作室，用专业化的手段来经营这个领域，就此也衍生出了一条二次元色情产业链。

看的资料越来越多，我隐约感觉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极有可能是披着“二次元文化”的未成年人色情交易，于是我展开了更加深入的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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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网上随便搜一搜，就能找到大量福利姬的照片，她们的画风，是这样的：

这样的

以及这样的

“福利姬”是一个典型二次元词汇，指的是那些穿着二次元风格的衣服，售卖自己的大尺度照片、视频，来赚取钱财或名声的女孩。“福利”一词，在二次元文化中本身便带有性指向，而“姬”字更是被指为对“鸡”的美饰。B站是国内二次元文化的主要发源地之一，也是福利姬们的主战场。

根据我查到的资料，福利姬大都是一些年轻的小姑娘，甚至有很多是正在上学的初高中生。根据一位熟悉这个圈子的朋友介绍，她们中有很多人，只是在空余时间，打扮成萝莉的样子，制作一些视频和福利照片，便能月入过万。

这种现象在日本的二次元圈子里也非常普遍，类似“援交文化”，随着二次元文化的兴起，伴随着此类的事件也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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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绅士”打开钱包

福利姬们最主要的盈利途径是向宅男兜售图包。所谓的图包，就是福利姬裸露自己身体的黄色图片、小视频等。在二次元界，喜欢萝莉软色情内容的人，被称为“绅士”。这个词在日语里的意思，就是表面绅士，思想行为变态的人。

淘宝某二次元情趣用品旗舰店

绅士掏钱购买图包以及相应性服务的行为，被称为“投食”，购买者不再仅仅是一名绅士，而且是“金主”，是“爸爸”。

通过一些渠道，我搜集到几位正在营业的福利姬们的联系方式，并加上了她们的QQ。

某位福利姬女孩的QQ加好友页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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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利姬的会员系统

我加到的这位小姐姐的朋友圈看起来很正常，是个很漂亮的妹子，资料里显示只有十七岁，还在上高中。在我表明了买图的想法后，对方立刻发过来一张价目表。

这个姑娘聊天相当的老练，做事情成熟果断，流程清晰，分工明确，明码标价，看起来并不像简单的个体户。

这些私密部位的图包，根据图片数量有不同价钱。一个图包通常有20到40张照片，标价50到100元不等。“周包”100元，包含5个左右的视频和20多张照片。一些大尺度的小视频包，随数量涨价。

我还找到了一些其他福利姬的价目表，走的基本都是这个路数。平均下来，露点照片2块多钱一张，不露点1元两张，还分有水印的和无水印的等等等类目繁多，女孩们处理起这些，就好像经营自己家开的超市一样。

和图包价目表同时给出的，是一个收费会员系统，这是为了建立长期固定的客户关系，并对“绅士”们的消费能力进行分层。不同的福利姬有不同的会员收费标准，比如89元享受一个月入会尝鲜，520元半年会员，2000元晋级永久会员，还能打包带走所有无水印视频等。

为了迎合绅士们各种口味的需求，福利姬们给图包内容做了标签，像“白丝”，指的是白丝袜，“JK”，指日本女高中生校服，“死库水”，是日本中学生游泳课的泳衣。更有“白虎”、“紫薇”等露骨词眼出现。

这些女高中生对性与黄暴的了解程度，可能远超常人对她们的惯性认知。

娱乐资本论调查得到的福利姬图包价目表

随着福利姬行业竞争越来越激烈，图包甚至玩出了更多花样。有的福利姬会将拍摄场景仔细地分出不同的类型，教室、医院、玉米地、天台等等，不一而足。为了满足宅男的幻想，福利姬们连连更换战场。甚至在视频中设计出剧情和人设，表演得十分卖力。

很多福利姬对出卖自己的肉体满不在乎，即使是和给她们拍照的摄影师之间，也存在着一种“互免”的关系。你免费帮我拍照修图，我满足你的性要求。这已是福利姬圈子中，长期形成的一种普遍模式。

初出道没有经济来源的少女福利姬，大多以这种方式入行，把这当成一种“公平的”“利益的交换”。

不知道有多少二次元宅男，因此去学了摄影。

绝大多数福利姬并不会在视频和照片中露脸。她们大多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往往会戴着口罩或眼罩遮住面部。

工作之外，她们在三次元世界里仍旧扮演着乖乖女的形象。

但是，常在河边走，总是会有风险，曾经有一位知名coser，因身上的两颗痣，被自己的男友在“小鸟酱写真工作室”的资源中认出，也曾在圈子里引起轩然大波。

二次元圈臭名昭著的小鸟酱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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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元老鸨：收福利姬的女孩

一些有相应组织能力的女孩，会选择“演而优则导”，从一线作业中脱身，成为“收福利姬的女孩”，换言之，也就是二次元网络世界的老鸨。

“收福利姬的女孩”可能自身从不下水，也可能曾经是福利姬，做久之后上岸，转手将客户资源变现。

她们在圈中被称为“经纪”，或中间人，管理着一批福利姬女孩及金主（也就是“绅士”）。在一个福利群中，她们作为群主或管理员，不断放出别的女孩春光乍泄的照片，让金主围观。

主任所加入的一个福利群，这里全员禁言，但是不断有新人加入

在这些福利群里，金主和“投稿”的福利姬要分别给自己备注。

一般，福利姬会在昵称后面加一个“好友位”数字，有金主要加好友，这就是开场红包的价钱。很多女孩直接在签名里写上“不买别加，口嗨勿扰”，俨然一副精准高效的样子。

“B 站”总部露出事件女主：青木小荷的QQ加好友页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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援助交际

你以为福利姬的生意就是单纯的卖卖照片和视频吗？

不，从线上卖图到线下交易，对很多女孩来说是非常自然的一个过程，只不过是钱多少的问题。

毕竟援交一夜所赚的钱，抵过卖几百个图包。很多福利姬在自己的微信QQ上就会明示暗示：我可以约，只要你出得起钱。

根据圈内人士的一些介绍，福利姬女孩线下交易的价格，可以达到单次5000到8000元，他们把这称为“零花钱”。据说这样高昂的价格能让出钱的绅士产生一种高贵感。他们觉得自己是在帮助女孩，而不是简单地找一个性的宣泄口。

大部分援交女孩两周左右接一单，就能做到月入1万+。寒暑假期间，甚至可以提供“包邮”服务，金主给她们提供来回机票及20%的定金，女孩飞过去以后，白天陪吃陪玩，晚上提供服务，日入2500到5000元。

福利姬年龄基本在15岁到19岁之间，做的多一些，她们一年的收入大都能超过10万元，四五年的青春就能换来五六十万人民币，而这些钱大都用来买衣服、手机，奢侈品等等，和青春一样，最终被挥霍一空。

福利姬“经纪人”给金主和援交福利姬牵线搭桥，能抽取20%到60%的佣金，少部分“业绩好”的经纪人，一个月甚至可以拿到十几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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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二次元文化的流行，福利姬这个群体正在变得越来越庞大，你我身边可能就有这样的女孩。

衣着暴露，有意无意的暴露，尺度很大的露胸露腿照，以换取粉丝买单，是一种典型的福利姬行为。

很多单打独斗的“野生福利姬”为了做生意引流，她们必须自己来推广自己，有更多的人来买，才能卖个好价钱，这些所谓的“营销手段”大都和在马路边散发“找小姐”的卡片无异，主要是在各种社交平台群发广告消息，留下自己的性暗示照片与联系方式。

淘宝二次元情趣用品店 买家秀截图

B站弹幕

诸如B站、微博、贴吧、淘宝买家秀等外部UGC平台，成为了她们的色情引流管道，屡禁不止。

“绅士”们按图索骥，顺着小广告就能找到她们，接着转战微信、QQ群等更加私密的社交场所，交易就在这里发生。

为了更方便交易，这个行业甚至发展出了专门的软件服务商，福利姬们为了省去引流的麻烦，只要做好内容即可，为了吸引更多的客源，她们也会选择背靠这些大平台。

PR社就是其中较为知名的一个“美少女直播”软件，专门为买卖双方提供平台支持，被警方捣毁时规模已经很大了，同时也有十几名福利姬被抓，在主人我搜集资料的时候，仍能看到诸如“PR社360G资源”等内容的传播。

我们从来不知道身边有多少福利姬，但我们更不知道的是，在她们的背后，有多少所谓的萝莉控、恋童癖的存在，是他们的支持和需求催生了这个产业，似野火不尽，春风又生。

知名福利姬“小鸟酱”在动车上被抓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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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耻的播放量

这样无所顾忌地释放兽性、对幼女舔屏示爱的性文化氛围，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呢？

主任不得不把目光转到了国内cos文化的发源地： http:// bilibili.com 。

这里曾经是真诚的ACG文化爱好者聚集地，如今却成为了二次元软色情的聚集地。很多充满性暗示的内容在这里能有很大的播放量，未成年人色情的问题在这里更是普遍。

2018年3月，一位妈妈发帖控诉一位15岁的up主（科里斯），声称科里斯不断教唆十岁女孩做很多出格的事情，比如文爱、自杀等等，甚至要求她出钱供养自己。

科里斯事件发生，引发轩然大波之后，B站才开始重视，下重手整治社区氛围，如今的B站很多关键词已经没有了搜索结果。

B站

但是，简单粗暴的屏蔽似乎并没有起到太好的效果，直到我调查这个事件的时候，B站的很多版块，打擦边球的低俗内容仍旧可以获得推荐和极高的播放量。

很多视频内部的弹幕仍旧存在大量赤裸直白的讨论，舞蹈区是这个现象的重灾区。

B站混乱的舞蹈区整个导向都出了问题，认真做原创编舞的up主，播放量远远赶不上露胸露腿的宅舞擦边视频，不少弹幕刷着“舔屏”，“已硬以示尊重”，“弹库清空”……打擦边球的标题，往往飘过满屏“可耻的播放量”。

作为“绅士爱萝莉”这样的“产业文化”源流，B站更是成为了未成年性骚扰的重灾区。各种妹控、幼女控、萝莉控的视频和番剧区，不断将蓬蓬裙、白丝袜、蝴蝶结等元素，乃至有意无意的性暗示，大量地送入观众视野。

某深度二次元爱好者表示：“你们在围城之外，觉得三观炸裂，而我们围城之内的人，已见怪不怪。”

我国刑法中有一条规定： 与不满十四周岁的幼女发生性关系，最低三年有期徒刑，最高死刑 。

然而在B站上，这一法律被某些萝莉爱好者戏称为“三年血赚，死刑不亏”。意指如果能与一些长得好看的幼女发生性关系，判刑3年是血赚，即使死刑也不亏。

几乎在每一个大叔萝莉向的动漫剪辑中，随处可见“血赚不亏”的弹幕刷屏、跟风评论。狂欢玩梗的背后，正在将一些严重的底线问题无害化，寻常化。而对于B站那些三观尚未确立的未成年用户来说，亲眼见到大量弹幕，对着女童年轻美好的身体，口出秽语，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可能会导致严重的问题。

世界动漫圣地秋叶原，随处可见儿童色情题材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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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色情止步何处

可以说，Bilibili发扬了二次元文化，这本是一件好事，但是二次元这枚硬币的另一面，B站似乎并没能驾驭好。

B站烘托的这种“爱萝莉”的社区氛围，可能在无意中为未成年色情内容培养了海量的用户人群，他们被某种固定类型的内容产品吸引和驯化，不自觉成为了儿童情色内容的俘虏。

大量用户形成这种对于死库水小学生、白丝双马尾的狂热迷恋，一旦突破次元壁，传导到现实当中，带来的可能是一桩桩和《素媛》一样无法挽回的人间悲剧。

这些女孩可能也从未想过，当她们韶华逝去，回望自己的时候，该怎么面对这一段荒唐年少；“绅士们”或许也从未考虑过，这些被他们消费的年轻女孩最终将何去何从。

儿童色情将止步何处？

除了参与者，这是那些“二次元文化商人”们最应该叩问自身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