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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心后霸总哭着求我复合

宋南一车祸后忘了我,和家里安排的联姻对象在一起了。

我和他解释,向他讲述我们的曾经。

只得到一句:「我搞不懂为什么我会放弃继承权和你私奔,林月白,你算什么。」

后来这句话我还给了他。

婚礼上我踩着高跟鞋和他擦身而过,他哭得哆哆嗦嗦求我回来。

我也是这样反问他:

「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宋南一,你算什么东西?」

接到警察的电话时,我差点疯了。

我的男朋友出公差时在高速被人连环追尾,整个汽车车厢被撞得稀巴烂。

他现在躺在医院生死不明。

我坐在飞机上,哭得昏天黑地。

还是路过的好心人扶了我一把,我才没在医院摔个狗吃屎。

万幸,宋南一手术很成功。

身上只有磕碰的伤口,没有其他,除了脑部的淤血块比较大以外,一切都很好。

我泡在医院里忙前忙后,身上的积蓄像流水一样花着。

我们本就不富裕,这场车祸虽有保险垫付了很多,但余下的治疗还得自己付。

所以,很快我们就从单人间转到了普通病房。

吵吵闹闹的六人房里,宋南一始终皱着眉。

他醒来后看我的神情很奇怪,像是打量,又或者说评估。

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开口和我说话。

我急得跑了好多趟医生办公室,但他们安慰我别急,说他可能是对我的记忆有点混乱。

如今正慢慢地恢复。

我信了,可今天发生的一切,打破了我的梦。

我提着保温桶,从医院对面狭窄的胡同里钻出来,蓬头垢面的妆容下是我不变的爱。

我特意煮了柴鱼粥,这是给他养伤口的好东西,可一进病房,我就愣住了。

他的床位空荡荡的,没有人影,我买的生活物品等留在原地,乱七八糟堆着。

下意识的我就心慌,但隔壁床的阿姨告诉我,说有一伙人把他推去了高级病房,叫我去那边看看。

我很迟疑,心底的不安逐渐扩大。

但还是扭开了房门。

一进去,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两位老人。

而宋南一身边那个好看的女人,见到我后立即安静。

整个温馨的气氛,被我破坏得一干二净。

我站在门口,冷得眼眶都是红的,手里的保温桶捏得死死的。

心里的那份猜想逐渐明晰,但我还是强迫自己开口:

「南一,喝点粥吧,对你的伤口好。」

「林月白,这些太简陋了。」

宋南一的父母缓缓开口:

「医院不够好,医生资质不高,治疗的环境也不舒服……」

「你曾经发誓会把他照顾得很好,这就是你的誓言?」

他爸爸的目光顺着我的外表看了一圈,嗤笑一声,不再说什么。

而他的妈妈,挑剔地白了我一眼后,也不想搭理我。

我站在那,无助极了,但还是坚强地将粥放在柜子上,盛了一碗递给宋南一。

以往都是我喂他吃的,但今天这个场面,我希望他能自己接过,正正他父母的嘲讽。

但他并没理会我,垂下的头颅冷漠地看着手腕上的擦伤。

「月白姐,不用了,刚才我已经喂南一哥吃过了。」

坐在一旁的徐栀微笑着开口:

「而且你煮的鱼片太老了,根本不适合病人进补,算了吧。」

徐栀的话让气氛更凝固了。

我站在那,环视四周,没有一个帮手,宋南一也没有维护我。

我知道他伤了头,对我记忆不深,但这样放纵家人挖苦我,却是我从来没得到过的待遇。

「林月白,我们结婚了吗?」

宋南一突然开口了:「登记婚姻关系了吗?或者说我们举办婚礼了吗?」

「……没……没有。」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巨大的恐慌让我的勇气一点点失去:

「车祸前不久你向我求婚了,之后就……」

「也就是说,我们的恋情关系,知道的人并不多是吗?」

他打断我的话,继续追问:「那就好,这些都不麻烦。」

他若有所思,语气破天荒的有些软:

「比我猜想的情况好一些,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什么意思?你要做什么?」

压力,很大的压力。

我颤颤巍巍地站在那,咬着牙不肯让自己丢脸,但我想,脸上的苍白已经暴露了我的脆弱。

「宋南一,你要干什么……你是要回去吗?」

「嗯,我要回家。」

「回家」这个词曾经是他最厌恶最恶心的,如今他却能轻松吐出,且态度有些期盼。

「我忘了很多事情,这段时间也思考了很多事情。」

「我不太明白从前的我为什么要和你私奔,但我想……」

「那只是一时冲动。」

他轻描淡写地将那段记忆归为年少轻狂不懂事,甚至有些鄙夷地把我们同居的日子,说成不懂事。

「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钱我会打给你的。」

气势汹汹的保镖团将我们隔开,规格等级最高的救助车已经停在医院门口。

他被推走前,很是温和地向我道谢,说会加倍给予我补偿。

因为我这些日子把他照顾得不错,他挺满意的。

「我也会给你一笔钱。」

宋南一的妈妈临走前开了口:

「虽然南一车祸受了伤,但我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对他并没有苛刻,不是吗。」

他们高傲地转身离开,奢靡地丢下满屋子的礼品不理会。

留下我站在原地,空洞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我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医院的护工来打扫房间,把东西全都给我整理好,放在我脚边。

「哎呦,这些东西好贵的,小姑娘你快拿回去,别丢了。」

阿姨啧啧称奇,眼神不舍地从包装盒上挪开。

「是挺贵的。」

我扯出一抹笑容,安静地落泪,线珠子一样的泪水从我的脸颊滑下,滴在衣服上。

手机不停地震动,一笔比一笔庞大的金额打进我的银行卡。

粗略看去,像是四五个人的手笔。

看来宋家为了庆祝继承人的回归,很是弥补了我。

或者换个说辞,感谢我带太子爷出去,体验了一把平民生活。

「月白,带我走吧。」

「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开始属于我们的生活。」

「我想和你组成一个小家。」

夜深人静,我又一次被噩梦惊醒。

梦里的宋南一哭着问我为什么要抛弃他,为什么要轻易地松手。

他涨红着脸,眼睛都是肿的,死死抓住我的手腕叫我带他走。

就像曾经要我带他逃离宋家时那样。

他不喜欢那个地方,他恶心那个臃肿畸形的家庭。

「你为什么要回去。」

我看着火爆热搜的新闻头条。

照片上的他笑得那样矜贵帅气,帮徐栀提着裙摆,宣布订婚消息时,模样是那么温柔。

和向我求婚的时候,笑得一模一样。

自从医院一别,我们再也没有见面,他很是避嫌,怕我影响他的判断。

就连后续搬家整理物品,都是他远程视频操纵管家来收拾的。

一部分私人物品带走,一部分丢弃烧毁。

完全不给任何人拿捏住他曾私奔的污点,包括我。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回忆丢掉,却没办法阻止,我和他多说一句都不耐烦。

「我们只是自由恋爱,并没有结婚宣告婚盟。」

他冷淡地说:

「爱情可以开始,那就必然会有结束。我只是抽离情感的时间早一点而已,林月白,我并没有对不起你。」

「你确定吗?你确定这才是你要的吗?」

在他面前,我永远都是脆弱的。

我拉着管家的衣袖不松口,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视频里的他:

「你说你并不喜欢那个家,你说要和我走,这些你都忘了吗?」

「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们共同布置的,你看那个吊篮,是你拿锤子一点点固定的。还有这盆花,你说很喜欢它的香……」

「我都记得,不用你提醒。」

他不耐烦和我交谈,粗鲁地打断后,吩咐管家把我说的东西都拆掉带走。

我跟了几步,目送他们将物品折坏,丢弃在垃圾桶里。

如同我们在一起的点滴一样。

全都被他丢掉了。

我哭了好久,一遍又一遍地联系他,希望能让他回忆起甜蜜的过去。

但就像他放弃了我们的小家一样,他也丢弃了曾经的一切。

属于我的宋南一已经注销了,宋家的太子爷重新回归。

我找了很多人,托了很多关系想再见他一面,我不相信他对我就一点感情都没有。

可事实真的如此,他休养好了身体,脑部的淤血也散的只剩一点。

他什么都记得,唯独忘了爱我。

我最后一次联络上他,哭着叙说我们一起经历的大事小事时,他只是冷静地听着。

末了给予我话术的肯定,还送了我一句话:

「我还是搞不懂,为什么我会放弃继承权和你私奔,林月白,你算什么?」

是啊,我算什么。

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一个为了生活努力考学,毕业后选择当家教的普通人而已。

这辈子我做的最大胆的一件事,就是答应了宋家太子爷的告白。

带着他逃跑,带着他离开。

他说想要一个家,想要一个正常温暖的家。

我努力做到了。

我一个人打三份工,养着这个矜贵的少爷,在这偌大的城市里为他撑起一片天。

他说他爱我,他说他会成长,不让我再这么辛苦,他努力了。

但是也止步为此。

一场车祸,让所有都回到原点。

我离开了这座城市,选择重新开始。

没有宋南一的日子,我不太清楚自己到底过的好不好。

忘却一份爱的人到底算不算活着,没人能证明。

我只知道我很疯。

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全都放在工作上,我只花了三年就爬到了中高层。

坐在不大不小的办公室里,我凝神吃下一片药,缓缓梦中的悸动。

我从没忘记宋南一,就像我一直都会做噩梦一样。

有时熬夜过多压力太大,我甚至会看到他站在我身边,灿烂着笑脸看我。

我想我病了,但我觉得这种病挺好的。

我还是拥有了宋南一,一个只属于我的南一。

「林经理,张总说等会有个聚会。」

秘书敲门打断了我的思维,我淡淡应了一声,整理好着装后,便跟着团队一起离开。

在聚会的餐厅里,我又看见了宋南一。

这是三年来第一次再见他,我盯着他看了几秒,转身拿着香槟去了我的圈子敬酒。

我好像对他没有那种感觉了,不是不爱,但我转头看见我的「南一」瞪着我,咋咋呼呼地警告我的模样。

我觉得还是「他」可爱。

「林月白?」

我没有去找他,他却来找我了。

隔着人群他看见我时眼神闪动了一下,接着走到我的身边。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我抿了口酒水,淡淡地应了一声。

目光所及之处,「南一」正不高兴地坐在餐桌旁叠手帕。

「他」叠一下看我一眼,叠一下看我一眼,像是赌气一样。

我笑了一下,看着「他」那份淘气,觉得真的很可爱。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半晌没听见我说话,宋南一主动攀谈:

「我好像能体会到当初你要带我走的意思了,宋家……」

他呵笑一声,语气很是嘲讽。

「或许那个决定是对的。」

他看着我的侧脸,小声地说:「我不喜欢那儿。」

我漫不经心地点着头,看着我的「南一」已经愤怒地将手帕揉成一团,狠狠地砸在地上。

「抱歉,失陪一下。」

他还想说什么,但我已经没心思理他了。

匆匆赶到餐桌前,我坐在那个无人触碰的座位,好商好量地和脑海里的爱人交谈。

他愣住了,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脚步错乱又沮丧,接下来更是在聚会上避开我的视线,刻意地不看我。

我爱的又不是他。

那场聚会是公司和宋氏集团合作的楔子,之后双方团队来往更是密集了不少。

我和宋南一见面的机会更多了,甚至有好几次独处。

他冷着脸公事公办,除了工作以外,什么都不和我多说。

我很喜欢这份宁静,因为他少废话些,我就不会错认他和「南一」了。

长得太像不好,我很担心说错话「南一」会吃错,上次聚会后「他」就赌气好多天没出现在我面前。

我不想爱人曲解了我对「他」的情感。

「冒昧地问一句,林小姐现在是恋爱了吗?」

谈完工作我打算离开,宋南一却堵住门,突兀地问了这么一句:

「我听说贵公司并不赞同领导层的职员就职的前五年恋爱结婚。」

「林小姐这是知错犯错吗?」

他冷着脸看我,语气里很奇怪地带着一点怨气和忐忑。

就像我辅导他金融课时,偶然和另一位同僚走得太近,他不高兴地埋怨我一模一样。

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宋总,不知您是否听过一句话。」

我眯着眼看向他:「有资本的人可以打破一切约束。」

那番话得罪了宋南一。

他气急败坏摔门而去,留我一人站在门口,和那些好奇八卦的眼神对视。

「林经理,你们这是?」

做交接沟通的齐经理有些为难,但他又不好说些什么。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宋南一是针对我。

但总是这样小动作不断,终究是有些影响合作,所以张总喊我去办公室,语气和蔼地命令我想办法把太子爷哄开心。

「张总,想要他开心可以,但这事犯法。」

我轻飘飘地将这话抛给他:

「咱们好歹也是上市公司,不至于为了单生意把女同事送到合作人床上吧,多掉价。」

我明杠了张总几句,气得他脸铁青一片,挥手叫我退下。

之后果然主动叫我避嫌,让我回避和宋南一独处。

不过相对地,我在这次合作中算是半游离状态,就算成了,奖金也不会很多。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我总不能为了事业,让我家「南一」难受吧。

这年头搞替身文学是会火葬场的。

于是我很干脆地抽身,管宋南一怎么跳脚,都和我没关系。

公司又不是只和宋氏合作,可选的合同还有很多。

但宋南一明显不想放过我,他主动要求在合作的名单上加上我的名字。

弄得大家心里怪怪的,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

这也让我心烦,我都主动避嫌到这个地步了,他又不是三岁孩子,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意思。

如此执拗,何必呢。

可他就是不愿,甚至在最后一次约谈的时候,明示合作的初衷是因为和我是朋友。

这下就更引起大家的好奇,有人还去挖我和他曾经的往事。

那点交往却猝然分开的历史,就这么暴露在了大家面前。

我搞不懂他到底想什么,但面对大众日渐狭义的眼神,我叹了口气。

「我答应你的邀请。」

公司里有位离职的老总邀请我去他的新公司任职,曾经出于种种考虑我没有答应,可现在不同了。

我真的很烦宋南一的这种举动,都订婚了还纠缠前女友,这种人渣行为真恶心。

「『南一』你放心!」

我慎重地向爱人保证:

「我爱的永远都是你,我不会去养什么替身,更不会将你和他错认,我向你承诺!」

说这话的时候,我挑选的对戒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这晚,我向「南一」求婚了。

新公司没什么问题,除了一切重新开始外,生活并没有不同。

我订婚了,生活中心偏移了些家庭。

但那位邀请我来的老总却总是笑着说我虚假,说什么为了避开他的追求,故意戴了戒指。

「你想多了,我不是逃避的人,也没想过装模作样。」

吸烟区里我俩夹着烟,在缭绕的雾气里偶然谈论起这个话题:

「我真的订婚了,未婚夫是个很可爱的人,有时间我会介绍你们认识。」

「你确定吗?」

季宴衍吐着烟圈淡淡一笑:

「我怎么觉得你在和纸片人谈恋爱,整天自言自语的。」

「你什么时候妄想症这么严重了?」

我反问他:「少看点替身文学可以吗季总,长脑子不是让你装这些的。」

「哦?你这是暗示我可以做他的替身?」

他兴致勃勃地凑过来,眼神里只有狡黠的笑意:「真垃圾啊,咱们林总居然是这种人渣。」

我在内心重新给他打上标签,默默翻了个白眼,掐了烟走出吸烟区。

他追了几步,笑说这只是玩笑话。

可和宋氏一次竞标会上,他眼神闪烁,在我和宋南一身上来回漂移。

嘴上还挂着莫名的笑容。

我抻着把手冷淡地听着内容,身边的秘书飞快记录着要点。

季宴衍像屁股上有钉子一般左扭右扭,小声地问我:

「你和宋太子分手这么久了,他怎么还念念不忘,都有未婚妻了还老是偷看你,像什么啊。」

「还是说他想和你来场旧情复燃,追妻火葬场?」

他好奇地问了很多,我除了白眼送他,再没有其他想法。

倒是会议结束后,宋南一追了上来,很是强硬地站在我和季宴衍中间,不嫌尴尬地主动搭讪。

「等会午餐宋氏安排,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或者还是点糖醋鱼?」

他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我的偏好,像是强调些什么,可我只觉得烦。

「随便。」

「那就再加个鹌鹑蛋汤?」

他不甘心地继续说:「天气转凉了,喝点热的也能解解你的体寒。」

「不需要。」

我总是冷着脸看他,特别是他莫名其妙的殷勤后,我对他更没有好脸色了。

「宋总,礼貌的社交对你和我都好,希望你能记住我们两家现在是竞争关系。」

不顾他变换的脸色,我踹了一脚看好戏的季宴衍,示意他快走。

匆忙的脚步声里,宋南一站在原地,扭曲着脸望着我离去的方向。

我不用回头都知道,他肯定满脑子的不甘,从没被拒绝过的他,这是第一次受挫。

特别是在我身上,因为我永远不忍心对他说一句重话。

可那是因为曾经我爱他,如今没爱了。

管他去死。

我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感觉很烦躁。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我看着电梯镜里趴在我肩膀上的「南一」,小声地嘟囔着:

「冒牌货好烦啊,总是在我面前晃悠,我们尽快结婚好不好?」

我想把工作放一放,尽快举行婚礼。

可季宴衍不批假。

用他的话来说,英年早婚,是人这辈子最痛苦的事。

我认为他在放屁。

但我找不到请假的理由,这狗犊子一口气签了好几个大单,拖着我整天忙得完全没精力去思考婚礼的事情。

等我终于能在晚上九点爬上床休息时,时间又过了一年。

这一年里,公司扶摇直上,在圈内狠狠撕下一大块肉。

季宴衍老狐狸的名号再次刷新了下限。

我作为二把手,也博得了个「滴水不漏」的名号,可我不喜欢。

这完全是给那个只知道签单,不管后续工程的大傻 X 给磨砺出来的。

我人都要烦死了。

迟迟没有和爱人定下婚盟,许下一世的诺言,这让我心里始终悬着,总觉得有些不安。

我好几次都想跑路,先斩后奏去结完婚再来上班。

可季宴衍就像在我身上装了雷达一样,总能在第一时间逮到我。

除了他以外,宋南一也神经病。

那场私奔在我心里已是过去,从他确定回家和我断了联系开始,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更别提他已经和徐栀定了婚,算是半个已婚人士了,可他就像没这回事一样。

执拗地要在我面前刷存在感。

逼得我实在忍不住爆发,在停车场和他摊牌,叫他滚。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种行为叫犯贱!」

我甩开他伸过来的手臂,狠狠地骂了两句: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懦弱又无能的男人!你现在做出这些态度是什么意思?」

「吃回头草?忘不了过去想和前女友复合?」

「你踏马能不能别恶心我!」

「月白……我只是想……」

他苍白着脸握住我的手腕:「想回到曾经,我都记着从没忘记,你呢?」

「你还记得在大宅里你对我说过的话吗?」

「你说你会永远爱我,会永远站在我这边,会倾尽所有保护我……这些,你还记得吗?」

「我……」记你吗!

还没说出口的脏话突然就止住了,我遥望宋南一身后眼含泪水的爱人。

心都要碎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都记着在,我一刻都没忘!」

我匆忙上前和爱人道歉,看着他眼圈通红的样子,我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我怎么会忘了呢,我答应过你,这辈子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我低声承诺着,指节上的戒指在昏暗的地下停车场是那么明显。

一直刻意让自己不去深想的宋南一脸色巨变,他拽着我的手,狠狠地掐着那枚戒指,语气前所未有的恶毒。

「你订婚了!!!林月白你订婚了!!!」

手指被捏得很疼很疼,我直视面前这个要将我生吞活剥的男人,平静地重复他的话。

「对,我订婚了。宋南一,我订婚了。」

那天在地下停车场,宋南一疯了。

他半囚禁半恐吓地要把我带走,我和他差点打起来。

还是查看监控,发现不对劲的几个保安过来将我们分开。

我的手被宋南一捏得青紫一片,看着十分吓人。

保安们没法做主,赶紧往上报,惊动了季宴衍。

他匆匆赶来,扫了一眼狼狈的我后,二话没说,对着宋南一的心口就是一脚。

接着摁着他的头就是几拳。

那力道,说是要打死他都不夸张。

我回过神赶紧拉架,抱着他的腰死死往后拉,几个人花了十多分钟才把他们分开。

「别冲动!季宴衍你别冲动,打死他我们也完了!」

不知道这句话哪点触动了他,季宴衍喘了口气,伸手将我搂住往后推。

眼神幽暗地看着从地上踉跄爬起的宋南一:

「宋总,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人品垃圾,没想到道德方面连我家楼下的那条狗都不如。」

「月白她很烦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是个男人就利落地退场,起码还能博得一句潇洒。」

「你这样,我只能评价一句输不起。」

季宴衍的嘴一向很毒,今天更是狂撒毒药,几句话就让人难堪得想死。

但宋南一坚持住了,他冷嗖嗖地看着季宴衍,很是突兀地问了一句:「是你吗?」

「……嗯?对,没错,是我。」

不清楚我们之前的对话,可这不妨碍季宴衍认下。

我拽了下他的袖子,示意他闭嘴,别把场面弄得更难看。

却没想到我这个举动让宋南一理智掉线,他二话没说冲了上来,扬起拳头对着季宴衍的脸就是一拳。

我蒙圈地看着又纠缠在一起的两个男人,恍惚了半天才想起来去拉架。

再度分开的两个男人脸上没一块好皮,身上就更别提了。

我担心打出好歹来,赶紧叫秘书下来开车,送他们去医院。

路途中我们三都坐在后座,只是中间是我。

我都不知道这种情况算什么,狗血的可以。

护士上药的时候,眼神更是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又一眼,接着跑去和同事嘀咕什么「修罗场」「为爱大打出手」等。

好烦,好想把他俩锤死!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给两个病号买了饭,坐在两架病床前,冷着脸看肿成猪头的男人们。

「我张不开嘴了月白。」

季宴衍脸肿得厉害,哼哼唧唧地:「你喂我吃两口呗。」

「不要脸!」

宋南一脖子被固定动不了,但他嘴灵活:「油嘴滑舌的,你家炒菜从没买过油吧!」

「吃你家大米了,要你管!」

身体动不了,但嘴还能骂架,我平静地喝完一碗粥扬长而去,叫这两王八蛋饿死算了!

过了一小时再进去,两个人嘴皮子干涸得起皮,这才不吵,能安静地吃饭了。

请的护工人挺细心的,喂饭的水平很高,两个人都吃饱喝足了才停手。

期间我一直抱着手臂看他们,等屋内没其他人我再和他们讲清楚。

「首先,你们这种行为叫自我感动。」

我冷淡地说着:「其次,我觉得你们很烦。」

我几乎像教幼儿园小朋友知识一样,掰碎揉开了和两人讲清楚我的态度。

不喜欢,别纠缠,我很烦。

这个意思灌注了全程,只要不是傻的,一听就明白。

但明显有人装傻充愣,典型代表就是季宴衍。

他游神了全过程,左耳进右耳出。

宋南一好歹还白了脸和我说两句「我错了」,他倒好感觉像是听班主任开会。

知错犯错,下次还敢。

这就是他要表达的。

我气得半死,回头就去辞职,和他一秒都不能共事下去了。

但这家伙真的有毒,我才搬家歇不到两天,他就蹭了过来,顶着张猪脸,洋洋得意地告诉我不可能甩了他。

「季宴衍,我要结婚了。」

沙发上,我尽量控制住脾气和他好好说:

「你这种行为叫骚扰,再有下次,我未婚夫不会放过你的。」

「那就叫他来啊。」

他摊开手臂,很是放松地靠着沙发:「我就坐在这等,等他来揍我。」

「你能不能别疯!」

我头疼得要死,他当真是没脸没皮,怎么讲都不听。

「我才不疯呢,反倒是你……」

他笑了一声凑到我面前:

「什么时候你才能分清现实和幻想,又不是没有男人可以代替,干嘛老是把感情寄托在一个虚幻的存在身上。」

「是我装的不像,还是你害怕下一次还会被伤?」

他挨得很近,我不用抬头都能闻到他身上的药膏味。

我很愤怒他的话,他侮辱了我对「南一」的感情。

「在我没发火前滚。」

喉咙滚动了很久,我才压抑住了强烈的愤怒:「季宴衍,别逼我揍你。」

「揍吧揍吧,我又不缺这一顿,不尽兴的话可以叫你未婚夫一起揍,我不还手的。」

他赖皮地靠在我身边,语气前所未有的欠揍:「只是你打完后就回答我这个问题呗。」

「我又不是不能当替身,你要觉得我不像的话,我可以去整容。」

他俏皮一笑:「或者你换个口味尝尝,我学不会宋南一的懦弱,也不屑他的反复无常。」

「我觉得自己这款味道肯定很好,绝对会让你回味无穷,吃了还想吃!」

踏马,真的是不要脸。

我无力地捂着头,感觉这火还没发就泄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没找替身。」

到头来我也只能回到第一句,和他解释自己的情感:

「我喜欢的从来都不是宋南一,你真的想多了。」

「我的爱人只是和他长得有点像而已,但我从不觉得这是缺点。我爱的不是皮囊,长得好与坏对我来说真的不值一提。」

「你误会了。」

我努力和他解释,手轻轻地搭在「南一」的膝盖上,借助他的存在给予我勇气。

「他不是我的幻想。」

「月白。」

良久,季宴衍才开口:「我们去看医生好不好。」

他突然蹲在我身前,将我悬在半空中的手抓在手心里:「别怕,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到底病没病。

时至今日我也搞不懂了。

但我抗拒别人怀疑「南一」的存在,特别是季宴衍。

他像魔怔了一样,突然就转变穿衣风格,还改了发型和说话方式。

很是别扭地模仿着别人。

我不喜欢,也很愤怒他冒犯了「南一」。

被他强行送去看心理医生的初期,我几乎是将他视为仇敌。

面对心理医生的各种话术和开导,我一句话都没说,绝对不理会他们的举动。

这根本没办法治疗。

尝试了几次后,季宴衍只能放弃,他又想了个办法,搬到我家对面,和我做起领居。

每天像条癞皮狗一样瘫在我家。

连工作都不顾了。

我忍了几次,实在忍不下去。

我不能接受自己辛苦打拼的江山被这狗犊子败完,只能回去上班。

这下他高兴了,每天像小学里的孩子一样等着和我一起走。

哪怕天天只能看我冷得掉渣的脸色,也笑得像朵花。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无赖了,又时常出现在我身边刷存在感。

近段时间,我总是会把他和「南一」搞混。

有一次我更是错认,伸手和他十指紧扣,牵着他往家走。

等快进屋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推出去。

「别这样嘛月白,我都没来得及拍照片发朋友圈。」

门外的他掐着嗓子,怪模怪样地发嗲:「你占完人家便宜就想走,你好狠的心啊~」

「我没有!」

我狼狈地红了脸,赶紧解释:「我不小心认错了!」

「这借口小学生都不信。」

他嘟嘟囔囔地不肯离开,一个劲地嚷嚷要我负责,还说被牵手了就会怀孕。

等他肚子大了,家里人肯定要把他这个失了清白的家伙给赶出去。

说到后边,他还哭哭啼啼起来。

「你……你真的是脑子有包!」

我听不下去了,拽开门骂了他几句,却发现月色下他真的红了眼。

「月白,下次你也会错认对吧。」

他期期艾艾地说完这句,也不等我回复,蹭的一下钻回他的房子,留我一人站在那不知所措。

我搞不清楚当时的感觉,脑子浑浊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觉得他不应该为我哭。

我并不是好人,也不是大众眼里值得相守一生的女孩。

他……为什么要做这么多。

真的,真的就是喜欢吗?

我不敢相信。

曾经摔的那一跤太痛太痛了,我不愿相信这世上真的有男人会爱我。

毕竟……有人失诺了也没有遭报应。

但他的话到底在我心里留下了印记,我时常抬头发现他总在我目光所及之处,不远不近,一个不会让人厌恶的距离。

有时想对他说些什么,他会迅速地来到我身边,或耍赖或认真地听我讲完。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陪伴。

可我真的越来越少看见「南一」了,有次整整一天我没见着他。

那天我想了很久,坐在落地窗前,我愣神看着天空逐渐黑暗,霓虹灯一盏一盏照亮城市。

川流不息的车和人擦肩而过,没有回头。

我发现自己还是很幸运的。

因为一直有人在原地等我,只要我回头。

「谢谢你。」

我对视倒映在玻璃上,陪着我坐了很久的季宴衍。

「谢谢你一直在这。」

我三十二岁的时候才结婚。

期间季宴衍求婚多次我都没答应,我不确定是不是因为上一次求婚带来的恐惧。

我总是会把「答应」等同于「结束」。

直到今天,我终于确定季宴衍真的爱我,他绝对不会像宋南一一样让我失望。

我才轻轻点头。

「哎呀又失败了,肯定是今天的花束不新鲜,我老婆才不乐意的。」

他习以为常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手准备预约烛光晚餐。

直到周围的人起哄叫他回头,他才发愣地回想起我的反应。

「真……真的?」

他抖着唇一个劲地揉眼睛:

「你没骗我吧,我真的很好骗的,你不要和我说谎知道吗,林月白我不接受你撒谎。」

「其他事情上你可以随便……这事……我……我不答应……」

他眨眨眼睛想让自己保持风度,可我一笑他就哭了起来,蹲在地上哭得昏天黑地。

我怎么劝都不行,抱着手臂哭成了泪包。

「呜呜呜……肯定是做梦!」

他哑着嗓子不肯睁眼:「我才不会上当,这些都是假的,我老婆才不会这么好说话!」

「你有病吧。」

我推了他一下,从他手里抢过鲜花,熟练地从花束中间掏出盒子,给自己戴上戒指。

「既然你喜欢做梦,那你就蹲这慢慢做,我走了啊。」

我佯装要走,他果然吓到了,立即扑上来将我抱起。

「真是的,你怎么就不多哄哄我,我可好哄了。」

他红着耳朵开心得像个傻子:「既然你答应了,那咱们明天就举办婚礼!」

「这么快!!!」

我立即反驳:「我都没准备好,请帖也没写,婚纱也没试!」

「那就三天后!」

他咬牙切齿地想了会:「不能再拖了,我一秒都不想等,我做梦都想嫁进你家,做林家的赘婿!」

他一高兴嘴里就开始胡言乱语,真搞不懂他偷摸看了几本小说。

反正满脑子奇奇怪怪。

不过我挺高兴的,甭管外人觉得仓不仓促,我俩开心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