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鲍伊纪录片《月球时代白日梦观后感》
《月球时代白日梦》是很久以来我一直想看的一部纪录片,最近终于有了时间。正好一月有大卫·鲍伊的生日和忌日,也是我知道他的第二年。与一般的人物纪录片不同,它并没有系统地讲述一个人的生平或是严格按照时间顺序叙述,而是在上世纪80年代模糊的画质和极度丰富的色彩运用中穿插采访和现场录像,企图向观众展示他的创作理念和演艺生涯。
与大多数摇滚巨星不同,用他自己的话说,大卫·鲍伊是一位通才,也一直在成为一位通才的路上。他从未在取得了成就与名誉后就将自己局限于之前的圈子中,坚守自己刻板的特色,将自己变为可以概括的标志,使自己被特定的人群喜爱并获得经久不衰的追捧。他有不可埋没,永远得不到满足的艺术才华——音乐,作曲,绘画,雕塑他均有涉猎。有人问他什么时候展出他的画作,他说:“我还没有准备好它们被世人看到。” 他对自己的要求随着年龄的增长一直在提高,一旦他在一个领域,一种风格中有所成就,他就思考着切换到另一种。他曾在世界各地居住——洛杉矶,(西)柏林,日本,越南,他把体验异乡的风土人情作为自己的使命,不断敦促自己融入他们,了解他们的生活,用一年多的时间去提炼它们文化中最迷人的地方。因此,他的画作中有二战后的德国孤儿,他的音乐中有与他陷入爱情的中国女孩。他热爱即兴创作,执着于火花般的灵感,他常常把零碎的元素概念做成小纸条,随机抽取来决定自己的创作主题。他旅行的一个目的也是和各类艺术家合作,他会在50秒内想出10个不同的音符,去体会它们组合的无限可能。他是一个孜孜不倦的探索者。
他是一个有难以言表的深邃情感和哲思的人。早年他创造出自己的虚拟人物齐格·星尘(Ziggy Stardust),并常常以这位虚拟人物的身份出现在大众视野中。这是一种新颖的逃避方式,用来应对他还未接受自己如此受欢迎的事实。后来他习惯了公众的目光,但发现自己常常为了迎合观众的爱好而忽略了自己的内在需求,他默认了自己为表演和聚光灯而生,却忘记了自己是需要个人空间的个体。于是他经历了难熬的创作平台期,在这期间被批评说没有再做出创新的事情,也因背离最早的个人风格而失去一批粉丝。他嘴上说自己不在乎,但内心却是失落与空虚。不过他最终走出来了。我的理解是他再一次跳出了自己的框架,从一个孤立地欣赏与评判世界的人变成了真正入世的人。本来他以为爱情与全心全意的艺术创作是冲突的,直到他在不惑之年遇见了他的妻子,“我的整个生命都变成了玫瑰色。”他决定从20多年的演艺生涯中暂时退出,专注自己的生活。当然,他的哲思不只局限于自己,他的歌曲中有大量宇宙元素,他写了航天器发射事故中的宇航员和火星上的生命。
虽然它们的片名同时都是歌名,与另一部摇滚传奇纪录片《波西米亚狂想曲》另找演员的方式不同,《月球时代白日梦》牺牲了清晰的画质,完全用“大卫·鲍伊饰演他自己”的形式还原了40多年前的故事。他的独白中夹杂着他出演过的电影,他的现场表演,和他最著名的歌作为背景音乐。
最后,就像我也曾执着于尼采的观念,电影开头鲍伊引用了尼采的话:“上帝已死,是人类杀死了他。这创造了人类内心自诩为上帝的傲慢。但作为上帝,人类能创造的似乎只有灾难。这导致一场可怕的混乱:如果我们不能取代上帝,我们要如何填补自己创造的内在空间?”在影片的末尾,鲍伊又提及了他所认为的20世纪新“混乱”:科技发展,战争和世界的一体化使旧的信仰被推倒而新秩序又来不及建立。他认为人类在寻求上帝或像上帝一样的存在的同时,也应把混乱本身作为一种自在的状态。没有人生下来就知道该怎样度过自己的一生,大多数人也遇不到人生导师来指引自己,我们在最普遍的情况下,就是凭感觉活着。生活中最美的不是一条毋庸置疑,非黑即白的真理,而是在平凡的岁月中从“无尽的破碎漩涡中找到的道理”。
或许这是再过很多年我才能明白的道理。人的生命是短暂的,在我们看来,一个明星能够活跃的时间更是短得仿佛昙花一现。大卫·鲍伊是职业生涯很长的明星,衰老在他看来也预示着新的可能,而他无时不刻在尝试新的东西。今年是他去火星种土豆的第七年,晚安,鲍伊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