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岁的良人,30岁就变心。
我和谢良结婚五年,就在三个月前,我们俩的女儿依依出生了。
怎么看,生活都应该美满幸福。
可依依刚满月,他就跟我提了离婚。
谢良和他的情人坐在客厅里,两个人堂堂正正,十指相扣。
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坚定不移。
而我,是这对璧人奔向幸福生活前的唯一的拦路虎。
“我们离婚吧。”
谢良怕我没有听清,平静地又重复了一遍。
就在这个时候,女儿躺在主卧婴儿床里,哇哇大哭。
尿不湿才换了一半,她不舒服。
我听见谢良的提议,恍惚了一瞬间,可女儿哭声把我唤回现实。
我却再也没有心情管这两人的那点子破事,就急着要拿新尿不湿回卧室。
可是我的动作却引爆了他情人心里的不安。
陆嫣也是真的急了。
筹谋那么久,只为今日逼宫,眼看着都坦白了,我还无动于衷——
她居然一下冲上来直接拉住了我。
“林羽羽,就当我对不起你。”
她哭着说:“你就放手吧!这样我们都痛苦。”
这话终于让我正眼看了他们一回。
谢良又愧疚又犹豫,脸上的神情非常矛盾。
女儿正大哭,他却坚持站在这里,看着他的情人把我拦住。
谢良到底是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眼看我直勾勾地盯着他,他视线左右游移,只是说:“……我和嫣儿是真心的。”
我看着他。
我什么都没说。
他追了我三年,结婚那天他在亲友面前哭着说会对我好,我们相互扶持了七年,宝宝刚刚满月。
现在,他说他们才是真心的。
那我这些年,都是假的吗?
终于,我开口了。
我对陆嫣说:“我不痛苦,是你们痛苦。”
“是你做小三。”
“于法于理,我都是他的老婆。”
陆嫣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她破防了。
很明显,她真的很在意这个名分,以及这个名分下的一切。
不然还能在意什么?真爱?
刚才梨花带雨,苦苦哀求;现在被我戳中了痛点,她也再也不装了。
她拽住我,死死地拉住我的胳膊,尖利的指甲都快陷进我的皮肉里面。
“林羽羽,你还年轻,以后多的是选择!你为什么非得这么倔呢?”
“对呀,你这么年轻。”我皮笑肉不笑地说,“你选择那么多,做什么不好?非要当小三、当情妇,见不得光!”
陆嫣猝不及防地被我撕下了遮羞布。
她当时就尖叫一声,又哭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谢良也看不出去了。
他一把将我推走。
我本来就被陆嫣拉得很紧,此时猝不及防地被他一推,重心失衡,往后踉踉跄跄几步,最终摔倒在地。
我忽然觉得整个世界好像都荒谬了起来。
我刚出月子还没有复工,身体虚弱,就被我的老公打倒在地。
而我们的女儿此时此刻正在主卧里面哇哇大哭。
婴儿的哭声透过卧室半开的门儿,传出来,断断续续。
我的老公,孩子的父亲,就仿佛自己是个大英雄一样,像是他做了了不起的事情,勇敢地抵抗了黑恶势力,保护了自己最爱的女人。
他威风凛凛地站在那儿,简直顶天立地。
听着女儿在卧室里的哭声,我咬着牙齿一字一句地说。
“好,那就离婚。”
谢良今年三十一,我与他同岁。
跟许多同龄人比起来,我们要孩子要得晚。
我们是校园情侣,毕业后就结婚,十年的感情过去,就在今年,谢良找到了真爱。
人间真是值得。
我们的离婚很简单。
财产好清点,工作没有交互,无债务。
但是涉及子女抚养权。
谢良的意思很明显:他觉得女儿依依应该归他。
他30多了,这是他的第1个孩子。
让他让步财产什么的都很轻松,但是孩子实在难以放弃。
而我也不肯放手。
谢良还年轻,他和陆嫣滚到了一起,以后必然还能有孩子。
那个时候,我女儿的处境该如何呢?
我的婚姻生活已经一败涂地,我绝对不会让我女儿也烂下去。
可是依依现在才三个月大,还在哺乳期内。
她的归属一目了然。
连律师朋友都劝谢良不要再纠结于此,不然加上离婚冷静期,这样拖下去就会没完没了。
谢良心里面仍然不太服气,也很郁闷,但是架不住陆嫣的催促——她太急切看着我们分开、自己上位了。
最终,谢良也只好同意了。
但是为了保留自己的探视权,也为了讨好我——可能还有心底那么一丝愧疚。
财产方面,他让步了许多。
这也激起了陆嫣的不满。
他们甚至还因此小小的吵了一场架。
这事情传在我耳朵里,我很平静。
我跟谢良认识这么多年,我太明白他是个什么人了。
他如此执着于女儿的抚养权,只是想让外界知道:他跟我是感情破裂,然后自然而然分开的;而对于这个孩子,他非常愿意负责任。
他还是个好人。
我们在一起太多年,彼此朋友圈重合度高,他以后还要社交做人的,面子不能丢。
所以就算是和陆嫣闹,他也要这样做。
对于这事,我只是冷笑一声:“想要探视可以。赡养费不能少,女儿成年前所有学业费用支出由你承担。”
谢良当时一口就答应了。
这要求也很合理,他也不希望被人说苛待自己的亲骨肉。
但是这涉及了陆嫣的底线。
她甚至罕见地撕破了自己乖顺可爱的人设形象,趁律师不在的时候,跟谢良还有我发了火。
陆嫣非常不满:“林羽羽,你收入也不菲!凭什么让谢良付这么多呀?”
“我和谢良以后也是有家庭有孩子的,怎么还要帮你孩子付学费啊!”
在这场感情较量中,她已经大获全胜,而我步步败退。
所以她有胜利者的傲慢也是正常的。
谢良拉了一下他,但是没有制止她的咄咄逼人。
我平静地说:“就算我和谢良分开了,但我们仍然是依依的亲生父母,既然如此,就要承担责任。”
“这是法律规定的,你要是不高兴我也没办法。”
“你也可以不给。”我看向谢良说,“我会去法院递资料,申请公平的裁决。”
“要是法院也判你不用给抚养费,我什么话都没得说。”
谢良脸上挂不住了。
他这几年走得很顺,如今已经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高管了。
人要脸树要皮,他年薪百万,还要出去被前妻告不给孩子抚养费,这人谁丢得起?
以后他在圈子里怎么混?
当时,他直接把陆嫣拉回来、强行摁在了座椅上,脸也冷了,语气冰了:“别瞎闹。”
估计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对陆嫣说话,陆嫣一脸不敢置信。
她也不是在意这么点钱。
她在意的,是依依这个女儿的存在。
就是因为这个孩子,她才这么紧张地逼着谢良跟我离婚,甚至连体面都不要,连我月子都没有出就上门逼宫。
我能生,她陆嫣也年轻,也能生。
但她不能这样一味地蹉跎青春下去,永远的当这个被人家看不起的情妇啊。
更何况这个事情发生后,她连工作都丢了。
在我们公司里,我比她职务高,是陆嫣的领导。
任何一个背刺自己领导家庭的下属,在哪里都无立足之地。
既然没有了工作,那她就一定要当谢太太。
眼看着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陆嫣只能够费尽力气,压抑下她心底的那些不满。
反正她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
至于别的,多付出一些也无所谓。
决定好了财产分割和抚养权归属后,我们在离婚协议上签个字,并且已在办事大厅提了第一次离婚,只等待冷静期三个月后再来一次,离婚证就到我们手上了。
走出大厅后,我忽然转过身,看向谢良。
陆嫣看见我这个动作,马上就非常防备地抱住了谢良的胳膊。
“能不能稍微宽限我一段时间?”
我低声下气的,好声好量:“孩子太小了。家里面东西又多。我假期快用完了,得复工去上班了。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够从房子里搬出去。”
目前我们住的这一套是我们的婚房,是个一百五六十平方米的平层。
离婚的时候它给了谢良,我得搬出去。
这个理由确实让人无法拒绝。
谢良想都没有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甚至都没有考虑旁边陆嫣的脸色。
毕竟孤儿寡母,人手都不够。
那么多孩子的东西,那么大一个房子要搬出去,确实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到。
他稳住我:“这是应该的,你不要急。”
要是说他心里面一点愧疚和犹豫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不知道是为了良心的安宁,还是为了凸显自己人好,谢良还要特意叮嘱我:“你们先住着,想什么时候搬就搬,如果有需要,一定要告诉我。”
我假装感激地看着他。
但是我明知道分财产的时候,还分给了他一套小的公寓。
那里肯定会变成他和陆嫣的爱情小屋。
陆嫣的脸色变得非常不好看。
但她还是假笑着过来跟我说:“这都是应该的。你要是有什么要帮助的地方,一定要跟我们说。”
“我就认识一个搬家公司,可靠谱了,我帮你预定好。到时候人家直接上门帮你打包,可快了。”
“再说,也分了你一套小的单元房,你们娘儿俩住太大的地方,房子空荡,没人气。”
她的目的,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就是赶人。
“依依太小了。搬家不能跟大人一样,人走东西走。”
“这段时间天气转凉,小孩容易生病。”我带点儿乞求的神色,“再宽限点时间吧。”
律师是我们共同的朋友,看见这情况,神色微妙。
而谢良看见他这样子,脸上挂不住了:“她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用不着你瞎指挥。”
陆嫣本来还想说话,被他呵斥了,只好愤愤按下。
她也勉强笑了笑:“……我也是为你们好嘛。”
看见他们这样子,我没说话。
事情也不是一两日,心也不是今天死的。
我们的婚姻,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的问题呢?
我跟谢良是高中同学,大一的时候确立了恋爱关系。
从那时候开始,也开始了我们的人生。
两个手里空空的年轻人,就这样依偎着,在陌生的城市互相扶持,一路打怪升级,给彼此加油打气。
终于到了今天。
车房齐备,事业有成。
而我们的家庭不再美满。
这一路走来,太漫长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婚姻就已经不再幸福,甚至不再可靠。
我们的感情也出现了空白。
这个空白大到能容得下一个别人。
我们年少的时候也两情相悦,也以为能白头偕老。
可走到现在这一步,我们两个彼此而立,都觉得对方陌生。
以前情深义重,一点小事都是痴男怨女。
现在离婚分割,彼此都冷静镇定自若,没有半点脾气。
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我从包里拿出伞就准备走开。
而最后谢良叫住了我。
“你不要怪她。”
在这场婚姻的最后,他叫住我,却不敢跟我对视,只是偏着眼神看着地板上的水渍。
“你怪我吧。不要怪她。”
被他叫住,我一停顿,却没有回头,撑着伞走了。
我听着都笑起来。
撑着伞,走在小雨里,我笑着笑着就流下了泪。
这样的心意,我见了都动容呀。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从伞,檐下滑落的雨珠,手指,死死地攥住了伞把。
我一点也不感动于他们的深情。
他是真的对不起我。
因为就在今天离婚协议上,谢良告诉我,他跟陆嫣好上的时候是两年前的7月。
而那个时候。
我们刚失去了第1个孩子。
我们俩的身体一向健康,但不知道为什么子女方面就像欠缺了一点缘分一样,之前备孕备了一年半,肚子都没个动静。
急得我妈求神拜佛,而我婆婆还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个土方子,把香符烧成灰、冲水给我喝。
我本硕都读的生物制药,我怎么会信这些?
那水又苦又难喝,他妈掰开我的嘴灌。
因为这个事情,我们还一度闹起了家庭战争。
谢良两头受气,却也只能够憋着,当孙子,两头讨好。
到最后,他好不容易让我们勉强握手言和,就定了一个高级餐厅,一家人攒在一块儿。
热热闹闹吃了这个饭,就当没事儿发生。还是一家人。
那天不知道吃了个什么,总之我恶心反胃不断,最后直接跑到洗手间,吐了起来。
谢良怕我吃坏东西,还要找餐厅的麻烦。
而我妈和婆婆作为过来人,却忽然眉飞色舞了起来。
是的。
没错,我怀上了。
可那个时候,正好是我工作的升迁当口。
制药公司体系庞大,关系错综复杂。
我一无背景,两手空空,在里面单枪匹马地奋斗这么多年,真的很不容易。
谢良强烈要求我放弃这个升迁的机会,把怀孕的事情告知公司,尽可能地减轻工作压力。
但我不是这样的人。
我性格要强,凡事不肯寸步落后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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