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傅总，您把夫人关在房间逼她离婚吗？”

“她在闹？”

“夫人被您空了眼睛、子宫、还有那个没来及啼哭的孩子……

“夫人在房间里焚火自杀了…没救出来….”

他手中的婚戒重重掉落在地上…

“傅、傅总，不好了，夫人——夫人她出事了——”

“她怎么了？!”

傅君献抬头一眼就看到了那栋熊熊燃烧的公寓楼。

姜冉冉？!！他发疯似地跳下车朝着那栋楼跑去。

跑到楼道口的时候，防护员冲了过来将他阻拦住。

“先生，楼上大火，你不能上去！”

“放开我，我妻子在上面！”

林助理追了上来一起拦住他：“傅总，来不及了，夫人她——她…已经死了…”

“来不及了，夫人她——她…已经死了……”

“夫人……焚火自杀了….”

“闭嘴！！统统闭嘴！!”

傅君献就像疯了一般冲进大楼里，几个消防人员都招架不住，就看楼上下来几个消防人员，他们手里抬出来一具焦黑的尸体。

说是从二楼姜冉冉的公寓里发现的。

傅君献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两只眼怔怔的看着那面目全非的尸体。

“冉…姜冉冉？!!”

男人冲过去死死抱着尸体不放。

他不能相信这就是姜冉冉，“骗我的，姜冉冉，你他妈的骗我的！!”

“傅总，你冷静点。”林助理上前拉开傅君献，但傅君献已经整个人崩溃。

姜冉冉死了…

他憎恨入骨的是这个女人

就这么死了…

姜冉冉的葬礼在三天后进行。

傅君献守在灵堂后面，空空荡荡的白色房间里，只有他和躺在棺材里的那具焦黑的尸体。

“傅君献，我现在后悔了，如果有来世，我再也不会爱上你。”

男人的脑海里满是姜冉冉那张苍白的脸，还有她微笑着的嘴角。

姜冉冉，你赢了！

傅君献望着尸体笑了，笑得自己的胸口裂开一般的疼，仿佛一辈子也无法愈合。

傅君献疯了。

整整三天三夜他守在棺材旁边寸步不离，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姜冉冉，谁要进来把棺推出去都会被他吼出去。

这里就只有他和她，谁都不许来打搅他们。

男人又笑了，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失常的表情了。

一双通红的眼睛盯着棺材里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只有他能听见寂静的空气里有别人听不到的笑声

“君献哥哥……看这里，君献哥哥…我在这儿呢……”

姜冉冉在对他笑。

姜冉冉抓着他的衣角躲在他的身后。

“君献哥哥…如果我有危险的话，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对不对？

“才不是呢。”

“那你就永远都见不到我咯，我打赌你一定会哭鼻子的。

姜冉冉笑话他。

她笑得是那么甜…他会哭吗？

嘴角咸湿的味道和液体似乎从未间断过，“坏丫头，你不如把我的心也一并空走吧，这样就不会再痛了。”

傅君献胡子拉碴，摇摇晃晃地从角落里站起来走到棺材边：“喂，坏丫头，快起来，别睡了，

我就在这儿，你看看我一个大男人竟然在哭呢…”

外面走进来几个人，一脸惊悚地看着傅君献竟然拉着尸体的手在说话。

“冉冉，我们回家，跟我回家………”

整个滨城的人都知道他疯了。

因为这个男人做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

他在自家的后院立了一块墓碑，墓碑上镶嵌着姜冉冉微笑着的遗照。

深夜，傅君献把姜冉冉推进阳台，“把衣服脱了。”

姜冉冉一脸惊慌，下面随时可能有人走过来，“君献，不要，会有人看见的。”

男人一把将瘦小的她抵在阳台上，撕开她的裙角：“像你这种下贱的女人也有羞耻心吗？”

傅君献发狠地撞了进去，姜冉冉死死咬着唇。

自从结婚后，傅君献总是变着法的在这种事上羞辱她。

“君羡，别这样对我，我疼。”姜冉冉两条腿不停打颤。

“闭嘴！”

傅君献讨厌看到她的脸孔。

他将她的身子反转过来，更加过分的占有，强烈地冲撞后，他在她耳边低吼：“为什么那场车祸里死的不是你。”

他还在恨她。

半年前，一场车祸中，傅君献心里最爱的那个女人因为姜冉冉的加害成了植物人……

——

一场折磨人的欢爱过后。

傅君献抽下用完的安全套甩在姜冉冉的脸上。

女人瘫软在地，雪白的肌肤上满是狼藉的红痕，男人提起裤子转身就走，姜冉冉发抖的手突然拽住他的裤腿：“君献，别丢下我。”

傅君献厌恶她的触碰，踢开她的手：“怎么？”

“我可是你的妻子啊……”

姜冉冉声音嘶哑，几近绝望地仰头看着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君献，不要走……呕……呕……”

姜冉冉突然作呕起来，她冲进洗手间呕吐，趴在马桶边吐得脸色都白了。

像这样的反应，已经有好一阵子了。

姜冉冉一手缓缓抚摸着小腹，想到了大学的时候，傅君献故意逗她：冉冉，以后我们生男生女？

她红着脸：谁要跟你生……

曾经甜蜜的回忆如今支离破碎，究竟是从哪里开始出了错？

——

一个月后

傅君献坐在客厅里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是医院打来的。

他们告诉傅君献，姜夏奇迹般的醒来了。

“姜小姐一醒来就念着傅先生的名字，她很想见到您。”

“告诉她我这就过去！”

傅君献欣喜至极。

姜冉冉像是受了刺激一般，从楼梯上跑了下来，一把抱住他：“君献，你不要去！”

她不能让他走，他走了肯定就不会再回来了。

“那场车祸都是姜夏一手策划的骗局，你不要相信她。”

“滚开！”

傅君献掰开她纤细的手一把将她推倒在地，直到今天她还在狡辩，“姜冉冉，我真后悔，当初就该把你送进监狱里！”

——

加护病房里。

傅君献温柔地拥着姜夏，他亲吻着她的额头，等这一天他实在等得太久了。

“小夏，你终于醒了，我答应你我再也不会让那个女人伤害你了……”

姜夏泪眼婆娑的倚着他：“你不要怪冉冉，她也是因为太爱你，一时糊涂。”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善良的女人？！

半年前，姜冉冉在姜夏的车里做了手脚，害姜夏刹车失灵被撞昏迷……

“小夏，你不要为她说话，只要你点头，我立刻把她送进监狱。”

“不，我什么都不求，君献，我只求你留下陪我，好不好……”

“当然好，我哪里也不去，就在你身边。”

第二章：是你的我都要抢过来

姜冉冉从妇科走了出来，耳边是刚才医生对她说的话，“恭喜你姜小姐，你怀孕了，妊娠十二周。”

怀孕了……

她该怎么办？！

姜冉冉失魂落魄地走着，从她身边经过的都是陪着妻子来做产检的丈夫们。

她想到了傅君献。

那天他头也不回的走掉，她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见到他了。

姜夏……

他一定守在那个女人的身边吧。

姜冉冉神志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走到了姜夏的病房外。

她推门走了进去。

自从姜夏出了车祸后，她从没来看过她。

外人都骂她冷血心肠，连亲姐姐都不来看望一次，可那些人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来的理由……

姜冉冉走到姜夏的床边，带着氧气机的女人睡得是这么安详。

姜夏，我真羡慕你，你只是这么睡着就能得到傅君献的心。

“如果你死了，化作鬼你也会缠着我一辈子吧？”

姜冉冉喃喃自语，病床上的女人突然睁开眼睛，“呵，我没被撞死，你很失望吧……”

姜夏拿掉氧气机，眼神冷得瘆人。

她醒了？！

她真的醒了？！姜冉冉瞪大了眼睛，血丝布满眼眶——

“姜夏你别含血喷人，你自己心里清楚，车子是你自己动的手脚，原本你是想要害死正在开车的我，但老天有眼，让你自食恶果！”

姜冉冉激动不已。

半年前，姜夏把她骗到地下停车场，故意让她被监控拍下她在她的车前徘徊的可疑影像。

姜夏再装病让她替她开车，然后就自导自演了一场刹车失灵的车祸惨剧。

姜冉冉忘不了刹车失灵的那一刹那，姜夏像疯了一般扯着方向盘，车身失去控制一头撞上对面的大卡车，然而一个翻车，她竟然奇迹般的只受轻伤，而姜夏却被撞致昏迷，在医院里躺了足足半年……

“姜夏，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你抢走了爷爷，抢走了姜家的继承权，为什么连君献，你也要抢走？”

十年前，姜冉冉的姑母意外过世，爷爷把成了孤儿的外孙女姜夏领回姜家生活。

对于这个表姐，姜冉冉自认从小都对她非常好，然而姜夏却不知出于什么缘由恨她入骨，这些年来，千方百计的一次次陷害她。

“姜冉冉，你想知道答案吗？”

姜夏咬着牙，不提那场车祸还好。

她算计了一切，却估不到姜冉冉运气那么好。

撞不死她却害了自己，不过现在她醒来了，就不会放她好日子过。

病房外，有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姜夏脸色一变，“姜冉冉，这辈子只要是你喜欢的东西，我都会抢过来！”说罢，她突然拔掉了手上的针头从床上跳了下去。

她跑出病房，边跑边喊：“救命啊！！不要，冉冉，我求你……我才刚苏醒，求你不要再杀害我！！”

小夏？

傅君献刚走到病房门口，就亲眼看着姜冉冉从病房里追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姜夏发疯一般的往楼梯口跑，姜冉冉想要拦住她，“姜夏，你在做什么？！”她喊着伸出手，姜夏故意让姜冉冉抓住她的手臂，然后大叫起来：“不要，不要推我！！”

她松开姜冉冉的手，就这么仰面从楼梯摔了下去。

姜冉冉怔在原地，男人咆哮着冲过来：“姜冉冉，你这个毒妇！！”

第三章：抽她的血

姜冉冉脸颊上挨了一记火辣辣的耳光，打得她七荤八素。

傅君献火速冲下楼梯抱起倒在地的姜夏，她的额头被撞的流血，姜夏惊恐的看着站在楼梯上发怵的姜冉冉。

她一靠近她就抓住傅君献的衣襟：“救我……君献……君献……救救我……”

“别过来，你这个心肠歹毒的魔鬼，害了小夏一次还不够吗？！”

姜冉冉才迈了一格阶梯，整个人就差点瘫软下来：“不是的……我没有推她……君献，你听我解释……”姜夏又在傅君献的跟前演了一场戏……

傅君献哪里听得进姜冉冉的解释，他都亲眼看到了。

他抱起姜夏，大喊：“医生，医生！！病人需要急救！！”

傅君献撞开姜冉冉，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姜冉冉仿佛看到了姜夏靠在傅君献的怀里得意的笑了……

这个女人是真的疯了……

姜夏被送入急救室。

一会儿后医生出来告诉傅君献，姜夏本来身体状况就不稳定，加上剧烈冲撞导致大出血，但医院血库0型血不足，调配不及的话，姜夏很可能再次昏迷……

“抽她的！”

傅君献一把抓住姜冉冉推到医生的跟前。

姜冉冉惊恐得睁大眼睛，“不可以，我怀孕了。”

“撒谎！”

傅君献连一秒钟都不相信姜冉冉的话，强行将她推进了手术室。

姜冉冉吓得声泪俱下，泣不成声：“不要……君献，你听我说……我真的怀孕了，不信你可以去问妇科医生，我不可以抽血，我真的不可以……”

姜冉冉越是哀求，傅君献越是恼怒。

这个该死的女人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怎么还能睁眼编出这样的瞎话？！

“姜冉冉，你还是不是人？你知道小夏刚苏醒就又过来害她！我都亲眼看到了，是你把小夏推下楼的，我要你为你的罪行付出代价！！”

不管姜冉冉怎么哭求。

她还是被强行押上了抽血台，医生抽了她200毫升的血液之后。

姜冉冉整个人都不好了，医生还要再抽200毫升的时候，突然有人惊叫着冲了进来：“不能再抽血了，她是孕妇啊！”

姜冉冉怀孕 ？！

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真的怀孕了？！

——

姜冉冉晕死在抽血台上，最后被送入了病房。

等她醒来的时候，傅君献站在她的床边，一张英俊的脸阴冷得可怕。

“谁给你的胆子怀上这个野种的？”

他抓起她的手。

姜冉冉疼得咬着牙，他知道她怀孕了？！

可是他为什么说这个孩子是野种？

“君献，他是你的啊，他不是什么野种，他是我们的孩子啊……”

姜冉冉抽泣的哭声令傅君献紧簇眉头，恶心至极。

英俊的脸上丝毫没有就要当父亲的喜悦。

“你不可能怀上我的孩子，谁知道你是不是和外面的男人鬼混，别她妈的把不干不净的野种算在我头上。”

他怎么能说她在外面鬼混？

“君献，你信我，真的是你的，我怎么可能会让别人碰我？”

“所以你他妈的是不是在安全套上做了手脚？姜冉冉，你真下贱！”

第四章：把这个孽种给我打掉

姜冉冉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怀上这个孩子完全是意外，他忘了他有时疯狂占有她的时候，会扯掉安全套折磨她到晕死过去。

“我……没……”

姜冉冉来不及解释，耳边就又落下傅君献冰冷的声音：“把这个孽种给我打掉。”

怎么可以……

他怎么能让她把孩子打掉，“我不要……我不打。”

“姜冉冉，你在算计什么我都知道！别天真的以为生下一个孩子就能一辈子赖在我的身边，我告诉你，你费尽心机嫁进傅家，可老天注定小夏会醒，我很快就会娶她，而你永远都不可能是我傅君献的妻子。”

——

傅君献是铁了心要姜冉冉打掉孩子。

他把姜冉冉当作了姜夏的备用输血机器，他不允许她拿着肚子里的孩子找借口。

姜冉冉被迫坐在流产手术室外的走廊里。

她手脚冰凉，耳边都是冰冷的机械钻入身体里杀死婴儿的声音。

一个刚做完流产手术的女孩儿惨白着脸从手术室里出来，没走几步她就情绪失控地大哭起来：“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有了……对不起……孩子……妈妈对不起你……”

姜冉冉的心狠狠揪痛。

想到下一个就轮到自己，只要躺上那张流产台，她肚子里鲜活的小生命就会被杀死。

“君献，不要，你放过这个孩子，好不好？”

姜冉冉按耐不住地抓住傅君献的手：“我向你保证这个孩子是你的，他真的是你的，看在他是你亲生骨肉的份上，你放过他，不要逼我拿掉他，好不好？”

姜冉冉激动地给傅君献下了跪。

可男人深邃的瞳孔里只有却深不见底的冰冷。

“姜冉冉，收起你的狐狸尾巴，我让你做你就做。”

傅君献拨开她的手，姜冉冉茫然地跌坐在地，哭声搅乱傅君献的思绪。

恍惚间，他的耳边回响起一道甜美的喊声：“君献哥哥，我怕黑，我们拉勾勾，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好不好……”

曾几何时那张单纯甜美的笑脸变得是如此模糊。

从小他都将姜冉冉捧在掌心，细心呵护，傅君献也曾以为自己将来肯定会娶她为妻。

然而当她长大，他亲眼看见她把姜夏推下学校后院的池塘。

他才知道这个女人是这么可怕……

他已经给过她太多次机会，但她每一次都把毒手伸向姜夏，所以他再也不能心慈手软放过她了。

第五章：压在流产台上

“姜冉冉，是你一次又一次的对姜夏痛下杀手，你怪不了我对你同样无情！”

“立刻给我把她送进去！”傅君献将她推给了林助理。

姜冉冉一颗心整颗碎裂。

她绝望、无助。

“林助理，你放过我……我不要做手术……我不要……”

姜冉冉哭得凄惨，林助理也不忍对一个孕妇下狠手，可命令是傅君献下的，整个医院都没人敢说个“不”字。

姜冉冉情绪激动，抗拒到底。

最后手术室里出来好几个人，强行把她给押上了手术台。“你把腿并那么拢，是要怎么手术？”

姜冉冉拼死合着腿，手术医生没好气的呵斥她。

姜冉冉哭得泪眼模糊。

疯了一般的摇头挣扎：“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不要手术，你们这些刽子手，不许你们伤害我的孩子！”

医生看姜冉冉情绪激动，本来是要做有痛人流手术的。

但这种状态不全身麻醉她，怕是绝对做不了手术了。

姜冉冉模糊的视野里就看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拿着一只可怕的注射针朝她走了过来

她知道那是什么，如果她被麻醉了，那她的孩子就真的会被他们杀死！

“不许过来！”

姜冉冉突然抓了把手术台上的手术刀，就听手术室里面传来一片混乱的尖叫。

那凄惨的叫声，傅君献站在手术室外听得一清二楚。

莫名的，他胸腔处钝痛起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姜冉冉两小无猜的感情出现了裂缝？

仅仅是因为她善妒一次次对姜夏痛下杀手？

还是她不止善妒而且贪婪？

两家长辈替他们订了婚，只要姜冉冉愿意嫁进傅家，就能得到傅氏20%的股份。

所以这个女人口口声声说爱他，其实全部都是为了钱。

“傅总，你的电话，姜小姐那边出了状况。”

助理神情紧张的走过来，手机递给傅君献，他一接起电话就紧簇起眉头：“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

电话是姜夏的主刀医生打来的。

他告诉傅君献，姜夏因为摔下楼大出血导致并发症，突发失明，只有移植眼角膜才能复明。

“你是说小夏如果没有眼角膜，就瞎了？”

“对，现在已经为姜小姐移植眼角膜进行排队登记，只不过等的时间周期非常之长。”

医生说等到眼角膜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一辈子。

傅君献怎么可能允许让姜夏一辈子当个瞎子？！

男人冷峻的眼神突然看向手术室里。

手术台上，姜冉冉死死抓着手术刀，刀锋都嵌进了她的掌心里，鲜血顺着纤细雪白的手臂滴滴答答的掉下来。

一众医护人员吓得都不敢靠近她，“傅太太，快把手术刀放下来，就算你反抗，这个孩子傅先生说了不能留。”

姜冉冉一颗心只剩绝望。

她很清楚，在滨城，傅君献的话没人敢反抗。

但是……

君献，求你别对我和孩子那么残忍……

手术室外突然躁动起来，就像是有人听到了姜冉冉的哭求，他冲了进来，“停手！手术不做了。”

傅君献的声音？！

姜冉冉怎么都没想到他真的会冲进来阻止手术。

手里染着血的手术刀啪嗒掉在地上，“君献，救救孩子……”

姜冉冉委屈的放声大哭，傅君献走过来亲手将她从流产台上抱了下来。

第六章：把眼角膜给姜夏！

姜冉冉靠在傅君献宽厚的胸膛里，眼泪哗啦啦的就没有停止过。

傅君献抱着她去了病房，并且叫来了医生给她的手做了止血包扎。

他突然温柔得让姜冉冉不敢置信，简直就像在做着一场不敢奢望的美梦。

拜托，别告诉她，这真的就只是一场梦？！

“姜冉冉，我问你，你是不是很想生下这个孩子？”

傅君献忽然张开菲薄的双唇。

姜冉冉想也没想就点着头，谁知道耳边跟着落下一句话：“那你把眼角膜给姜夏，我就让你生下来。”

他说……什么？！

姜冉冉吓傻了眼，怀疑自己的耳朵都听到了什么。

“你说什么眼角膜？！姜夏需要什么眼角膜，她明明看得见——”

这又是姜夏的什么圈套？

姜冉冉害怕得手脚冰凉，她就知道傅君献不可能无端端对她这么好。

“你还敢说，都是因为你把小夏推下楼，害她大出血并发症，现在两只眼睛都失明看不见了！”

“所以你要我把我的眼睛给她？！”

“是，这都是你欠她的。”

“不，我什么都不欠她，是她自己害自己，车祸是这样，摔下楼也是这样！”

姜冉冉激动极了。

她曾经以为只要默默守在傅君献的身边，总有一天他会相信她，从头到尾她都是被姜夏算计陷害的。

可傅君献的内心只有愤怒在燃烧。

“姜冉冉，你真是死不悔改！你想说大学的时候，你没有悄悄的把姜夏引诱到学校后园，你没有把毫无防备的她推下池塘？！你明知道她不会游泳，那个时候 ，你就想活活淹死她。”

傅君献不敢想象。

如果那天他没有碰巧经过，救起姜夏，那么姜夏早就已经死了。

姜冉冉心寒到了骨子里。

她当然记得那一天，那是她人生噩梦的开始。

姜夏从小就善于在爷爷和君献的跟前扮可怜。

姜冉冉念及她没有父母，即便身为妹妹她也总是谦让着她这个姐姐。

然而姜夏却变本加厉，竟然想出了这么一出溺水的戏码嫁祸给她。

就像那天是她自己摔下了楼梯，在学院后院的时候也一样，是姜夏先拽住了她的手，然后自己松开掉进了池塘。

她算准了傅君献那个时候会出现在附近，她演技实在太好，骗过了君献，还骗过了爷爷。

连爷爷都不相信自己，因为这件事，爷爷把继承权都转移给了姜夏，还把她扫地出门，切断了她所有经济来源。

“我是被她陷害的，君献，你要我说多少次，从头至尾，都是姜夏设计害我的，你为什么不信我？你忘了，你说过有你在，谁都不能欺负我吗？你忘了，我是你的冉冉啊。”

冉冉……？

“君献哥哥，你喜不喜欢冉冉？”

“君献哥哥，你一定要等冉冉长大，不可以喜欢别的女孩子哦。”

傅君献的脑海里都是姜冉冉曾经天真烂漫的声音。

该死，那声音把他的心都给弄乱了。

他什么都记得，他还记得自己为她打跑了欺负她的男孩子，牵着她的小手对她说：“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别拿小时候的事来迷惑我，姜冉冉，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相信，听清楚！我只给你两个选择——把眼角膜给姜夏，要不就打掉这个孽种！”

第七章：逼她签字

他怎么可以只给她两个选择？！

他知不知道他要让她给姜夏的是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啊！！

“我把眼睛给姜夏，那我怎么办？”

“我瞎了再也看不见了怎么办？”

傅君献掐住姜冉冉的脖子，一张冷酷的脸填满她一双幽怨的黑眸，“像你这样的毒妇就该活在黑暗里一辈子！”

“傅君献，你没有心。”

姜冉冉的眼底里钻出浓浓的恨意，“我恨你！”

傅君献内心波澜万丈。

那个从小跟在他屁股后头一声声叫着他君献哥哥的小女孩儿竟然说恨他？！

这些年来，不论他的冷嘲热讽，无论他何时何地撕开她的衣服羞辱她，她都隐忍着，从没对他说出这个字来……

“所以恨又怎样？我娶你的那个晚上就跟你说了，你让小夏有多痛苦，我就会让你百倍奉还。”

对，他娶她不是因为爱她，是为了囚禁她这个“罪犯”。

方便他随时随地折磨她羞辱她。

姜冉冉心寒到眼泪都凝结了，他越是逼她她越是不答应，“我没有错，无论她多痛苦，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我没推她下楼，车祸也是她一手安排。”

“你是说她自导自演，开车撞死自己？”

“对！是她活该，她就是罪有应得！”

“姜冉冉，你真该死！”

啪的一声，姜冉冉脸颊上落下一记冰冷的耳光，她从来没有这样憎恨的瞪着傅君献。

“你打死我，我也不会把眼睛给姜夏，我就是瞎了，也不会把眼角膜送给她！”

姜冉冉忍到了极点。

这么多年来受尽的委屈全部爆发出来，然而她忘了只要是为了姜夏，傅君献可以对她有多无情残酷。

“好，你不答应。”

傅君献咬着牙，恨不得将她磨成碎片，“把她立刻给我送回流产台！”

他说什么？！

林助理逼近过来，身后跟着三四个白衣男人。

姜冉冉吓得蜷缩成一团，手边再也抓不到可以威胁他们的手术刀。

“混蛋，禽兽！！你们不要过来，不要碰我！”姜冉冉受了伤的手推倒床边的矮柜，掌心里痛得她不能自已。

“太太，对不起了……”

其实林助理也于心不忍。

可谁又能违抗傅君献的命令？

姜冉冉哪里招架得住几个大男人？！三两下她就被摁在了病床上，她拼命得用手脚踢蹬，所以他们用绑带困住了她的手脚。

她完全就像条砧板上的鱼任人鱼肉。

姜冉冉心里清楚她只要被送回流产台，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会无辜的死去……

“不要！！傅君献……不要……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把眼睛给姜夏，我给她！！”

床身刚移动起来，姜冉冉便惊悚又绝望的大叫起来。

眼泪风干在她凌乱的脸上。

片刻后，傅君献单手插袋把一份协议扔在她的身上，“签了她。”

那是让她同意把眼角膜移植给姜夏的同意书。

姜冉冉麻布地握着笔端，就像是个被抽干了灵魂的布娃娃，一笔笔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第八章：她瞎了

姜冉冉签完字后，整个人心静如水。

两个星期后。

她躺上手术床上，安静地接受麻醉，木纳地看着医生伸过来的手术刀。

真是可悲，她连闭眼选择逃避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眼角膜从她的眼睛里挖走，而她睁着眼却永远的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

傅君献守在手术室外，里面安静到令人不安。

想到姜冉冉被送进流产台的那天分明把手术室闹得鸡飞狗跳，即便她签了同意捐赠的协议，他还是放不下心来。

那个女人肯定是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破坏姜夏的手术。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一切还是那么平静。

几个小时后，主刀医生走了出来。

“手术怎么样？”傅君献迎上去，医生摘下口罩：“傅先生，手术很成功。”

“姜冉冉她没有反抗？！”

傅君献蹙紧眉头，医生摇摇头，“傅太太很平静，非常配合手术的完成。”

她很平静？

傅君献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所以，她是……瞎了吗？”问出这句话，傅君献竟然觉得喉咙里干涸一般的疼。

“是。”

就连胸口处都顿痛起来。

他是怎么了？

他不是应该很高兴吗？姜冉冉瞎了，也就意味着姜夏又能重见光明了……

——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时间仿佛对姜冉冉来说没有了意义。

午后，明媚的阳光洒满整个病房。

姜冉冉靠在病床上面向着阳光，但无论她把眼睛睁得多大，都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冉冉，你怎么样？”

女人的声音温柔的像只无公害的小猫咪。

姜冉冉并没理睬她，因为她知道她是姜夏，她是跑来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来了。

姜冉冉就这么坐在床上。

即便素颜朝天，眼瞳失去了光彩，可该死的，为什么她的美貌还是让她心生嫉妒？！姜夏缓缓走到她的床边。

她握住她的手：“冉冉，就算是你把我推下楼，害我失明，但是你把眼睛给了我，我依旧很感激你。”

她在说什么鬼话呢？！

姜冉冉朝着传来姜夏声音的另一边回过头：“姜夏你又在演戏给谁看？傅君献就在你旁边对不对？”

傅君献心里咯噔一下，她不是瞎了吗？

怎么就好像看得见他一样？！

姜冉冉把手从姜夏的手里抽出来，姜夏故意装作没站稳，身子往后让了让。

傅君献三步并作两步上来扶住她：“姜冉冉你死性不改！你看不见小夏身体还很虚弱吗？”

他脱口而出，却在姜冉冉的心脏处凿出个大洞。

“我已经瞎了，傅先生。”

她平静的提醒着他，傅君献的心腔处狠狠纠结了一下，“我当然知道你瞎了，你就是眼睛瞎了，心还是这么蛇蝎歹毒。”

“小夏好心来看你，你应该懂得感恩。”

感恩？

姜夏冤枉她把她推下楼，再挖走了她的眼角膜，他还要让她对这个魔鬼感恩？！

姜冉冉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姜夏害怕得畏缩在傅君献的怀里，“君献，我怕……”

“不怕，有我在。”

这句话他也曾对她说过。

曾经深爱着这个男人的心如今只剩一片伤痕累累，姜冉冉大笑着眼眶通红：“傅君献，会有报应的，有朝一日，你一定会后悔的。”

第九章：摔下去就是一失两命

姜冉冉瞎了，看不见了。

傅君献把她接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签了它。”

他将一份文件扔到她的面前，姜冉冉很怕听到这句话，“你还想从我身上挖走什么？”

傅君献有时会不敢看姜冉冉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睛，他背过身去：“我们离婚。”

这个男人真是做绝了。

这才挖走她的眼角膜，就要把她扫地出门。

“我不签。”

这三个字，姜冉冉说得掷地有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瞎了，听力变得十分灵敏。

她听到了脚步声，她知道姜夏就在这附近。

姜夏掐紧拳头，傅君献答应她，只要姜冉冉签了离婚书就立刻和她举行婚礼。

眼看着傅太太的身份就差了这一步，姜冉冉，你竟敢不签，你果然就是我人生的绊脚石，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不签也得签！”

傅君献强势至极。

但任凭他威逼利诱，姜冉冉倔强起来，谁都拿她没辙，“我不签就是不签。”

她一个瞎子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两人之间剑拨弩张。

姜夏见状快步走了过来，摆出无辜的脸孔依在傅君献的怀里：“君献，你别这样对冉冉，如果你让冉冉和你签字离婚，那我不就成了第三者了？我不要这样，我没想过要破坏你们的婚姻。”

呵，这怕是姜冉冉这辈子听过最虚伪的谎言了。

“姜冉冉，你笑什么？”

“我笑自己瞎了真好，至少不用再看到你爱着的这个女人丑恶的嘴脸。”

“你——”

傅君献怒不可遏，“给姜夏道歉。”

姜冉冉拄着拐杖故意往姜夏的脚边重重扫了过去，姜夏痛得咬着牙不敢吱声。

姜冉冉却笑了：“姜夏，你知道自己是第三者就好。你听着，除非我死了，不然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是个见不得光的情妇，一辈子的第三者！”

“姜冉冉，你闹够了。”

傅君献激动地冲过来，姜夏挡在他的前面，“君献，你别激动，冉冉现在看不见了，心情肯定不好，让我扶她上楼，她需要好好休息。”

姜夏安抚下傅君献，完完全全柔弱心善的模样。

可转头扶着姜冉冉上楼。

走到楼梯中间的时候，姜夏压低着声音在姜冉冉的耳边威胁她：“姜冉冉，是你自己要死赖在这里，以后可别后悔，别到了时候想走都走不了。”

她又想干嘛？！

姜冉冉不得不心下设防。

日子就这么在心惊胆战中度过了两个月。

姜夏借口说要照顾姜冉冉，让傅君献把家里的佣人都给辞退了。

每天傅君献出门去公司，家里只剩她们两个的时候，姜夏总是有意无意的从姜冉冉身后经过。

有一次姜冉冉走到楼梯口，她故意轻轻推了她一下：“姜冉冉，你说我要是从后面把你推下去，会不会一失两名？”

第十章：她逃走了

姜冉冉开始怕了。

她眼睛看不见，根本防备不了姜夏，而她心狠手辣，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出。

姜冉冉连着好几个晚上都做了同一个噩梦——

她梦见自己站在楼梯口，被姜夏从后面发狠地推了下去，她倒在血泊里，眼看着深红色的血液从自己的腿间流淌下来。

她无助的嘶叫着，哀求着。

但是没有人来救她……

直到她的身体逐渐变冷，瞳孔涣散的再也醒不过来，也没有人来救她……

“不要！”

早上，姜冉冉惊叫着再次从同一个噩梦里惊醒过来。

满身的冷汗浸湿了她的睡裙，门外经过一道脚步声经过，姜冉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是姜夏吗？！

她终于要来害她和宝宝了吗？！

不行，她不能再呆在这个家里了……

——

姜冉冉摸瞎拿出手机，不知道给谁打去了一通电话。

这一天傅君献带着姜夏一起出门，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整个客厅的灯都暗着，傅君献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姜冉冉。”

没人应他，他觉得不对劲，他跑上楼，推开门走进姜冉冉的房间。

“姜冉冉，你躲在房间里干什么？！”

他呼哧着，却发现房间里竟然人去楼空。

她……不见了……？！

“姜冉冉，你他妈的躲到哪里去了？”

傅君献找遍了别墅里所有的房间都不见姜冉冉的影子之后，这个男人突然就爆发了。

他就像是疯了一般，眼眶通红。

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从小到大姜冉冉从来都没有和他分开过一天，他的心解释不清的一阵阵暴躁难安……

“君献，她走了，就让她走吧，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生活吗？”

姜夏从后面一下子抱住他。

其实今天早上她看到姜冉冉在房间里鬼鬼祟祟的收拾行李，所以故意骗傅君献带她出门散心。

傅君献安定下来。

是啊，这不就是他要的结果吗？

他恶心姜冉冉，早就不想再看到她那张嘴脸了，不是吗？

“小夏，你说得对，总算她识趣离开了，没有人能再打搅我们的生活，也没有人能再伤害你。”

他转身低头亲吻着姜夏的额头。

可心口的地方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凿出了一个空洞，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

三个月的时间，足够让姜冉冉适应盲人的生活。

从傅君献的别墅逃离后。

她在城郊的地方租了一间小公寓，公寓在两楼，靠着拐杖她已经可以熟练的上下楼，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没有问题。

午后的时候，她喜欢去对街的小花园晒晒太阳，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算算日子，再有两个月就到她的预产期了。

只要想到孩子能平安无事的出生，这就是支持着姜冉冉活下去的所有力量。

她回到房间，打开电视。

电视里正好播放着一条娱乐新闻：“滨城大物傅君献今日与相爱多年的初恋女友姜夏正式完婚。”

傅君献的婚礼轰动整个滨城。

姜冉冉什么也看不见，但电视里那轰动的烟花爆竹声足以让她想象出一副盛大的画面。相爱多年……还是初恋？

呵，那初恋之前的又算是什么感情？！

姜冉冉一笑而过，关掉了电视，仿佛那个男人的一切再也与她无关……

第十一章：不许妨碍我的人生

今晚是姜夏这辈子最开心的一个晚上。

盛大的喜宴上，所有人都祝福她，她高兴得不停举杯。

等了多少年了？

她精心布下一个个的局，终于有了结果，她成了傅君献的妻子，正大光明的傅太太。姜夏喝了很多酒。

晚上回到酒店的新婚套房，她笑了一整晚的脸却突然森冷起来，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随手抓起床头灯竟砸了过去。

碎片飞溅一地。

她倒在大红色的睡床上，死死揪着床褥。

该死！

她一生一次最重要的日子里，两家长辈竟然谁都没有来出席。

爷爷知道她要了姜冉冉的眼角膜后勃然大怒，直接收回了她的继承权。

傅君献的父母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姜冉冉怀孕的消息，大骂她是狐狸精第三者，即便傅君献一意孤行的与她举行婚礼，他们傅家也不承认她这个儿媳妇。

“为什么？为什么？！姜冉冉！！姜冉冉，都是姜冉冉！！”

这些人就知道姜冉冉，从小到大，两家长辈都喜欢姜冉冉，一个个把她捧在掌心里。

姜夏嫉妒姜冉冉，从踏入姜家的那天开始，她就嫉妒得要死。

凭什么只有姜冉冉高高在上，被所有人当作公主一般疼爱，而她却只能像个女婢一样，低着头跟在她的身后……

“姜冉冉，你都消失了为什么还要来妨碍我的人生？！”

姜夏真后悔当初不该让姜冉冉就这么逃走，只有死人才不会来妨碍她……

这个时候客厅里传来傅君献的声音——

“还是没有她的消息吗？”

他在找谁？！

姜夏走到门后，不敢置信傅君献竟然一直都在找姜冉冉。

他不是对她厌恶至极吗？

为什么还要再找她？

他放不下她吗？！

姜夏心里一直都很清楚，傅君献有多喜欢姜冉冉，在她被爷爷接回姜家之前，他们两人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要不是她一次次设下圈套，离间他们的感情，傅君献永远都不会接纳她……

“在屯门的附近见到过她？加紧给我查，查到了立刻把地址发给我。”

屯门？

姜冉冉这三个月来都躲在屯门吗？！

姜夏躲在门后，傅君献推门进来，没有看见她，他懊丧地扯掉领带，今晚是他们的大喜之日啊，可是那张英俊的脸上丝毫没有新婚快乐的表情。

傅君献很快换掉婚礼外套。

他伸手拿上车钥匙，那么晚了他要去哪儿？

在他们新婚之夜去找姜冉冉吗？！

姜夏眼看着傅君献离开酒店。

一颗心忐忑灼烧，如果让他找到姜冉冉，如果让姜冉冉生下那个孩子，那她费尽心机得来的傅太太是不是又要拱手相让了？！

第十二章：狠狠踩在她的肚子上

姜冉冉吃了午饭，拿上布包就准备去医院做产检。

打开门，有人站在了她的门口，“冉冉，咱们好久不见。”

姜冉冉一听那声音，整个人立刻退到了房间里，“姜夏，这里不欢迎你！”

姜冉冉机警的关上门，姜夏用力一推就闯了进去。

姜冉冉感觉糟透了，这女人肯定是来者不善，“姜夏，我不想见到你，请你立刻离开！”

一个瞎子的警告是没有任何威胁力的。

姜夏凶险的眼神落在姜冉冉高高挺着的大肚子上，看样子，她就快生了。

“冉冉，我们那么久没见，我可是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她是疯了吧？

从她在学校里冤枉她把她推下池塘后，她们就不再有任何来往。

“你的事，我一个字也不想听。”

“但我一定要告诉你——我怀孕了。”

姜夏逼近姜冉冉跟前，一把抓起她的手摸上她的肚子，“你摸摸看，这可是君献的亲骨肉。”

疯女人！你是特地跑来这里跟她炫耀吗？

“请你走，你的人生与我无关。”

姜冉冉拉开门，即便她看不见，一双眼睛也恶狠狠的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有件事我还没做完，怎么能走？”

姜夏的声音凶险得让人心惊肉跳。

“你要做什么事？”

姜冉冉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只要遇上这个女人，就绝对不会有好事。

姜夏凑到姜冉冉的跟前，为什么她都瞎了，还是这么漂亮？

“你说我想做什么？”

姜冉冉感觉到姜夏一步步逼近她。

她不自觉地往后退，退了一步又一步。

姜夏把姜冉冉一步步逼出了门外，朝着楼梯的方向一退再退，“姜夏，你要的都已经得到了，别再来伤害我和孩子。”

姜冉冉感觉到脚底下再跨一步就会从楼梯上摔下去。

她倒是不笨。

然而姜夏来了这里就没打算要放过她。

谁让她不好彩，没让傅君献先找到她，今早她开车经过这样就这么看到她拄着拐杖从小花园过马路过来。

“冉冉，我之前是不是问过你？我要是把你从楼梯上推下去，会不会一失两名？”

她问她，声音平静得就像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姜冉冉却惊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仿佛可以看见姜夏面露凶光的脸，而她被赶上了悬崖峭壁，已经无路可逃。

“爷爷，财产，傅君献，属于我的，你都抢夺走了，我和孩子威胁不到你的，你不要再做害人不利己的蠢事了。”

姜冉冉必须强势。

她知道对姜夏这个没有心的女人来说，哀求是无济于事的。

果然，姜夏笑了，她发现她十分喜欢姜冉冉垂死在死亡边缘的表情，“可是你忘了你没有和君献签字离婚，你不是还说除非你死了，不然这辈子我都只能是个小三吗？”

“把离婚书给我，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签字。”

姜冉冉本能的选择护住肚子。

比起和傅君献的婚姻，她想要的就只是好好保护好这个未出生的孩子。

姜夏摇着头：“晚了，我提醒你不要后悔的时候，你干嘛去了？！现在君献都有了我的孩子了，你说他还要你的孩子做什么？！”

说罢，姜夏的手毫不留情的伸了过来，她恶狠狠地推向姜冉冉的肩膀，就听楼道里女人凄惨的大叫：“不要！”

姜冉冉死死拽住楼梯扶手才没有摔下去，却不想姜夏一脚踹了上来，踢在她的肚子上——

第十三章：她拿着剪刀朝我冲过来

痛！！

姜冉冉痛得手没抓牢扶手，整个人仰面摔了下去。

大肚翩翩的身体在坚硬的楼梯上一下下的翻滚，她本能的两只手死命护着肚子，一头撞上了底层的墙壁。

赤红的鲜血一下子从姜冉冉的两条腿间流了下来……

无法言喻的痛楚蔓延她的四肢百骸。

孩子……

她肚子里的孩子……

“救命……救命……救救我的孩子……”

姜冉冉痛得浑身蜷缩，求救的喊叫都无法大声，姜夏一步步走近她，还嫌不够的狠狠又朝着她的肚子踩了她一脚。

“不要，姜夏，你禽兽不如……”

姜冉冉痛苦惨叫，姜夏却在笑：“你再叫得更大声一点，看看会不会有人来救你？”

“姜夏，你会有报应的……你做了那么多恶事，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我做了什么恶事？冤枉你把我推进池塘，冤枉你在我车里动了手脚，冤枉你把我推下楼？哈哈哈，对了，你忘了还有你当初为君献挨过一颗枪子儿的事儿，但是他一直深信不疑那个救了他的人是我……”

姜冉冉憎恨的瞪着姜夏。

她对她做过的恶事数不胜数——

大一的时候，傅君献遭遇了绑票。

绑匪发狠将傅君献打晕，就要开抢的时候，是姜冉冉扑倒在他的身上为他挨了一颗枪子儿救了他一命。

但当她醒来的时候，傅君献却守在姜夏的床边，对她说：“小夏为我挡了一颗子弹，我要对她负责。”

姜夏撒了谎，趁着她昏迷不醒的时候告诉傅君献，救了他的人是她。

“姜冉冉，这辈子你永远都赢不了我的，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根本就没有瞎，那场车祸我也伤得没那么重，从头至尾都是我买通了院长和我联合演了一场戏，想不到君献信以为真，就这么挖走了你的眼睛。”

“姜夏，你禽兽不如！！”

姜冉冉好想揪住姜夏的嘴脸，将她发狠的撕裂，但她蜷缩在地上，肚子痛到不能动弹。

“瞧瞧你这可怜的样子，你奈何不了我，我看你还是乖乖的和这个孽种去见阎王吧！”

姜夏一脚又踩了下来。

她发狠得一脚接着一脚，直到姜冉冉小腹之下一滩血肉模糊……

傅君献，这就是你深爱的女人的真面目……

姜冉冉什么也看不到的视野里，仿佛看到姜夏站在那儿，冷静的拿出手机，和傅君献通了一通电话——

她装模作样的惨叫起来：“君献，救我，姜冉冉要杀死我们的孩子……好痛……我们的孩子就要没了……”

——

姜夏的电话，突然就断了。

傅君献冲进医院的时候，姜夏刚好从手术室被推了出来，医生告诉他，姜夏流产了。姜夏哭着对他说：“对不起，君献，我没能保住我们的孩子。”

“别哭，小夏，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是姜冉冉她干的，对不对？”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恨我，我恰巧在路上遇到她，所以上楼跟她打个招呼，但是当我告诉她我怀孕了之后，她就像疯了一样，拿着剪刀朝我冲过来，我往外面跑的时候，她抵死与我纠缠，就这么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傅君献完全相信了姜夏的话。

“该死的女人，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第十四章：我们的孩子死了，你的心痛过吗？

傅君献刚从姜夏的病房离开就接到了另一通电话。

电话是林助理打来的，他告诉他，姜冉冉也被送来了同一所医院，正在急救中。

傅君献冲到急救室，为什么姜冉冉也在抢救？

不是她先拿着剪刀威胁姜冉冉的，难道她自己也受伤了？！

医生一个个在急救室里进进出出，手术室里的情况似乎非常严重。

突然间，傅君献看到了什么，挺拔的身躯一下子僵直在手术室门外。

一双通红的眼睛就这么看到医生手里捧着一具死胎。

那浓稠的血红颜色卷走了他身心所有的力量。

那是从手术台上那个女人的小腹里取出来的，那是他的孩子……？

他和姜冉冉的孩子……？

死了……

他……死了……

傅君献受到了强烈的冲击，整个人都缓不过来。

他明明怒气冲冲的奔来这里是为了质问姜冉冉怎么敢对怀着身孕的姜夏狠下毒手，但她竟然比她伤得更重？！

一个穿着手术服的医生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傅君献一下揪住对方的衣襟：“姜冉冉怎么了？”

医生被吓了一跳却立马认出了他，“傅傅先生？！送来的女孩儿刚完成了引产手术，因为剧烈撞击，造成她子宫破裂，现在正在进行子宫摘除手术。”

说……什么？

傅君献一个大男人，差点瘫坐在地。

孩子没了……

连她的子宫也……

傅君献不能相信这一切，是他听错了，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

姜冉冉安静无声的躺在病床上。

两只眼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偶尔她会痴痴一笑，就像是疯了一样。

自从医生告诉她，她的孩子没了，她的子宫也被摘除后，她就一直这个样子。

期间，她只问了医生一句话：“我的宝宝是男是女。”

医生回答她：“是个女孩儿……”

两行清泪掉了下来，她的记忆分明留在姜夏出现之前的那一天，明明她和孩子都还好好的。

就只差两个月，再两个月，她的女儿就能活着来到这个世界。

姜冉冉从那之后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她就像一具只剩呼吸的尸体，不吃也不睡，就这么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傅君献是在她出院的那天出现在她的病房里的。

“你怎么样？”

姜冉冉认得傅君献的声音。

这个男人竟然来看望她了？！

姜冉冉沉默了好一会儿，她问他：“我们的孩子死了，你的心痛过吗？”

傅君献脑海里满是那具婴儿的死胎。

他掐紧拳头，抑制住眼底的波澜：“没有。”

多么决断的两个字。

姜冉冉，孩子都死了，你还在期待着从这个男人的嘴里听到他不舍这个孩子的话吗？

姜冉冉笑了。

笑在那张苍白的脸上，狠狠揪痛了傅君献的心。

不，他不可以怜悯她。

姜夏告诉她，是她先用剪刀威胁她，她会从楼梯上摔下去，全都是她自作自受。

“姜冉冉，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如果你没有拿剪刀威胁小夏，把小夏推下楼，害她没了孩子，你也不会害自己一起从楼上摔了下去。”

这就是姜夏告诉他的另一个谎言？！

姜冉冉一点都不觉得惊奇，她只觉得这个男人愚蠢至极。

“为什么只有姜夏说的话，你从来都不怀疑？”

“因为姜夏从来不会对我撒谎。”

这是姜冉冉这辈子听过最可笑的笑话，“她真的不会撒谎吗？傅君献，要不要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想说什么？”

“我从没拿剪刀威胁你最爱的姜夏，是她找上门来闯进我的房间，一步步把我逼到楼梯边，再用她的手将我推下楼，一脚一脚发狠的踩在我的肚子上，在我倒在血泊之前，她亲口告诉我，她的眼睛从来没有瞎过，她也从没昏迷过，一切都是她买通院长做的一场戏，你信不信？”

“我当然不信！”

“那就好，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不是说她曾经为你挡过一枪，她告诉过你她受伤的部位在她的小腹，既然子弹穿过了她的小腹，你确定她真的能怀上你的孩子吗？”

傅君献后知后觉到了什么，嘴上却不肯承认。

“姜冉冉你到底想挑拨什么？！”

傅君献情绪激动的一把抓住姜冉冉的胳臂，她太瘦了，手臂细得就像一根枯枝：“我一个瞎子，被人挖了眼睛，摘了子宫，我还能从你们身上挑拨到什么？”

第十五章：傅总，太太她死了

傅君献松开了手。

他不想再听她的胡言乱语，“姜冉冉，有件事，我们需要做个彻底的了结。”

傅君献把一份文件模样的东西扔到了她的腿上。

姜冉冉看不见，却能猜到这是什么。

他是来找她签字离婚的。

亏她以为他还有一点点的人性，可这个男人根本不在乎她的生死，也从来不曾心疼过那个无缘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

姜冉冉摸瞎完成了签名。

期间她问了一句：“傅君献，你知不知道死掉的那个孩子是个女儿？”

傅君献心口狠狠一击钝痛。

他知道，他亲口问过医生，他甚至发了狂一般让所有人抢救那个孩子……

然而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傅君献看着她一笔一画干净利落的签下“姜冉冉”两个字，忽然冷笑起来：“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能让你签字，就该让你先打掉孩子。”

他收回那份离婚书。

姜冉冉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一股子恨意从她的眼底里迸发出来。

她想到了姜夏那句丧心病狂的话——“君献都有了我的孩子了，你说他还要你的孩子做什么？！”

难道从头到尾都是他派姜夏来弄死她的孩子的？！

“傅君献，你不是人！！”

姜冉冉一巴掌甩了过去，傅君献没有躲，硬生生挨了她一记耳光，仿佛只有这样，他疼痛的心才能好过一点。

“傅君献，我现在后悔了，如果有来世，我再也不会爱上你。”

来世？

“你想寻死？”

傅君献紧张掐住她纤细的腰，姜冉冉也不回答他，突然大笑起来：“瞎了真好，这辈子都不用再看到你和那个女人肮脏的嘴脸了……”

——

姜夏看着傅君献从姜冉冉的病房里出来。

该死的，为什么那个女人这么命大？那个孽种死了，她的子宫也被摘除了，为什么她还能活得下来？！

傅君献不是亲口答应她不会让她好过的吗？

为什么他什么也没有对她做？

他是下不了手吗？！

姜冉冉，我发誓你不可能每一次都那么幸运……

——

姜冉冉拖着孱弱的身子搭上计程车回到小公寓。

她疲倦地窝在沙发里，一手默默抚上平坦的小腹，她的伤疤又痛了。

她又想她的女儿了……

宝贝，都是妈妈不好，都是妈妈没能保护你……

姜冉冉靠着沙发默默落泪，忽然门边的钥匙孔里咔哒一声，“谁？！”

有人开门走了进来。

空气里弥漫起恐怖的气流，姜冉冉什么都看不到，只听见那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她，“傅君献？！”她惊慌失措，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躲到了沙发后面。

“冉冉，别怕，我是来看望你的。”

姜夏的声音吓得人汗毛立起。

“姜夏，你这个杀人魔鬼！你害死了我的女儿，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姜夏看着姜冉冉摸索着躲到了沙发的后面。

她以为这样就能躲得了她吗？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其实那天你和我同时送入医院，医生给你做了引产，原本你肚子里已经八个月的孩子还有机会活下来，但是君献只顾着救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哪里管得上你那个来路不明的孽种，所以白白就这么死了。”

姜夏编着瞎话，却真的刺激到了姜冉冉，原来她那可怜的孩子可以活得下来，是傅君献残忍的杀死了她？！

“姜夏，你该死！你和傅君献都该死！！”

姜冉冉寻着声音冲了过去，姜夏反手将她推倒在厨房的灶台上，“不，该死的是你，你不是很想你的女儿吗？那么你就赶紧下去陪她吧！”

刺啦一声。

姜夏砸碎了什么东西。

然后一阵滚烫的热浪冲了过来——

姜夏用打火机点燃了整个人厨房。

一瞬间到处是乱窜的火星，烧到了地上的地毯，然后是布制的沙发。

姜冉冉就算看不见也能感觉到身体四周火焰烈烈灼烧。

她放火烧她？

她要活活烧死她？！

“救命！救命啊！！”

姜冉冉跑到门边，姜夏先一步跑了出去，她从外把门反锁。

“姜夏，你开门，姜夏，你这个魔鬼！！”

姜冉冉不停拍着门。

黑烟越烧越浓，窜入她的口鼻之中，几分钟后，姜冉冉晕倒在门边，浑浑噩噩的脑海里恍然看到了傅君献的脸……

“君献……救我……君献哥哥……救我……”

——

傅君献坐在车里，右眼皮一直不安的跳动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鬼使神差般地上了车，让司机往姜冉冉的公寓方向开来。

只不过正值下班时间，一路上都太堵了。

大大小小的车子把车道堵得滴水不漏，不远处一栋低矮的公寓楼黑烟冲天，大火无情的正吞噬着两层楼的某间公寓。

坐在副驾上的林助理接到了一通电话，惊慌地朝向后座：“傅、傅总，不好了，太太——太太她出事了——”

“她怎么了？！”

傅君献抬头一眼就看到伽菋星肆零久伍柒零捌捌久了那栋熊熊燃烧的公寓楼，姜冉冉？！！他发疯似的跳下车朝着那栋楼跑去。

跑到楼道口的时候，三四个消防员冲了过来将他阻拦住。

“先生，楼上大火，你不能上去！”

“放开我，我妻子在上面！“

林助理追了上来一起拦住他：“傅总，来不及了，太太她——她……已经死了……“

第十六章：傅君献抱着尸体不放

“来不及了，太太她——她……已经死了……”

“太太……焚火自杀了……”

“闭嘴！！统统闭嘴！！”

傅君献就像疯了一般冲进大楼里，几个消防人员都招架不住，就看楼上下来几个消防人员，他们手里抬出来一具焦黑的尸体。

说是从二楼姜冉冉公寓里发现的。

傅君献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两只眼怔怔看着那面目全非的尸体。

“冉……姜冉冉？！！”

男人冲过去死死抱着尸体不放。

他不能相信这就是姜冉冉，“骗我的，姜冉冉，你他妈的骗我的！！”

“傅总，你冷静点。”

林助理上前拉开傅君献，但傅君献已经整个崩溃。

姜冉冉死了……

他憎恨入骨的这个女人就这么死了……

——

姜夏站在对面小花园里看着还在冒着余烟的公寓楼。

她看到了傅君献，男人最终抱着尸体一起上了车。

望着开远的车子，她嘴角咧开一抹阴冷的微笑：

姜冉冉，你终于死了……

你永远都赢不了我……

——

姜冉冉的葬礼在三天后进行。

傅君献守在灵堂后面，空空荡荡的白色房间里，只有他和躺在棺材里的那具焦黑的尸体。

真是可怜。

活着的时候，她被挖走了眼睛，子宫，还有那个没能啼哭一声的孩子……

连死的时候，一张脸孔烧得面目全非，都没人为她留个全尸。

“傅君献，我现在后悔了，如果有来世，我再也不会爱上你。”

男人的脑海里满是姜冉冉那张苍白的脸，还有她微笑着的嘴角。

姜冉冉，你赢了！

傅君献望着尸体笑了，笑得自己的胸口裂开一般的疼，仿佛一辈子也无法愈合。

——

葬礼开始。

来来往往的宾客议论纷纷，因为灵堂里摆满花圈、挽联，独独棺材迟迟没有被推出来。

傅君献疯了。

整整三天三夜他守在棺材旁边寸步不离，他不允许任何靠近姜冉冉，谁要进来把棺材推出去都会被他吼出去。

这里就只有他和她，谁都不许来打搅他们。

男人又笑了，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失常的表情了。

一双通红的眼睛盯着棺材里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只有他能听见寂静的空气里有别人听不到的笑声：“君献哥哥……看这里，君献哥哥……我在这儿呢……”

姜冉冉在对他笑。

姜冉冉抓着他的衣角躲在他的身后。

“君献哥哥……如果我有危险的话，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对不对？“

“才不呢。”

“那你就永远都见不到我咯，我打赌你一定会哭鼻子的。”

姜冉冉笑话他。

她笑得是那么甜……

他会哭吗？

嘴角咸湿的味道和液体似乎从未间断过，“坏丫头，你不如把我的心也一并挖走吧，这样就不会再痛了。”

傅君献胡子拉碴，摇摇晃晃地从角落里站起来走到棺材边：“喂，坏丫头，快起来，别睡了，我就在这儿，你看看我一个大男人竟然在哭呢……”

外面走进来几个人，一脸惊悚地看着傅君献竟然拉着尸体的手在说话。

这个男人已经和这具尸体呆了三天三夜。

“林先生，时间不能再拖了，该推出去火化了。”

林助理来不及阻止，几个工作人员就走了过来推棺材。

焦黑的手从傅君献的掌心里掉落下去，男人突然就发狂般紧紧抓着棺材，“别碰她，你们他妈的都给我滚开！！”

他力气极大，三两个工作人员竟被他统统撂倒。

“傅先生，这人已经死了，再不火化，尸体可就得腐烂了。”

“闭嘴，去你妈的，统统给我闭嘴！”

傅君献就像暴怒的困兽，吓得瘫在地上的工作人员爬起身就往外跑，林助理上前拦住他：“傅总，节哀顺变，太太……真的已经走了，你就让她安然火化吧。”

火化什么？！

把姜冉冉扔进焚火堆里烧成一滩骨灰？！

不！

没有他的允许，这个女人哪里都不准去！

“都给我滚开，谁都不准碰她！”

傅君献疯狂得很彻底，他竟然把棺材里的尸体抱了起来，除非把他一起火化了，谁也别想分开他们。

“你闹够了没？！”

这个时候，有人走进了灵堂，拄着拐杖冲过来，一巴掌狠狠甩在了傅君献的脸上。

男人被了打得一个踉跄，怀里的尸体落回棺材里。

这个世上，最痛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

姜老爷子站在那儿，一双盛怒的眼眶含满泪水，最后一面，他竟然都无法看清冉冉的脸：

“你这个畜生，活着让冉冉痛苦，死了也不让她入土为安吗？！”

第十七章：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爷爷……”

傅君献怔怔看着姜老爷子。

恍神之间，两手一松，棺材立刻被人推了出去。

傅君献这才明白什么叫做恐惧的感觉。

他管不住自己的脚追了出去。

被几十个人挡在外面，当他亲眼看着棺材被一下子推进火化池，他的心也跟着一起跌进了熊熊烈火之中。

“姜冉冉……姜冉冉……姜冉冉！！”

傅君献声嘶力竭的喊着。

有个中年女子再也看不下去，冲了上来，揪住他的衣领：“你哭给谁？！你这个没心没肺的禽兽！你把我的冉冉还给我，还给我！！”

这里只有他悲伤吗？

不，从小疼爱着姜冉冉的人都比他痛苦。

水姨嘶叫着，心痛如绞。

她是姜冉冉的奶妈，从小把手将姜冉冉养大，和姜冉冉情同母女。

自从老爷子把姜冉冉赶出姜家之后，她总是问那个傻丫头，傅君献对她好不好，她怕她担心就笑着跟她说：“水姨，君献他很疼我呢。”

疼？！

他都疼了什么？！

她才二十出头啊，怎么就被他疼到了棺材里，死的时候眼睛没了，子宫没了，连孩子也死了。

水姨不能原谅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都对姜冉冉做尽了什么？！

“老天会收你的，枉费冉冉从小就这么喜欢你，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该死的人是你，是你！！”

水姨一巴掌一巴掌往傅君献的脸上甩。

傅君献脑海里都是小时候和姜冉冉追逐嬉戏的影像。

他的身体还活着，灵魂已经跟着姜冉冉葬身火海……

姜冉冉死了，他们跟着都疯了吗？！

姜夏冷眼看着水姨不停纠扯着傅君献，她拨开人群，挡到傅君献的身前，“水姨，你够了，这件事你们不能怪君献，是冉冉她自己的选择，是她选择焚火自杀，你们怎么能够把过错都推在君献的身上。”

太可怕了，这个女人。

水姨两眼通红得瞪着姜夏。

都是因为她，十年前，自从她被老爷子接回姜家，姜家就没有安生过。

谁都知道他们姜家小姐天真可爱，心地善良。

可自从她的来了，一会儿说姜冉冉在学校里欺负她，一会儿说姜冉冉砸了她母亲留下来的遗物，甚至撒谎说姜冉冉在学校里把她推下了池塘。

害得老爷子为了她，把可怜无辜的姜冉冉就这么赶出了姜家。

水姨之所以知道姜夏是个撒谎精，是因为她亲眼看到是她自己砸碎了母亲的遗物，却冤枉是姜冉冉干的。

都怪她的冉冉的太善良，明知道被冤枉也不解释。

姜冉冉说过：姜夏没了父母很可怜。

但是谁又可怜过她的冉冉，姜冉冉也从小没了父母啊……

“姜夏，你还算是个人吗？！冉冉是你的亲妹妹啊，从小她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让人挖走了她的眼睛，我要你死，你和傅君献统统该死！！”

水姨上来就掐住姜夏的脖子。

水姨拼了命的用尽气力。

姜夏被掐得差点透不上气，她哭着向傅君献求救：“君献，救救我……我才小产，你忘了我们可怜的孩子是被冉冉害死的吗？”

傅君献就像从阴间里回了魂。

对，是姜冉冉拿着剪刀要杀死姜夏，还把她从楼梯上推了下去，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第十八章：死无对证

傅君献冲上来护住姜夏，姜夏抱住他结实的胸膛里，委屈大哭。

“君献，我们的孩子死得好可怜……她怎么可以一死了之，把自己的过错就这么一笔勾销……”

“姜夏，你不是人！！”

水姨听不得姜夏再冤枉姜冉冉。

人都已经死了，她还在做戏。

“阿水，够了。”水姨按耐不住又要冲上去时，老爷子拦住了她。

水姨有一万个不愿意。

姜冉冉死得这么可怜，就是要她抵命，她也愿意拉着姜夏一起下地狱。

老爷子不说话，一张悲恸的脸孔足以说明他内心无尽的痛苦。

姜夏看着外公，从小到大，外公最心疼的就是姜冉冉，嘴上说孙女和外孙女都是一样的，但只有她心里明白，在那个姜家，姜冉冉才是掌上明珠，谁也不能欺负的小公主。

所以姜夏千方百计的冤枉姜冉冉，冤枉她欺负她，冤枉她砸碎她母亲留下的遗物，更是冤枉她把她推下池塘，使得外公雷霆大怒，终于把她赶出了姜家。

可到头来，他们还是最舍不得她……

姜夏可怜楚楚的掉着眼泪：“你们只知道心疼姜冉冉，却不追问她死前都对我做尽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的车祸是她一手安排的，我在医院里足足躺了半年，差点就这么度过余生，我好不容易醒来，她又跑来医院对我痛下毒手，将我从楼梯上推了下去，害我失去了眼睛，我有多么珍惜和君献的孩子，可她一听见我怀孕了就拿着剪刀扎向我的胸口……你们有谁心疼过我？！谁来看过我？是不是也要我死了，你们才肯看我一眼……？”

姜夏说得声泪俱下，说着人就往旁边的石柱上撞。

傅君献拉住她将她抱个满怀。

“小夏，别这样……”

他终于清醒了吗？！

终于看得到她了吗？！

自从姜冉冉死后，他整个人就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连她都不能靠近他。

很好……

他终于又变回了那个对姜冉冉冷酷无情的人了。

姜夏在傅君献的怀里暗暗窃笑，抬起头又是一脸泪眼婆娑，她不能让这个男人沉浸在姜冉冉死去的痛苦中。

她要不停的提醒他，姜冉冉对她做出过的那些本就该下地狱的恶事。

他不值得为她伤心，更加不值得为她再掉眼泪。

——

姜老爷子冷冷看着姜夏，这个失去父母可怜无辜的外孙女。

他还记得十年前把孤苦无依的她接回姜家，嘱咐冉冉一定要好好对待这个表姐，天真无暇的冉冉笑着点点头：“爷爷，我会保护姐姐，不让她被人欺负的。”

冉冉就是那么单纯善良，他心底里明明是都知道的。

可是姜夏一次次说冉冉欺负她，他竟然相信了，为了公平对待两个孙女，在他听到冉冉又在学校里把姜夏推进池塘后，雷霆大怒之下就把冉冉给赶出了家门。

这些年来，他故意不去关心冉冉。

因为这些都是她应有的惩罚。

然而当他听到姜夏失明，傅君献竟然挖走了冉冉的眼睛，他才开始反思。

他从小宝贝到大的小孙女真的是个丧心病狂的坏女人吗？！

阿水告诉他，她曾亲眼看到姜夏砸碎了自己母亲留下的遗物，却故意冤枉冉冉。

那个时候，他全当阿水偏心冉冉，是包庇她为她撒谎。

但现在想来。

他只顾着照顾无父无母的姜夏，而他的冉冉何尝不是从小就没了父母，和他这个亲爷爷相依为命？！

“冉冉，是爷爷对不起你，是爷爷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你赶出去，都是爷爷的错……”

老人家老泪纵横。

姜夏心头暗暗一震。

难道外公查到当年事情的真相了？！

不可能的，当年的陈年往事，学校里也没有监控拍下是她自己跳下池塘，如今姜冉冉死了，没人证物证，已经死无对证了。

——

哭吧，哭吧，你们就尽情的哭吧！

姜冉冉活着的时候，你们不过也是帮凶的刽子手。

——

“小夏刚小产，还没出月子，你们别再为难她了。”

傅君献维护着姜夏，两只眼却依旧木木得像是被掏空了灵魂，他不停麻痹自己的心，告诉自己，都是姜冉冉要害姜夏，因为罪行败露，她才畏罪自杀的。

“火是她自己放的，她要自杀，没人能阻拦得了。”

傅君献完全变回了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水姨望着他怀里的女人。

这个姜夏是真的厉害，她到底给这傅君献下了什么毒咒，让从小比老爷子更疼爱冉冉的傅君献变成了这个禽兽不如的样子？！

“傅君献，你这个禽兽东西，你说冉冉自杀？！你给我听清楚，我的冉冉绝对不会自杀，她要是死了，肯定是你和这个女人害的！！”

水姨吼得大声。

傅君献深色的瞳孔猛地一个收缩，姜冉冉不会自杀，那么又会是谁点燃了这场大火烧死了姜冉冉？！

姜夏在傅君献的怀里身体禁不住一个僵直。

终究，她是心虚的。

人终究是她放火烧死的……

“君献……还是让我死吧……死了，他们才能放过你……”

姜夏推开傅君献，装模作样得又往石柱上撞。

傅君献一把抱紧她，“这里不欢迎你们，请你们走！”

——

“傅君献，会有报应的，有朝一日，你一定会后悔的！”

水姨谩骂着，傅君献的眼前再次看到了姜冉冉那张苍白的脸，她也曾和他说过相同的话“傅君献，会有报应的，有朝一日，你一定会后悔的。”

报应是什么？

后悔的又是什么？！

该死的心脏，你别再痛了，你不值得为这个女人伤心痛苦，看看你怀里的姜夏，她才是受伤最重的那个可怜人……

傅君献抱紧姜夏，他不打算再留在这里，但身后有人走过来问：“姜老爷子，小姐的骨灰如何处理？带回姜家下葬，还是……”

“把姜冉冉给我！”

傅君献一下子冲到那个人的跟前，姜夏被他推到了一边，踉跄跌坐在地。

明明傅君献又恢复到往日冷漠的样子，为什么突然间，他又失常起来，除了姜冉冉，谁也看不见了？！

“君献……”

姜夏急忙起身去阻拦他，但傅君献的眼睛里只有那个被捧出来的骨灰盒。

“阿水，把冉冉带回家。”

水姨刚要接过去。

“不许碰她，冉冉跟我回家！！”

傅君献再次疯了，他从那个人的手里夺过骨灰盒，就像个护着玩具的小孩子，谁都别想从他手里把冉冉带走。

水姨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精神几近分裂的男人。

难道报应来得这么快，他真的疯了？！

“冉冉，我们回家，跟我回家……”

第十九章：傅君献疯了

傅君献抱着骨灰盒离开了。

整个滨城的人都知道他疯了。

因为这个男人做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

他在自家的后院立了一块墓碑，墓碑上镶嵌着姜冉冉微笑着的遗照。

他将花园布置成一个静谧的墓园，周围种满了七彩斑斓的花朵，外人都以为姜冉冉就安葬在墓碑之下，但没人知道其实姜冉冉的骨灰盒一直安放在傅君献的床头……

床头，本该是男人和女人最亲密的地方。

姜夏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头发滴滴答答的，拿在手里的干毛巾被她一下子捏得面目全非。

该死，姜冉冉，为什么你连死了还是阴魂不散？！

姜夏嫉妒得一颗心狠狠狰狞。

傅君献不是很恨她吗？

为什么她都死了，他却每晚都守着她的骨灰盒？！

姜夏觉得自己也快被傅君献逼疯了。

天底下还有哪个男人每晚放着睡在身边的妻子不闻不问，却抱着一个骨灰盒入眠？

仿佛她才是那个死掉的人……

——

姜夏拉开窗帘，记者又称群扎堆得在那里对准屋子里狂拍了。

也不知道是谁纰漏了姜冉冉和傅君献隐婚的事实，滨城各大媒体为了挖到第一手消息，天天蹲守在大门外。

只要她一出门就会被看不到头的人群围堵，他们逼问她——

“傅太太，其实姜家大小姐姜冉冉才是傅先生的合法妻子，对不对？”

“傅太太，你和傅先生完成了合法的结婚登记了吗？在那之前，你以第三者的身份介入了他们的婚姻了吗？”

“傅太太，姜冉冉的死与你有关吗？外面的人都说傅先生为了你，买凶杀害前妻，是不是真的？！”

“姜冉冉，姜冉冉，都是姜冉冉！！”

她的死就是她一手放的火又怎样？！

你们谁都别想知道这个秘密，她死了就是死了，没人可以替她讨回这笔冤枉账！

姜夏抓起床头的骨灰盒就要砸在地上。

“给我放下！！”

傅君献冲了进来，从她的手里夺过骨灰盒，他坐在床边，就像在抱着一个人一般，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察看骨灰盒是否完好无损才放下心来。

外人都说他疯了……

姜夏看着他，这个男人是真的疯了……

姜夏两眼通红。

她好嫉妒，真的好嫉妒姜冉冉。

她不过就是死了，怎么就把好好的人给活生生弄疯了？

“君献，你看看我，我是你的小夏啊……”

姜夏走过去捧起傅君献的脸，已经整整半个月了，他还要为她疯狂到什么时候？

“该让她入土为安了。”

“不。”

傅君献两条结实的手臂死死抱紧骨灰盒，就像姜冉冉死去的时候，他紧紧抱着那焦黑的尸体一般。

“君献，我才是你的妻子，我求你，你看看我，我的肚子到现在还很痛，我们的孩子也死了啊……”

姜夏拉着傅君献的手摁到自己的小腹上。

只有提到这个孩子，男人的眼神才会有片刻的回魂。

忽然间，傅君献一手抱着骨灰盒，一手抱紧姜夏，他把脸贴在她的小腹上：“我知道她杀死了我们的孩子，所以我才要堪着她，小夏，你别怕，我只要堪着她，她就不能再伤害你了……”

姜夏错愕。

他都在说什么疯话？

他守着姜冉冉的骨灰盒是为了不让她再伤害她？！

可是姜冉冉都已经死了啊，他知不知道姜冉冉已经死了？！死了的人又怎能伤害到她？！

第二十章：她又要做丧心病狂的事了

日子越长，傅君献疯得就越离谱。

就连傅父傅母都开始担心傅君献是不是精神真的出了问题。

这一天，他又出门了，带着姜冉冉的骨灰盒说：“小夏，我带她去远一点的地方，这样你和孩子才安全……”

姜夏根本拦不住他。

打电话给傅家，却换来傅母的一顿责备。

“是你不该抢走冉冉的丈夫，是你不该介入他们的婚姻。是你逼死冉冉，别说什么冉冉害死你的孩子，我可不认你肚子里的孩子，君献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一手造成！”

可恶！

一对冥顽不灵的老东西！！

姜夏把座机狠狠砸在地上，他们竟然说她没资格喊他们爸爸妈妈。

说冉冉才是他们傅家的媳妇，说她和傅君献是不合法的！

是啊，姜冉冉死了，傅君献疯了，压根儿就没提过要和她合法登记。

她和傅君献的婚礼当初有多轰动整个滨城，现在无论她走到那里，就到处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真无耻，把人家老婆活活害死了，自己还敢高调的到处闲逛。”

“啧啧啧，这年头，小三当道，好女人都没法活了。”

姜夏从外面灰头土脸的回来，把手包扔在一边。

因为姜冉冉，她现在连正常出门逛个街都不行。

难道要她这辈子就躲在这间立着一块墓碑的变态家里？！

姜夏冲到花园里踩烂了所有围绕在墓碑边的花朵，但无论她怎么踩，怎么撒气，墓碑上的那张遗照都笑得那么开心，仿佛在嘲笑她，明明活着，却还不如她一个死人——

“姜冉冉，你别得意，你死了都要和我斗，是不是？”

姜夏抓起一把锄头要把这碍眼的墓碑砸得粉身碎骨。

这个时候，家里的佣人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太太……电话，医院打来了电话找傅先生。”

发生了什么事？！

医院怎么会找傅君献？！

姜夏丢下锄头跑去客厅接电话，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姜夏的脸色变得僵硬难看，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怎么可能？！

“我现在就过来。”

她挂掉电话，脸色恐怖得像个吃人的女巫。

她警告佣人们不许把这个电话告诉傅君献，“谁要是多嘴，我就割了她的舌头。”

几个女人低着头，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家里，男主人是个疯子，女主人发疯起来也没正常多少，“知……知，我们知道了。”

——

姜夏开车去了医院。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都是那个医生告诉她的那番话。

她不停否认，不停摇头，癫狂得拍打着方向盘，该死的，老天爷，你是故意跟我对着干吗？！

姜冉冉都死了。

她的子宫没了，孩子死了，怎么可能又复生？！

是的。

姜冉冉生下的孩子复生了……

姜夏一双眼铮铮得布满可怕的红血丝。

“你好，请尽快让傅先生来医院一趟，上次他太太入院抢救，我们医院抢救时弄错了抢救室，将他太太和另一名女患者搞错了，他太太没有被摘掉子宫，送入医院急救后被迫早产的孩子因为不足月各项机能虚弱，一直放在保育箱里加护护理，现在孩子已经完全康复，请傅先生尽快来院把孩子接回去……”

第二十一章：孩子死了，不会有人发现

说的都是什么鬼话？！

姜冉冉竟然生下了傅君献的孩子，那个孩子竟然还活着？！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姜夏直奔医院婴儿室。

隔着玻璃窗，一个可爱的小宝宝床边挂着产妇的名牌。

姜冉冉……

那个名字，简直就像魔咒一样，一辈子都纠缠着她不放。

是她……是这个孩子……

笑起来就和姜冉冉仿佛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宝宝的笑像一道刺目的光扎得姜夏发红的两只眼睛都要喷出血来。

女人两手掐着拳头，恨不得冲进婴儿室，掐死那个孩子。

到现在她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姜冉冉，你还真是顽强，都要死了，还把这个孽种带来了这个世界。

可老天注定，你们要在地狱相见。

姜夏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让人心神颤抖。

“现在孩子已经完全康复，请您尽快通知傅先生来院把孩子接回去……”

通知傅君献么？！

呵，怎么可能……

一个骨灰盒已经让那个男人变成了痴痴颠颠的样子，要是让他知道姜冉冉给他生下的孩子还活着，那这个家里还有她姜夏的容身之地？！

“只有冉冉生下的孩子才是我们傅家的骨肉。”

傅母的话在耳边回响。

姜冉冉笑得更可怕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谁说姜冉冉生的才是你们傅家的种？！

如果不要我生的，那么你们傅家就等着断子绝孙吧！！

姜夏眼神森冷得不剩一丝温度。

她推开门走进了婴儿房，她走到那张小小的婴儿床边，声音阴冷得像是海妖塞壬：“小宝贝，姨妈来抱你了，别怕……姨妈带你去见你妈妈……”

姜夏把宝宝从婴儿床里抱了出来。

她谨慎的看了眼婴儿房外面，确定没有人经过才走了出去。

她就像着了魔一般，将孩子抱在怀里捂得严严实实。

她向着医院走廊的尽头走去，她知道往这边走是太平间的方向，平时没有人敢往那里走，路上会经过一间极大的垃圾处理房。

只要把孩子丢在那里，捂住她的嘴，那么神不知鬼不觉，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垃圾堆里有个小婴儿……

姜夏想到很快就能把这个碍眼的小东西处理掉，脚步不自觉地就加快起来。

眼看她离那间垃圾处理房越来越近。

怀里被她死死摁在胸口的孩子因为缺氧无法呼吸突然大哭起来，哭声响彻整条冗长的走廊。

“该死的，给我闭嘴！”

姜夏手臂又一个加重力道。

手腕紧紧勒在孩子的脖子上，透不过气的孩子哭叫得更加大声。

哇啊哇啊的婴儿啼哭就像是要把整栋楼的人都吸引过来——

姜夏加快脚步往前跑，但有人突然喊了她的名字。

“小夏！”

有道脚步声正以极快的速度接近她，有人看到她了？！她不能被人发现啊……

“小夏！”

等一下，那声音……

傅……傅君献……？！

——

姜夏浑身都是僵硬的。

从脚到头仿佛都被冻结住了，傅君献怎么会跑来这里？！是家里的女佣们说漏了嘴？！

该死，现在要怎么办？！要是傅君献问她抱着宝宝去哪儿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解释这个状况？！

在转过身的几秒钟之间，姜夏的脑海里划过无数的想法。

“君献……这是冉冉生下的孩子，太好了，她还活着……”

姜夏笑着，抱着孩子的手臂却还在暗自使劲儿，可怜的小宝宝凄厉大哭。

差点就缓不过气来……

“把孩子给我……”

傅君献一双眼睛红彤彤的。

他不敢相信医院给他打去电话，说姜冉冉为他生下的孩子还活着。

姜夏不得不把襁褓里的孩子给了他，傅君献就像抱着易碎的珍宝一般轻轻又温柔的抱过小宝宝。

当小小稚嫩的脸庞靠到他的胸口上，男人的眼泪夺眶而出，啪嗒掉在小宝宝的脸颊上。

小宝宝哭肿的眼睛眨眨停停，就像在看着这个可怜的男人。

她的模样……让他想起姜冉冉小时候……

傅君献还记得自己五岁大的时候，姜老爷子把刚出生不多久的姜冉冉让他抱抱，他就坐在床边抱着襁褓里的姜冉冉，那个时候姜冉冉也是这么看着他。

她有一双大大的黑眸，浓密的睫毛，哭起来，晶莹的泪沾在睫毛上楚楚可怜。

他说她是个小哭包，她就笑起来，笑得他的眼神再也无法离开这个小女孩儿……

“傻丫头，我的女儿……我们的女儿……”

傅君献双眼哭得通红，这孩子简直就和姜冉冉一模一样……

这是姜冉冉为他生下的孩子啊……

她活着，她还活着！

“傅君献，你知不知道死掉的那个孩子是个女儿？”

傻瓜，你生下来了。

我们的女儿没有死……她没有死……姜冉冉……你看到了没有……

傅君献心痛如绞，他低头亲吻着宝宝的额头，才发现宝宝的面色煞白如灰，两只眼睛无力地垂低。

“孩子怎么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傅君献疯了一般的朝姜夏咆哮，姜夏被吓得心脏都骤停了一拍。

傅君献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喊来了医生将孩子立刻抱进了急救室。

经过检查。

医生说孩子有轻微脑缺氧的症状，责备道是谁擅自把孩子从婴儿房里抱走的？！

傅君献回头看向姜夏。

那一刹那，姜夏觉得傅君献就像头呲牙咧嘴的郊狼，狠得要把她生吞活剥。

“对不起……我只是太高兴了，君献，我就只是想……尽快让你见到宝宝，所以才会抱着她来找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小宝宝还很脆弱……”

姜夏说着，眼睛里含着无比真诚的泪水。

“你不是故意的？”

“君献，我是替你高兴，我知道你一定很想见到孩子，所以才急着抱着她去找你。”

姜夏哭了，她的眼泪软化了傅君献眼底的凶狠。

她只是想尽快让他见到孩子而已，她并不是恶意的……

“抱歉，对你大声了。”

傅君献伸手过来抹掉姜夏眼角的泪，女人暗自松了口气，好险，总算他没有对她走去的地方起疑心。

——

傅君献在观察室陪伴在孩子身边一天一夜。

所幸宝宝没有大碍，院方同意让他将孩子接回家。

因为突然降临的小生命，傅姜两家的长辈都很开心，一个个宠着孩子，死气沉沉的家里终于有了欢乐的笑声。

傅君献因为宝宝，也变得正常了一点。

水姨见他天天抱着姜冉冉的骨灰盒忏悔不已，心头对他的恨也消弱了一点。

“让冉冉入土为安吧。”

傅君献怔怔看着骨灰盒，又看了看婴儿床里的小女儿。

他终于愿意让姜冉冉入土为安，将她的骨灰盒放入了墓碑之下，午后，他会抱着宝宝站在墓碑前给姜冉冉看看她。

“冉冉，我给宝宝取名‘冉楠’，你喜不喜欢？”

姜冉冉以前说过要是以后生女儿的话希望她名字里有个楠字。

所以傅君献给宝宝取名叫做傅冉楠。

姜冉冉的冉，她喜欢的楠……

第二十二章：活活烫死她

一切似乎都往好的方向开始慢慢好起来……

所有人都宠着疼着楠楠，楠楠更是成了支撑傅君献每一天活下去的力量，但惟独有一个人不喜欢她。

姜夏每天看到这个孩子，她一笑，她就会想起姜冉冉那张阴魂不散的脸。

傅君献几乎不分昼夜的抱着楠楠，对她嘘寒问暖，姜夏觉得他们之间仿佛又生出另一个姜冉冉来和她争夺傅君献的爱。

姜夏的内心堆满妒忌。

真该死，难道这一辈子她都无法摆脱那个女人了吗？！

——

才一个多月大的孩子自然是最爱哭的。

傅君献从没照顾过孩子，一天到晚手忙脚乱，水姨怕他照顾不好那么小的孩子，就过来帮他照顾楠楠。

楠楠似乎也特别喜欢水姨，她一抱她，小家伙就不哭了。

水姨说这个孩子特别像姜冉冉。

姜冉冉小时候也这样，就是个爱哭鬼，可是你只要哄哄她，她就立刻笑起来，简直就是个磨人的小精灵。

“是吧，楠楠就是个撒娇鬼，笑一个，再笑一个。”

襁褓里传出清澈甜美的小奶音，楠楠笑得一双眼睛如同月芽儿弯，真的好美……

水姨忍不住就想到了姜冉冉。

那孩子要是看到自己的宝贝这么像她，一定很开心……

水姨抹了抹不禁湿润起来的眼角。

这才发现姜夏不知道几时站在了她的后面。

她脊梁骨一冷，警惕地抱紧楠楠往她身边经过。

姜夏却喊住她：“让我抱抱孩子。”

她来抱？！

水姨倒不是不让她碰楠楠，但姜夏走过来，伸出手，襁褓里刚刚还在笑的孩子忽然就哭了。

哇啊哇啊的特别大声。

“不用你抱，楠楠不喜欢你。”

水姨向后立刻退开好几步，姜夏脸色尴尬至极。

都说婴儿是没有记忆的。

但这该死的小畜生就像是认得她一样。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要她一碰她，她就哭天喊地的哭，还有那双眼睛，简直和姜冉冉一模一样，姜夏每一次盯着楠楠的眼睛看，心里就会一阵发毛。

楠楠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姜冉冉倒在火焰里，用那双看不见的眼睛瞪着她一样：“姜夏，你不得好死！”

姜夏想起来就是一阵冷汗。

水姨见她脸色顿白，“你怎么了？”

姜夏回过神来，不屑地冷眼瞟她：“我没事，就是突然有点头晕。”

水姨可没心情关心这个谎话连篇的女人。

她冷哼看着她：“脸色突然白得跟墙纸一样，只有亏心事做多了才会像你这样。”

“你——！！”

姜夏抬手就要甩水姨一个耳光，却先看到了傅君献正从外面进来。

她脸色突然一变，皮笑肉不笑的走过水姨的身边：“那你又知不知道，多管闲事的人通常都不长命。”

姜夏眼底泛出可怕的冷光。

不用等多久，她一定会让这个女人后悔来到这个家里……

——

时间一晃就是两个月。

楠楠在水姨精心的照顾下茁壮成长，傅君献每天从公司回来，最开心的就是陪着宝贝女儿嬉戏玩乐。

才三个月大的娃娃只会咿咿牙语，傅君献只要摆弄手里的玩具，楠楠的笑声就像风铃一般悦耳。

傅君献完全沉溺在女儿带给他的欢乐中。

这个家里，姜夏越发觉得自己就是个透明人，即便每晚睡在傅君献的旁边，即便她主动挑拨，他都不曾碰她一下。

姜夏走到婴儿房外，又看到傅君献顾不上吃晚餐，一直守在婴儿床边摇着拨浪鼓。

她走了进去，“君献，饭菜都凉了，你先下去吃一点，好不好？”

“不用，我想再陪楠楠一会儿。”

傅君献只看着婴儿床里的小宝贝。

他笑若慈父，把楠楠从婴儿床里抱了出来，小家伙咬着手指，雪白的小脸蛋粉嘟嘟得吧唧着小嘴，靠在傅君献的胸口上。

她一笑，傅君献也跟着笑。

男人的眼里就只有这个小宝贝，姜夏看着楠楠，总觉得那张微笑的脸蛋仿佛在跟她挑衅似的。

爸爸只喜欢我，永远都不会再看到你。

该死的小畜生，你怎么和你妈妈一样的讨人厌，当初我真该再狠心一点一手掐死你！

——

姜夏对楠楠埋下了杀心。

这颗眼中钉、肉中刺一定要拔。

几天后，姜夏趁着傅君献公司出差，让家里的佣人故意把水姨支开。

婴儿房里，只剩她和楠楠。

水姨原本正在放水给楠楠洗澡，姜夏走到浴室将已经放满的水全部放掉，然后打开热水，调到最烫的温度，放了一水盆滚烫的热水……

只看水面上冒着氤氲热气。

她卷起袖子走回房间，把睡梦中的楠楠抱了起来，趁着她熟睡没有醒来，走进浴室。

她看了眼滚烫的水盆，就这么把她放进去的话，会不会活活被烫死？！

啊……水有点深……

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淹死也是有可能的……

镜子里，姜夏笑了，笑起来的脸孔可怕又美艳。

她把楠楠从襁褓里抱了出来，脱掉她的婴儿服，走到水盆前，双手一松，把楠楠丢了进去。

咚的一声。

小婴儿稚嫩的肌肤触碰到滚烫的水，哇啊的一声大叫起来。

姜夏就站在跟前，欣赏着小小的身体往水下沉去——

“你在干什么？！”

门口，水姨惊叫着冲了过来。

顾不上滚烫的浴水，两只手伸了进去一把将楠楠抱了出来。

镜子里，楠楠后背白嫩的肌肤被烫出一层赤红的颜色，小小的身体痛得抽搐，水姨打开水龙头赶紧用冷水浸泡楠楠的背脊。

一烫一冰，才三个月大的孩子哭得死去活来。

水姨心都要碎了。

她捡起地上的襁褓包裹住可怜的楠楠，“姜夏，你是疯了吗？那水怎么会那么烫？！”

她明明放的温水，怎么会冒着滚烫的烟？

她要是再晚一点进来，楠楠会不会就被活活烫死了？！

“为什么你总是坏我好事？！”

姜夏瞪大了眼睛朝水姨嘶吼。

她竟然没有否认？水姨不敢置信的盯着这张恐怖的脸孔，她难道是故意要害死楠楠？！

她知道姜夏从小善妒，但她却万万没有想到她心肠狠毒到竟然可以对个小婴儿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来。

第二十三章：是你的“好妻子”干的好事

一个女佣在这个时候跑了进来，惊慌失措地看着姜夏，“对不起太太，水姨要上来，我拦不住她。”

果然，她是故意让女佣绊住她。

难怪刚才无缘无故的将她叫下楼还把她引到了后花园里，问有什么事，女佣又说不上来。

“姜夏，你禽兽不如！”

襁褓里的孩子还在哭，楠楠呼吸咯噔咯噔得抽搐得越来越厉害，看样子就要透不上气来。

水姨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医院，楠楠你坚持住，水姨立刻带你上医院。”

“你那儿都不准去！！”

姜夏疯了似的挡在浴室的门口，转头对吓傻的女佣：“出去把房门锁起来。”

女佣也看到了襁褓里抽搐的楠楠，这可是先生最宝贝的小姐啊，要是不送去医院，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还不去！！”

姜夏凶神恶煞得仿佛要杀人。

女佣吓得不敢反抗，转头跑出去锁门，可才跑到房间，却迎面撞上了傅君献。

“先……先生？！”

女佣吓得一下子瘫倒在地。

傅君献站在那儿，看了她一眼，听到浴室里有动静，下意识的就往浴室冲进去：“发生什么事了？！”

傅君献？！

他怎么提前回来了？！

姜夏惊慌失措，却在一转身之际，狠狠朝着自己的脸颊甩了一个耳光，然后哇哇大哭起来：“对不起，君献……我想给楠楠洗澡，但是不小心开错了热水，烫到了她……水姨刚才打了我，不过我不怪她，你先快送楠楠去医院。”

她哭得是那么逼真。

水姨不敢置信，姜夏一眨眼就又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傅君献根本没看到那个耳光是她自己打的，越过姜夏，男人的瞳孔一记猛烈的收缩，“楠楠怎么了？”

傅君献冲过来抱过楠楠。

水姨回过神来，现在可没功夫再磨蹭下去。

“楠楠被烫得不轻，先去医院，快去医院！！”

——

傅君献开车立刻将楠楠送去了医院。

他焦急得等在外面，他不敢想象今晚要不是临时取消了航班，他会不会就再也见不到楠楠了？！

不，他的楠楠不会有事的！

傅君献一颗心焦急得魂不守舍。

就听到医生给楠楠处理伤口的时候，孩子可怜无辜的呜咽哭声，哭得傅君献心撕扯一般的痛。

他拉开帘子就看到楠楠的后背一大片的红色烫伤。

“楠楠……”

“这才这么点大的孩子，你们怎么忍心？！放水给孩子洗澡，怎么能不试试水温就用那么烫的水淋上去？”

医生劈头盖脸的责备过来。

“楠楠没事吧？”

“还好这次是1度烫伤，孩子只是皮肤表层受到损伤，上了药膏，大概一个礼拜就能好，如果被烫得再深一点，孩子就要吃苦头了。”

傅君献走过去指尖碰了碰楠楠的小脸蛋儿，楠楠还在哭，月芽儿的眼睛都哭肿了。

傅君献心疼极了。

一瞬间，男人的眼底里浮出深深的恨意，他才离开家一会儿怎么就发生这种事。

傅君献咬着牙，恨不得替楠楠痛，“我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水姨看着他，刚好姜夏从外面赶了进来，“如果我告诉你，是你的‘好妻子’故意把楠楠丢进滚烫的热水里，你相信吗？”

第二十四章：冉冉的死，与你有关

姜夏故意把楠楠丢进滚烫的热水里？！

傅君献瞪大了眼睛回过头去——

这该死的老女人都跟傅君献说了什么？！

姜夏对视上傅君献的眼睛，一走进病房立刻哭得梨花带雨： “水姨，你为什么要冤枉我？！我知道是我不好，没有好好查看水温，但是你也打了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怎么可能这么对楠楠，我只是想替冉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啊……”

“姜夏，你这条吃人不吐骨头的鳄鱼！”

水姨冷冷瞪着姜夏。

她的眼泪都是用来遮掩她凶残手段的凶器。

她忘不了这个女人是如何丧心病狂的挡在浴室门口去让女佣锁门，要不是傅君献及时出现，楠楠怕是要被她丢进滚烫的水里活生生给烫死。

“水姨，我知道从小你都讨厌我，你讨厌外公接我回姜家，讨厌外公更疼爱我冷落了冉冉，你更加恨我，把冉冉的死都推到我的身上，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不能冤枉我啊……”

这个女人的心到底是怎么做的。

一瞬间就想好了楚楚可怜的台词，同时把真正受害的人谩骂成加害者。

“姜夏，你知不知道谎话说多了是会有报应的？”

报应什么？！

姜冉冉死了，没有你的碍事，这个小畜生也早就下去陪她了。

“小夏。”傅君献抓住姜夏的手，尤为的用力，姜夏痛得冷汗都下来了，“水姨说的是真的吗？”

他相信她的话了？！

怎么可能，傅君献从来不会对她产生怀疑——

他也从没有这么粗鲁的对待过她，都是这个老女人的过错，都是那该死的姜冉冉死了还阴魂不散！

姜夏哭得更厉害了，她反手抓着傅君献的手腕就往自己的脸上甩：“君献，你要不信我，还不如骂我！要是不解气，你打我也可以！”

“你打呀，反正你也不在乎我痛不痛了，都是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认！”

“但是就算你把我打死，你也不能说我故意伤害楠楠，我也失去过孩子，我们的孩子就在我的肚子里被姜冉冉杀死了，不过你已经忘了……对不对？”

她又提到了那个孩子……

是啊，是姜冉冉杀死了姜夏还未出生的孩子，那也是他的亲骨肉啊……

傅君献的眼神显然柔软了下来。

水姨看着姜夏天衣无缝的演技，内心对傅君献失望透顶。

他就这么相信她了，就因为她掉的那几滴眼泪……

可怜她的冉冉，当初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她究竟每一天都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

傅君献最终选择了相信姜夏。

他离开病房去为楠楠办理留院观察手续，他才一走开，姜夏就变了嘴脸：“他永远不会相信你的。”

她扬着胜利的微笑，两手抱胸看着一身狼狈的水姨。

水姨为了救楠楠楠，两条手臂也烫得不轻。

水姨就这么看着姜夏自鸣得意的脸，她也不知道自己一瞬间里怎么就脱口而出了一句话：“冉冉的死，和你有关，对不对？”

姜夏浑身一个僵硬。

这个女人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

她不可能知道她在姜冉冉出事的那天去过她的公寓。

“水姨，性命关天，你可不能含血喷人。”

姜夏死都不会承认，她眼神犀利得像把刀子，恨不得一下子插进水姨的胸膛。

而水姨没再说话，心里却似乎已经有了一个可怕的答案……

——

姜夏讨厌极了水姨，这个女人太精明。

从小在姜家，她可以骗过爷爷，骗过其他长辈，惟独骗不了这个女人。

除了那个小畜生，看来，这个家里，还有根更棘手的刺，她不得不立刻拔掉！

第二十五章：她再也活不过来了

一个礼拜后，楠楠完全康复。

午后，傅君献抱着孩子去看姜冉冉，阳光下遗照上的她笑得还是那么甜。

“对不起，我没能照顾好楠楠，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水姨已经不是第一次看着傅君献对着姜冉冉的墓碑自言自语了。

“傅君献，你不是很恨冉冉的吗？”

她走到他的身后。

傅君献抱着楠楠的手一紧，他好怕被楠楠听到她的父亲原来就是个杀死她母亲的凶手。

“她做错太多事，她原本可以活着偿还。”

“冉冉做错了些什么？”

傅君献原以为水姨听了他的话一定会恨激动，但她只是很平静的反问了他：“冉冉都做错了什么？”

“她错在对小夏咄咄逼人，不留后路，我给过她机会的，但是她从不悔悟。”

“所以她错在把姜夏推下池塘，错在姜夏的车子做手脚害她车祸，错在姜夏刚苏醒就被她推下楼，错在她顶着八个月大的肚子还是个瞎子却拿着剪刀威胁姜夏的性命？”

水姨的口吻越是平静，傅君献听着越是心慌。

特别是最后的那一句她顶着八个月的肚子还是个瞎子——

“一个瞎子还顶着八个月大的肚子，能摸到厨房里剪刀，还能不被姜夏发现，她还拿着它威胁她的性命，甚至把她逼到房间外面，一路纠缠到楼梯口，把她推下去，害她丢了孩子，我家的冉冉是不是也太‘能干’了？”

水姨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

傅君献从来不曾怀疑过姜夏的话，她说姜夏拿剪刀威胁了她，还把她推下了楼，他就信了。

但仔细想想。

姜夏顶着八个月大的肚子，一般的孕妇走路都行动不便，更何况她还是个瞎子？

她是怎么拿到的剪刀，又是怎么能把姜夏给刚好逼到了房间外面的楼梯边？！

即便她真的做得到，姜夏她看得见，要逃命，根本不需要和她纠缠在一起……

想通了这个，傅君献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水姨的声音刚好就落在他的耳边：“你总是说冉冉撒谎，她犯下滔天大错，却还口口声声的狡辩，但是……你就没想过你的妻子姜夏她也会撒谎？”

“不，姜夏不会对我撒谎的。”

傅君献习惯的立刻否认。

就像是本能的在抗拒如果姜夏真的撒了谎，那么她说得一切就变成了冤枉了姜冉冉。

那就变成了从头到尾，他都误会了姜冉冉，姜冉冉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

她什么都没有错，却被他亲手挖走了眼睛，他还帮着助纣为虐的凶手将她从楼梯上推了下去，最后又把她扔进了熊熊大火，活生生焚烧至死。

不！

傅君献越想身体就越冷，他不能接受自己就是那个害死冉冉的凶手！

“我都看到的，我亲眼看到学校里，是姜冉冉把小夏推下池塘的，姜夏出车祸后，我也亲眼确认过她在车子里动手脚的监控，在医院，我也是亲眼看到她吧小夏推下楼梯的。”

只有这么回答，傅君献心里的慌乱才能平复一些。

水姨却还是那么平静，“你确定真的是‘亲眼’看到的吗？冉冉跟我说过，学校的时候，是姜夏把她骗过去的，她故意抓着姜冉冉的手和她纠缠不清，还威胁她把你让给她，不然就跳池塘寻死，冉冉不答应，姜夏就真的跳了下去，冉冉是立刻想跳下去救她的，但是那个时候你却刚刚好经过那里，亲眼看到她松开冉冉的手，等你把姜夏救上来，她就委屈地窝在你的怀里哭泣，冤枉是冉冉推她下去的。”

撒谎……

不可能的……

傅君献不相信事实的真相是这样，如果是这样，冉冉当初为什么不跟她解释清楚？

“还有冉冉在姜夏的车子里动手脚，也是被姜夏骗过去的，她还说自己车子的引擎有问题让冉冉帮她检查看看，姜夏算计好了那个角度刚好可以让监控拍下冉冉打开车前盖的影像，要知道，车祸发生当时，冉冉才是坐在驾驶座上的那一个人，如果冉冉真的对车子动了手脚，难道她就不怕发生车祸，先死的人是她自己？而姜夏呢？伤得那么重，竟然还有力气抓着你的手告诉你‘是冉冉，是冉冉在我的车子里做了手脚’？”

是的，姜夏出了车祸被救入医院的时候，她的确和他说了那么一句话，所以他才会去调看监控，看到姜冉冉打开姜夏车子的车前盖，便一口咬定是她动了手脚。

“你所认为的‘亲眼’到底有多少真的是真实的，你有没有仔细想过？如果一开始撒谎的就是姜夏，有一天你发现原来冉冉‘对不起’她的每一件事其实都是一个个她精心布置下的谎言，你要怎么办？”

傅君献被水姨质问得差点站不稳。

为什么他的心跳得那么不安？它在恐惧，它在害怕。

“水姨我知道你不喜欢小夏，但是你也不能听信冉冉的一面之词。”

他努力的否认，水姨笑了，笑得眼睛里含满泪水：“如果我说这些都是为了诬赖路夏，那么请问你，我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真正受冤屈的人已经死了，她就在那儿，你看不到吗？”

傅君献眼眶瞬间通红。

是的。

水姨犯不着撒谎冤枉路夏，因为冉冉已经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第二十六章：冉冉被火烧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只请你还冉冉一个清白，我不愿看到她就这么无辜冤死，杀死她的凶手却还逍遥法外。”

“水姨，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那场大火，不是冉冉自己放的，对不对？”

傅君献激动抓着她的手。

水姨淡淡看着他，笑着摸了摸楠楠的小脸蛋儿：“可怜我的冉冉看不到自己用尽生命生下来的小宝贝，我没有证据，不能胡乱指认，只不过我真的很想知道，在冉冉被困火海的时候，姜夏她在哪儿。”

“姜夏……”

傅君献傻了眼，难道说……那场烧死姜冉冉的是姜夏……放的？！

“姜夏每晚都睡在你的身边，你就从没见过她做过噩梦吗？”

姜夏站在阳台上，静静地看着花园里对话的两个人。

她仿佛从水姨的嘴里听到了她的名字。

那个老女人，究竟在和傅君献说什么？

姜夏下意识的低头凑近，傅君献刚好抬起头来看到了她，“君献……”姜夏慌张得立刻躲进了屋子。

她干嘛就像个心虚的贼一样？！

心脏不停的乱跳起来……

——

夜里，傅君献哄着楠楠入睡后回到卧室。

姜夏穿着一条性感的睡裙，从后缠抱住他的腰，他们已经很久没做过了。

“君献，要我。”她露骨的在他耳边吐着热气。

用力将胸口磨蹭着他结实的后背，他是个男人，男人总是经不起挑拨的。

傅君献握住了她赤裸的两条手臂，姜夏笑了，他要她，证明他还是很爱她的。

却不想，“很晚了，我累了。”

傅君献握住她的手臂不过是为了拉开她？！

他走到床边躺下休息，姜夏不依不饶：“君献，你是不是还在气我没照顾好楠楠？！”

“怎么会。”

“可你都不碰我，你不碰就证明你还在生我的气，我也是第一次照顾孩子，我怎么可能去害一个那么点大的孩子，我可不是姜冉冉啊。”

她又想说姜冉冉害死了她的孩子了吗？！

莫名的，水姨的话一直在傅君献的脑海里作祟，“顶着八个月大的肚子还是个瞎子，把人逼到楼梯边是不是也太‘能干’了？”

“小夏，你不需要一再提醒我她杀死了我们的孩子……你也该从失去孩子的伤痛中走出来了。”

傅君献的眼神是那样冰冷。

以往，只要提起孩子的事，他都会对她百依百顺，然而现在他竟然听腻了？！

姜夏越发肯定是水姨和他说了，那个老女人，该不是跑去傅君献的跟前，说她害死了姜冉冉这样的话吧？！

“好啊，你要让我走出来，那你就再给我另一个孩子。”

姜夏垫起脚就要吻傅君献。

男人一秒钟都没有停留就撇开了头，“你嫌弃我了？”姜夏心里咯噔一下，眼泪就这么啪嗒掉了下来，“从姜冉冉死后，从楠楠来到家里，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久都没好好看过我了……”

姜夏委屈极了。

她一哭，傅君献就想到她曾经受过的种种伤害，然而……他回忆起每一个她受伤的片段，却发现为什么一切都发生的那么巧合？

只要姜冉冉对她痛下毒手，他总是刚好的看见……

“小夏，你有没有对我撒过谎？”

傅君献突然这么问。

姜夏心虚的心跳加快起来，“水姨和你说了我的坏话，对不对？”

姜夏眼泪又掉了下来，这一次，傅君献竟然没有心软。

他的眼神冰冰冷冷，“回答我。”

“没有，我从没有对你撒过谎，我说了我可不是姜冉冉。”

曾经她一说姜冉冉，就会激起他心底对姜冉冉的仇恨。

然而现在再听到，为什么他的心会这么痛？！

如果她真的没有对他撒谎，在阳台上他看到了她的时候，她为什么要那么慌张的躲开？！

“冉冉焚火自杀的时候，你在哪里？”

姜夏瞪大了眼睛，他怀疑是她放的火了？

不，她不能承认！

“我还能在哪里，我在医院里啊……”

傅君献没有应声。

大手轻轻抚了上来，抚过姜夏茭白的脸孔，冉冉出事的时候，她是真的在医院吗？

他曾为了她抛弃冉冉，曾为了她没日没夜的折磨冉冉。

他只是恨冉冉善妒，一次次伤害她。

他只是看着她可怜楚楚的模样，一次次保护她。

可是他从没问过自己，他是真的爱过她吗？！

姜夏以为傅君献这么眷恋的触碰她，肯定又是相信她了，“君献，求你不要再这样折磨我，我也是个女人，你看看我，姜冉冉已经死了，我才是那个一辈子都会陪在你身边的人啊。”

是啊，姜冉冉死了。

从襁褓里开始就没有和他分开过的冉冉已经死了……

就算她撒谎了，就算他错了，他再也找不回他的冉冉了。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冉冉活不过来了，那才是让他最绝望的。

傅君献看着姜夏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姜冉冉那张在他梦里也夜夜出现的脸孔，他笑着说：“我这不是在看着你吗？除了你，还有谁能让我这么看着她？”

“那你碰我——”

姜夏抓着男人的衣襟再次亲吻他。

浓烈的香水味扑过来，惊醒了幻觉中傅君献，他迅速避开，她不是冉冉。

而这双眼睛却是冉冉的。

要是让姜冉冉的眼睛看着他去吻另一个女人，他办不到。

傅君献往后退开，“你才小产，身体还需要调理，不许再说傻话了。”

姜夏彻底傻了。

说什么她才小产，身体还没好，这都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傅君献根本是故意找借口不碰她。

水姨，都是那个老女人在作祟。

她肯定是和傅君献说了让他疏远她的话，该死，她不会放过她的！！

“君献，你真的要这样对我吗？我的身体已经好了，我可以为你生孩子了……你不要相信水姨跟你说的，她和姜冉冉一样都是撒谎精，她看不得你对我好，所以利用你折磨我……”

姜夏死死抱着傅君献，男人意外的平静，她的眼泪，她的哭求，似乎对他的心都再也没有任何作用了。

“别胡思乱想了，水姨什么也没和我说过，今晚我去客房睡，你早点休息吧。”

傅君献拉开姜夏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

姜夏抓起床头灯就砸在了地上，飞溅起来的碎片割破了她的小腿，鲜血流了下来。

她掐紧了拳头：李秋水，你让我痛，我会让你更痛！！

第二十七章：该死的，都得死

凌晨，姜夏走进婴儿房，楠楠睡在婴儿床里，水姨累得躺倒在旁边的沙发上。

姜夏低头看着楠楠，昏暗的光线下，她美丽的脸孔就像是从地狱而来的厉鬼。

楠楠发出嘤嘤的牙语。

姜夏抱起她：“怎么了，想你妈妈了吗？”

她问着怀里的孩子，走进阳台。

阳台下面就是姜冉冉的墓碑，她妈妈就在那儿，去陪她的话，这条路最快了。

“我送你去好吗？”

姜夏抱着楠楠，竟然把两只手放到了阳台外面，两只小脚丫荡在半空中，楠楠突然大哭起来，“你妈就在那儿，下去陪她吧。”

水姨睡眼惺忪的睁开眼，就看到姜夏抱着楠楠两只手悬空在阳台外面。

“姜夏，你个畜生！！”

水姨惊叫着冲了过来，与此同时姜夏松开了手……

“不要！！”

水姨扑到阳台上一把抓住楠楠往下掉的小身体。

她紧紧得抱住她，浑身的血管都惊恐地张开了，下面足足有十米高，差一点……就差一点楠楠就活生生摔下去了。

“姜夏，你不是人！”

水姨浑身发冷，就像看着一个魔鬼似的，抱着楠楠往房间里退。

孩子被吓得不清，哭得抽搐起来……

水姨不停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姜夏就这么看着这对婆孙，表情没有一丝慌张，眼神更加森冷得透着股杀气。

“我不是警告过你了，水姨，多管闲事好的人是不会长命的。”

她逼近过来。

“你想干什么？！”

水姨意识到这个女人是真的起了杀心，那天把楠楠丢进滚烫的热水里也不是什么意外，那个时候，她就想要杀死楠楠了。

“姜夏，你这个杀人犯，我要把你送进监狱里。”

水姨抱着楠楠就往傅君献的客房跑，这些天傅君献都和姜夏分房睡，但是为什么怎么敲门都没人应，“君献，君献！！姜夏要杀楠楠，她要杀你的女儿！！”

姜夏缓缓从婴儿房里跟出来。

她就这么站在那儿，欣赏着水姨脸上每一个惊恐的表情，真是有趣。

她真希望她在死前可以再多挣扎一会儿。

“水姨，别敲了，君献听不到的，爸爸刚才心脏病发在医院里急救，君献急忙忙的就跑了出去，现在这个家里，谁都不在，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的。”

姜夏笑得好恐怖。

她可不是傻子，当然得挑个送人上路的好时辰。

佣人都在外面的副楼里休息，就是李秋水放开了嗓子喊，也不会有人来救她的。

“你这个人畜不如的东西，害死了冉冉，还要杀死她的女儿。”

“谁说的，除了这个小畜生，还有你。”

姜夏手里亮出了一把锋利的刀子。

她靠近过来，“不要……”水姨逃也似的立刻往楼下跑，毕竟她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姜夏三两步就追了上去，她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李秋水，你往哪里逃？！”

水姨两只手抱着楠楠，不能反抗。

看到姜夏把刀子举了起来，立刻用全身护住怀里的楠楠，她没有看到姜夏笑了，她才不会蠢到用刀杀了她们，血迹处理起来可麻烦了。

姜夏抓着水姨的头发，将她的头往楼梯的扶手上撞了下去。

一瞬间，水姨满头鲜血……

“畜……畜生……是你，是你这个……畜生把冉冉从楼梯上推下去的，是你害冉冉早产，也是你放火烧死冉冉的……”

水姨悲痛的朝着这个丧心病狂的魔鬼咆哮。

都是将死的人了，她也没什么好满的。

“对啊，我是把她推下了楼，我还在她肚子上踩了好几脚，可是谁让她命大死不了，所以我只好再放了一把火给她一个解脱。”

“畜——”

水姨没来及再骂她一声，姜夏揪着她沾满鲜血的头发就从楼梯上推了下去：“再见了，我的好水姨……”

水姨从十米高的楼梯上摔了下去，她叫得凄惨。

怀里的孩子不停大哭，姜夏站在那儿，停不下嘴角的笑：

太好了，碍眼的东西终于都死光了！

第二十八章：傅君献恍惚的看着这个女人

姜夏一格格走下楼梯。

水姨头部撞击在楼梯口的尖角上，鲜血如流水一般迅速染红白色的地板。

她怀里的孩子突然也不哭了，是已经摔死了吗？！

姜夏蹲下身掰开她的手，这个女人竟然还死死抱着孩子，一双染着血的眼睛突然睁开：“你这个魔鬼，你就不会做噩梦吗？！我成了鬼，一定不会放过你！”

姜夏双手颤抖了一下。

冥顽不灵的老东西！

“那你就快去死吧！”

姜夏举起了手里的刀，大门却在这个时候被人猛地推开——

傅君献……？

姜夏以最快的速度丢开手里的刀，她扑倒在水姨的身上大哭起来：“君献，君献！你快看看水姨，她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我没能拉住她，怎么办……她出了好多血……现在该怎么办？”

姜夏一边哭喊，一边暗暗掐着水姨的脖子不让她说话。

水姨实在是伤得太重，一口气透不上来晕死了过去……

满目的鲜血染红傅君献的眼睛，他疾步冲过来，刚要抱起水姨就看到她怀里抱着楠楠，他先抱起了楠楠，跟在身后的林助理跟着抱起水姨，“去医院，立刻去医院！”

——

经过抢救，楠楠奇迹般的只是受了轻伤。

而水姨虽然拣回了一条命，但是因为脑出血，陷入了昏迷中。

医生说情况不容乐观，不是没有苏醒的可能，只不过希望微乎其微。

很有可能就这么一辈子躺在病床上了……

傅君献站在加护病房外，看着成了植物人的水姨，为什么他一不在家就会发生这种可怕的事？！

他追问姜夏水姨为什么会从楼梯上摔下去。

她不停的哭，好像被吓得不轻，“我迷迷糊糊被楠楠的哭声闹醒，我走出房间就看到水姨抱着孩子往楼下走，我想她应该是去给楠楠泡奶粉……我问她要不要我帮她，她不让，自己走得急没注意脚下的台阶滑了下去，我冲过去想拉住她的，但是……对不起……我没能拉住她……对不起……君献……我应该跑得更快一点的……那样水姨就不会这个样子了……”

姜夏一边哭一边抽泣。

任谁看了都不怀疑她才是杀人凶手。

傅君献半晌没有说话，等姜夏缓缓抬起那双哭红的眼睛，他看着她：“水姨在路上一直念着你的名字……”

姜夏心虚得眼神晃动。

“水姨一定很恨我没能拉住她，对不起……水姨……如果你让我帮你的话，你就不会摔下楼了……”

姜夏捂着脸大哭起来，躲在掌心里的眼睛却凶狠得吓人。

怎么回事？！

她明明一路跟在车上，她根本没有听到李秋水说出任何话，难道是她紧张过度，没有听到那个老女人对傅君献说出了事情真相？！

其实水姨在车上早就昏迷了过去，她一个字也没说过……

傅君献看着姜夏一瞬间从惊慌失措很快恢复到冷静沉着。

她明明看上去那么心虚，却又哭得那么真实——

傅君献恍然觉得这个女人从来都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姜夏。

她就像披着一件伪善的人皮，而人皮的底下会不会是一个丧心病狂的魔鬼。

第二十九章：慌什么？傅君献永远都不会知道

傅君献独自一个人坐在漆黑的书房里面，只有桌上的笔记本亮着。

距离水姨出事后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屏幕上正在播放林助理送来的路面监控录像。

日期正是冉冉公寓发生大火的那一天。

画面里，不远处熊熊大火正在燃烧着那栋低矮的公寓楼，火光从二楼的某个窗户里迸发出来……

冉冉……他的冉冉就在那里面……

火烧得那么大，火警竟然足足晚了十五分钟才到。

傅君献满脑子都是冉冉倒在火海里苦苦求救的模样……

最终还是没能来得及……

他一遍遍的倒放，每一遍心口的疼痛就越发加剧，直到他注意到画面的角落里一道一闪而过的黑影。

他摁了暂停键，那个站在街口的女人是谁？！

傅君献放大了画面……又放大了画面……突然一双红肿的眼睛猛地睁大——

她是姜……

姜夏？！

女人穿着长外套带着黑色帽子，几乎将整张脸都遮挡了起来……

纵使画面模糊，可傅君献也一眼认得出来，她就是姜夏……

“冉冉焚火自杀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还能在哪里，我在医院里啊……”

她说她在医院。

傅君献心口狠狠钝痛一记，“你总是说冉冉撒谎，她犯下滔天大错，却还口口声声的狡辩，但是……你就没想过你的妻子姜夏她也会撒谎？”

姜夏她……也会撒谎……

是的，她对他撒下了滔天大谎！！

——

林助理走进书房打开灯的时候，就看到傅君献两眼通红，泪水满面。

他仿佛又看到了抱着姜冉冉尸体发狂的傅君献。

“傅总……”

傅君献在水姨出事之前的几天就让他调查太太当初出事那天的所有路面监控。

奈何出事时段，公寓楼周围的几个路面监控竟然同时都出了故障，只有距离两个街口的监控拿到了录像。

录像里记录着大火燃烧的全过程，他拿过来给傅君献的时候，就怕他看了又会陷入悲痛中。

“……调查到了吗？”

傅君献的声音是沙哑的，因为心里有个声音一遍遍的在咒骂着他，他犯了一个极大极大的错误。

“是，警方现场搜查到的遗物我带回来了。”

林助理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在桌上。

“打火机……”

傅君献从桌上拿过被烧得外壳较黑的打火机，林助理告诉他警方说这就是引发火灾的点燃物。

冉冉就是用这个点燃的大火？！

不，傅君献从隐约可见的一角上发现这个打火机，竟然是冉冉以前送他生日礼物？！

他还记得她送他是为了让他戒烟，“诺，送你个打火机，看到它，你就会想到我，想到我，你就乖乖把放到嘴里的烟放回烟盒哦。”

冉冉……

她笑着说完，还踮起脚亲吻了下他的唇角，该死，傅君献一把攥紧打火机，这个打火机一直放在他的身边，因为姜夏知道这是冉冉送给他的礼物，所以就被她扔到了一边……

是姜夏，最后拿到这个打火机的人是她！！

——

所以是她放的火？！

是她烧死了姜冉冉？！

傅君献顿然浑身冰冷，脑海里只有姜冉冉躺在病床上那张苍白的脸，她说：“为什么只有姜夏说的话，你从来都不怀疑？”

“她真的不会撒谎吗？傅君献，要不要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从没拿剪刀威胁你最爱的姜夏，是她找上门来闯进我的房间，一步步把我逼到楼梯边，再用她的手将我推下楼，一脚一脚发狠的踩在我的肚子上，在我倒在血泊之前，她亲口告诉我，她的眼睛从来没有瞎过，她也从没昏迷过，一切都是她买通院长做的一场戏，你信不信？”

傅君献痛苦不堪突然揪住他的心口。

他的心脏好痛！

冉冉，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

傅君献一拳砸在桌上的烟缸里，烟缸当即碎成两段，碎片扎进男人的手掌里，鲜血淋漓。

“傅总，你的伤口——”

“别管我！”

林助理拿着纱布过来给傅君献止血，他咆哮着挥开纱布。

活该他痛，他再痛也换不回冉冉的命。

他她妈的就是个这世上最蠢最无药可救的傻子。

他终于都明白了。

是他被那个女人愚弄了一次又一次。

所有的谎言就像一块块散落的拼图被拼凑了起来——

事实的真相竟然是那么多年，他都恨错了人，无辜的冉冉一次又一次沦为别人的替罪羊……

姜夏……

姜夏……！！

她的眼睛没有瞎，他却挖了冉冉的眼睛给了她，水姨骂的对，他就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该下地狱的畜生！！

傅君献用受伤的手一拳拳打在桌角上，他记忆里错怪冉冉的每一个巧合里都是姜夏

一手安排精心安排。

她妈的，他都对姜冉冉干了多少禽兽不如的蠢事？！

是她害死了冉冉，是她一次次陷害冉冉——

从来都是她！

而他竟然愚蠢得一直被她利用，一步步将冉冉逼上绝路。

傅君献无法原谅自己，他忽然又联想到了……

楠楠，那个女人把毒手还伸向了他的楠楠？楠楠那次被热水烫伤，还有水姨为什么抱着楠楠坠楼？

医生告诉她，水姨额头上还有一处撞击的伤口，并不是摔下楼造成的……

难道她是想杀死楠楠，水姨为了保护孩子才会摔下楼？！

这个念头令傅君献浑身震怒到不停颤抖，紧紧握紧的拳头鲜血横流。

“立刻给我把那个男人押到我的跟前！！”

男人眼底迸出慑人的冷光。

他不会放过那对狗男女的，这一笔笔血债，他要血债血还！

“是。”

林助理知道傅君献说的是谁，姜夏车祸昏迷后一直精心照顾她的那个医院院长……

——

姜夏站在前庭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医院院长打来的，他告诉她，他听到风声傅君献正在调查她当初车祸后的所有诊疗记录。

“傅先生只要再调查下去就会知道有关你的所有诊疗记录都是假的，姜小姐，你当初答应我，这件事绝对不会出错，现在出事了，你得负全责，如果你制止不了他，那么查下去，查到了我头上，你也脱不了干系！”

所以他这是在威胁她吗？！

院长显然是怕了，傅君献在滨城的势力和手段，他心里是清楚的。

要是让他知道他联手姜夏撒谎冤说姜夏失明的事是假的，他们还联手挖走了他老婆的眼睛，傅君献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你慌什么？现在查到你头上了吗？你要真那么紧张，一个小时后，我们老地方见。”

姜夏啪的挂断了电话。

她回头看了一眼二楼的某个房间。

自从李秋水昏迷成了植物人之后，傅君献就对她更加冷淡了，他还把楠楠交给了他母亲代为照顾。

原来他是一直忙着在背后调查她？

傅君献到底知道了多少？

知道了当年她冤枉是姜冉冉把她推进池塘的？

知道了那场车祸其实是她一手安排的？

知道了她的眼睛根本没瞎，却白白挖了姜冉冉的眼睛？

又或者他还知道了她把姜冉冉推下楼，踩在她的肚子上，害她差点没了子宫，死了孩子？

还是……那场大火是她亲手放的，她眼睁睁看着大火烧死姜冉冉，他也知道了？！

呵呵……呵呵呵……

对了，她还差点杀死了姜冉冉生下来的那个小畜生。

姜夏突然就笑了起来，原来这些年她对姜冉冉犯下的罪行竟有那么多？多到她自己都差点记不全了……

傅君献，就算你都知道了又如何？！

姜夏猖狂的笑着，她对姜冉冉做的每一件事都谨慎小心，手脚处理得非常干净，她不会落下任何把柄。

除了一个人……姜夏低头看了眼手机上那通刚刚挂断的通话记录。

对。

天底下有一种东西叫做死无对证。

只要不再有人多嘴，那么傅君献永远都无法将她定罪，他很快又会相信她是无辜的，重新回到她的身边……

第三十章：去注册结婚吧

两个小时后。

林助理给傅君献打了通电话：“傅总，出事了，那个院长刚出了车祸，当场毙命。”

什么……

那个男人死了，怎么会死得那么巧合？！

——

晚上，姜夏回到家的时候，电视里正在播放某医院院长遭遇车祸，当场毙命的新闻。

那车头被撞得面目全非，从驾驶座上抬出来的人都被打上了马赛克。

姜夏看了一眼，将手里的车钥匙扔在茶几上。

她脱掉手上的手套，果然，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

一个月后

傅君献从没提及过那场车祸，也没质问过姜夏任何有关姜冉冉的事。

仿佛一切都恢复到了原样。

他照常上班下班，还从客房搬回了卧室。

姜夏每晚睡在傅君献的身边，还会主动窝进他的怀里，男人也从没拒绝过她。

她就知道没了泄露秘密的人，傅君献迟早都会回到她的身边，不论他有没有怀疑过她，他终究逃不过她的手掌心……

“小夏，周日，你有时间吗？”

正吃着早餐，傅君献突然对姜夏提出邀请，男人对一个女人提出邀请，肯定是外出约会。

姜夏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当然有，君献你要带我去哪儿？”

傅君献看着她，看着那张笑得十分开心的脸孔，他逐渐眼神深不见底：“去注册啊，我们也该到了合法登记的时候了。”

说什么？！

姜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听到了什么。

惊喜得立刻丢掉了手里刀叉，扑倒傅君献的怀里。

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她终于要合法的成为他的妻子了吗？！

“君献，你真好。”

“开心吗？”

“当然开心，等我们签字注册，那肯定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

姜夏兴奋得恨不得原地转圈。

丝毫没有察觉到傅君献看着她的眼神与往常非同一般，他低声附和道：“对，那一天，一定会是你‘永生’难忘的一天。”

——

周日，姜夏打扮得优雅又端庄。

她兴高采烈地上了傅君献的车。

一路期待着到了民政局，立刻和傅君献签字领证。

今天傅君献还亲自驾驶，连林助理都没有尾随在后，完完全全就是他们的二人世界。

姜夏真的很开心，她一直笑着，一直笑着，直到车子开了一个小时后之后，她看了眼经过的路牌，这方向并不是向着市区，而是向着城外越来越远？

“君献，我们不是要去民政局吗？这条路走得好像不对。”

姜夏有些不安起来，傅君献踩着油门，继续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注册结婚。”

另一个地方？！

傅君献的口吻听着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姜夏冷不丁吞了口口水，她试图拒绝又不舍得拒绝，这可是她这辈子唯一称为傅君献合法妻子的机会。

她不能放弃。

她心想着，也许傅君献只是想带她出城，给她一个求婚惊喜，对，他肯定准备了惊喜送给她……

上一次的婚礼，他都没有跟她求过婚。

酒席办的是中式婚礼，他也没亲手给她戴过婚戒，所以这一次，他肯定会单腿向她下跪，然后亲手为她戴上只属于他和她的婚戒……

第三十一章：她哭求他不要冤枉她

姜夏一路都沉浸在美好的幻想里。

直到傅君献的车子从白天开到了夜晚，开车开到了很远很远的荒郊野外，放眼望去一个人影也找不见。

姜夏开始又些心乱意乱，“君献，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男人不说话，又加速踩下了油门。

眼看就要往一座漆黑一片的大山开进去，姜夏大叫起来：“傅君献，你停车！”

她动作极快地去打开车门，就听啪嗒一记声响，傅君献把所有的车门都锁住了。

他看了眼后视镜里慌张不已的她。

“……冉冉焚火自杀的时候，你在哪里？”

竟然在这种时候，他又提起了姜冉冉，不，这个问题，他问过她的。

姜夏瞪大了眼睛，那么多年以来，她头一次害怕看傅君献的眼睛，那双只对她温柔微笑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就像个有备而来的吸血鬼。

“那个时候我刚小产，我当然在医院里啊……”

姜夏摆出自己最擅长的委屈模样。

傅君献看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照片扔给了她：“但愿你没有对我撒谎。”

姜夏拿起照片，这是一张路口监控录像的截图，截图里是姜冉冉那栋着火的公寓楼，还有角落里……

女人猛地睁大眼睛，是她……

路口的监控竟然拍到了她？！

姜夏不可置信，她明明买通了那里的人，故意弄坏了监控，绝不可能拍到她的。

“君献，是有人要陷害我。”

姜夏大声喊冤起来。

反正也只有截图，又没有拍下她走进姜冉冉公寓楼的经过，只要她咬死了不认，谁也拿她没办法。

“我还没有告诉你这是哪一天拍下的，所以你是承认了，冉冉出事的时候，你就在她的公寓附近？！”

姜夏愣住了。

她这是不打自招了吗？！

天，她着了这个男人的道了——

姜夏的表情越是错杂慌乱，傅君献心里的某种东西便在那瞬间瓦解崩塌。

真的是她。

放火烧死冉冉的凶手就是她！！

傅君献将车停在了渺无人烟的山顶，他下了车，点了支烟，火光在黑夜下点点闪闪，那吸烟时的眼神可怕得犹如鬼魅。

姜夏下了车，她跟在他的后面，她要力挽狂澜，她要洗脱所有的罪名，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不能输，绝不能输！

“君献，你别突然这样，我好怕，对不起，是我撒了谎，当时我就在她公寓附近，但是大火已经发生了，还是我报的警呢，我是想要救她的，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姜夏从后紧紧抱住傅君献。

她触碰让他恶心。

他掰开她的手，在她的跟前摆弄手里的打火机：“你还认得这个吗？”

姜夏看着那个焦黑的外壳，忽地瞳孔一个剧烈收缩，“我看你是认出来了，这是冉冉送给我，又被你扔掉的打火机，为什么它会在冉冉的公寓里出现？”

她算计了一切，却算漏了一个姜冉冉送给傅君献的打火机？！

“世上有那么多长得一模一样的打火机，君献，你怎么可以凭一个打火机就说火是我放的？”

姜夏走过来，两只手又缠住男人的腰，她哭了，一瞬间就掉下了眼泪：“君献，你不要再这么神经质了，我也很辛苦，我只想和你好好过日子，姜冉冉已经死了，是她自己放火烧死自己的，与我无关，求你不要再冤枉我了……”

第三十二章：跪在雨里，我后悔了

她的眼泪总是说来就来。

以前的他怎么就那么愚蠢，她一哭，他就愚蠢的相信了。

“我有说过是你放的火吗？”傅君献问她，姜夏心脏咯噔一下，随即他的手又指了指焦黑的打火机外壳，只剩下一点点的一只角上清晰的刻着一个“冉”字，“那是冉冉亲手刻上去的，这世上难道还有第二个一模一样的？”

姜夏两只眼怔怔盯着那个冉字。

她从头都不知道那里还刻着一个冉字。

所以她怎么赖也赖不了了吗？！

“姜夏，你比我想象得更可怕，姜冉冉是你亲妹妹啊！！”

傅君献抓住姜夏的手腕咆哮。

“你以为你撞死了那个男人，就能逍遥法外吗？这是他的手机，里面记录了你和他全部下流龌龊的勾当！”

傅君献把一部手机狠狠甩在姜夏的脸上。

她稚嫩的脸被刮出一道赤红的印子。

她从男人的手里挣脱开来，看来她再怎么狡辩也无济于事了。

“所以呢？傅先生你早就找到了这些，故意带我来这里要干嘛？”

她认了。

她终于都认了？！

“你该死，你没有昏迷，你她妈的根本没有瞎！”

“是啊，我的眼睛好得很呢，傅先生，真是谢谢你把姜冉冉的眼睛挖给了我。”

“畜生！你把我当作傻子一样愚弄，你让我像个禽兽一样禽兽杀死我最爱的女人——”

“最爱的……女人？”

到头他最爱的女人还是姜冉冉！

“傅君献，你给我松手，就算我对姜冉冉干尽了坏事，你别忘了，你才是元凶，真正杀死她的人是你！”

姜夏嘶吼着。

傅君献的眼眶通红，他没有一刻不后悔自己当初对姜冉冉犯下的错，她说得没错，他是元凶，他也才是杀死冉冉的罪魁祸首。

“该死的，那天你都对冉冉做了什么？！”

“傅君献，你弄痛我了，你还记不记得，我曾救过你的命？我为你挨过一颗子弹！”

姜夏叫得大声。

傅君献愤恨的双眼盯着她的小腹，脑海里是姜冉冉对他说的那句话——

“你不是说她曾经为你挡过一枪，她告诉过你她受伤的部位在她的小腹，既然子弹穿过了她的小腹，你确定她真的能怀上你的孩子吗？”

撕拉一声。

傅君献疯了似的撕开姜夏的上衣，从腰到下腹，她的肌肤白璧无瑕，一点伤痕都没有。

“你的子弹疤在哪里？！”

姜夏惊慌失措。

却还在嘴硬：“我怕你不喜欢去掉了，你碰过我，难到你不知道吗？”

“我真的碰过你吗？！”

傅君献用力捏着姜夏的胳膊，恨不得就这么把她折碎了。

冉冉离开他的那两个月里，他度日如年，有一晚他喝醉了，醒来她竟赤裸的躺在他的身边，然后没多久她就说自己怀孕了。

曾经，他没有深究，只是他内心深处是记得的——

他从没碰过她，而她也从没为他挨过枪子。

“是冉冉救了我，是你对我撒了谎，是你自己跳下池塘，你又对我撒了谎，是你在车里动了手脚，你又对我撒了谎，是你自己摔下楼，你又对我撒了谎，你根本没瞎，是你让我挖走了冉冉的眼睛，冉冉不是因为拿着剪刀威胁你才摔下楼，她是被你推下去的，是你，是你，全部都是你！！”

傅君献把姜夏逼到了悬崖边，眼看就要掉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夏突然仰天大笑。

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告诉我，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那天你都对冉冉做了什么？！”

他想知道她放了火，姜冉冉是如何哀求她开门放她一条生路的吗？

“你很想知道我对她做了什么？”

姜夏问他，丝毫没有愧疚，也没有畏惧的模样。

傅君献咬着牙，恨不得就这样把她推下去，不——摔她个粉身碎骨也弥补不了她犯下的滔天大罪。

“是啊，火是我放的，人是我烧死的，我就这么看着她跪在地上求我放过她，但是你猜我跟她说了什么？”

“……”

“我说这一切都是你指使我干的！她最爱最爱的男人亲手要杀了她！！”

“姜夏，你——！”

“哈哈哈哈哈……傅君献，她下到了地狱都会恨你，永生永世的恨你！！

“姜夏！我要你偿命！”

“你没那个机会的，傅君献——”

姜夏挣脱开傅君献抓着自己的手，转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空旷的山林里就听见女人痴狂的大笑：“傅君献，你永远都替她报不了仇，我不会输的，永远不会输的！！我就是死也会在地狱里诅咒你们，永生永世都不能在一起！！”

姜夏跳崖死了……

——

连绵的雨笼罩着六月的天。

傅君献站在漂泊的风雨下，对着墓碑上微笑的少女，跪地不起：“冉冉，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第三十三章：花店里的漂亮女人

两年后

明媚的午后，花店的玻璃门打开，风铃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

“老板娘，今天什么花最新鲜？”

“茶花刚到，现在是开得最好的时候，特别的美……”

女人说着将手中的茶花插入花瓶里。

远远看去，她一身白底碎花裙，黑发半束半披在雪白的肩膀上，整个人比花瓶里的花朵都要漂亮……

如果不告诉你，你绝对不会发现她的眼睛看不见。

——

女人送走光顾的客人，风铃又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

“先生，想要什么？”

“给我一束妖姬百合。”

“可我觉得先生的女朋友更喜欢蝴蝶兰呢。”

英俊的男人脸色一怔，笑了出来：“坏丫头，知道是我呢。”

姜冉冉跟着呵呵呵笑，她的笑容特别的迷人，迷人到让你会忘记她的眼睛根本看不见你。

“从我进门就知道是我了？”

姜冉冉点点伽菋星肆零久伍柒零捌捌久头，一脸骄傲：“当然，你的脚步声和别人不一样。”

方野真是服了这个丫头，就算失去了眼睛，整个人还是那么灵气。

两年的相处，他们早就相濡以沫。

就算让他蒙上眼睛，他也能知道是她。

“好了，今天早点打烊，我请你吃大餐。”

——

海边的西餐厅，桌上摆着烛光晚餐。

姜冉冉换了一件粉色长裙，美丽的脸孔让周遭的男男女女都忍不住往这边看过来。

“是不是有好多人都盯着我看？你又带我来人多的地方了。”

有时候，方野真的觉得姜冉冉的第六感就像她的另一双眼睛似的。

这些年，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可能是因为以前受过的伤害，让她害怕和人接触。

“不怕，有我在呢。”

姜冉冉脸色微微一僵，这句话她曾从另一个男人的嘴里听到过。

而那个男人正是挖走她眼睛的那个人。

方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令姜冉冉不开心的话了，姜冉冉忽然有点手忙脚乱，拿起水杯不小心撒在了自己的裙子上。

两年来，他总是和她说话小心翼翼的，就怕触及她受伤的地方。

因为差点就死在大火里，又什么也看不见，她对什么都是不安的。

“冉冉，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果汁弄脏裙子了，方野，你陪我去下洗手间吧。”

姜冉冉是那么优雅，但她站起来扶着方野的手才可以行走，旁边的人一众唏嘘起来，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原来是个瞎子啊……

——

方野抚着姜冉冉去了共用洗手台，她洗了洗裙子，然后方野帮着她烘干裙子。

姜冉冉听着烘干机的声响，傻傻笑了：“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两年来，姜冉冉不知道麻烦了方野多少，如果不是他在她身边，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活下去。

不，没有方野的话，她早就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跟我还客气，忘了我是你的什么人了？”

方野把姜冉冉都是说的脸红了，“我当然知道。”

“我是你的谁？”

“嗯……男朋友……”

姜冉冉羞答答的，红起来的脸蛋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儿。

方野有时候会看她看着走神，就像大学时第一次见到她就对她一见倾心，可惜那个时候傅君献时时刻刻都在她的身边，任何男人都无法靠近她。

方野知道姜冉冉也一样喜欢着那个霸道的男人，她喜欢的太执着，太深情。

以至于把自己害得那么惨。

方野不忍去想，那个男人对姜冉冉犯下的种种罪行。

姜冉冉是该有多无助才会给他打电话让他帮助她逃离那个可怕的家，然而她逃走了，那个男人也没放过他。

放任姜夏那个可怕的女人杀死她肚子里就快出生的孩子，还放火把姜冉冉锁在公寓里，活活烧死她。

——

方野真的庆幸姜冉冉倒在火堆里的时候拨通了他的电话。

他第一时间把她救了出来，然后把她送进了医院，因为吸入过量一氧化碳，姜冉冉昏迷了好几天，再醒来的时候，电视上报道了她焚火自杀的消息，甚至还拍到了尸体。

方野也觉得奇怪，怎么会出现那样的错误。

但是听着电视的姜冉冉却说：“死了真好……方野，你带我走吧。”

所以那个时候，他带着姜冉冉远远离开了滨城。

两年来，他从来不在她跟前提滨城的任何事，包括他们刚到海城没多久，他收到了姜夏跳崖意外死亡的消息。

总算是恶人有恶报，只要那个男人不再出现，就不会再有人伤害姜冉冉了。

——

方野抚着姜冉冉走回餐厅，路上姜冉冉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经过的人，“对不起……”

男人擦肩而过说了一句“没关系”，然而当他又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英俊的脸整个僵直凝结。

冉……冉……？！

傅君献浑身的毛孔都惊悚的打开。

他像是疯了一般追在了那对男女后面。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个女孩儿，她和姜冉冉竟长得一模一样，而那个男人……“方野？！”傅君献认出了方野，大学的时候，这个男人喜欢姜冉冉，他曾追求过姜冉冉。

难道……这个女孩就是……姜冉冉？！

“冉冉。”

傅君献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就要走过去。

方野背对着傅君献并没有看到她，餐桌上方野咳嗽了一声，问姜冉冉：“知道今天为什么我请你吃大餐吗？”

“为什么呢？”

姜冉冉没能看见方野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首饰盒子，就听周遭的女孩子一下子惊呼起来，似乎对姜冉冉羡慕极了。

“方野，你在做什么呢？！”

方野握住姜冉冉的左手，“我正单腿跪地，跟你求婚呢。”

姜冉冉羞红了脸，就听男人深情之极的跟她说：“冉冉，请你嫁给我好吗？”

——

冉冉？

冉冉？！

她真的就是他的冉冉？！

她还……活着？！

谁来告诉他，这都不是他的梦？！傅君献管不住自己的脚冲了上去，“姜——”他刚要喊，就看姜冉冉红着脸，伸着手让方野将一枚钻石戒指戴上了她的无名指。

那瞬间，傅君献心如刀绞，碎裂成疾。

他的冉冉爱上了别的男人了……

她就要嫁给别的男人了……

餐厅里所有人都看着这个突兀的站在方野身后的男人，他哭了，盯着那个看不见的新娘一道道泪水横流……

两年，整整两年……七百三十六天……

傅君献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每个午夜梦回，都期盼着姜冉冉在他的梦里出现，他才能活下去……

他数千遍，数万遍跪在墓碑祈求上天，请让冉冉回到他身边。

她是回来了，但是却不是他的身边……

“冉冉……冉冉……”

方野听到了身后奇怪的低喃，回过头就看到傅君献泪眼模糊的脸，“你——”

第三十四章：把我的眼睛给她

“方野，怎么了？”

手上已经戴着婚戒的姜冉冉满脸洋溢着幸福，方野不敢置信的盯着傅君献，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又让这个魔鬼看到姜冉冉？！

“没事，腿跪得麻了，晚上回家，你可得替我按摩按摩。”

这话方野是故意说给傅君献听的。

姜冉冉害羞的笑着，没有察觉方野走到某人的耳边，低声警告他：“冉冉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你这个杀人凶手！”

“我不是——”

傅君献差点嘶吼出来，声音却突然整个沙哑。

他看着眼前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小妇人，恍然想起两年前，他对她干出的那些丧心病狂的蠢事。

对……他是杀人凶手，他不值得姜冉冉原谅他，更没有资格再介入她的人生中。

——

可是傅君献管不住自己的心，更管不住自己的脚。

方野带着姜冉冉离开餐厅回到他们在海边的别墅，他一路尾随，躲在落地窗外面的矮丛里，看着客厅里女孩儿幸福的微笑着。

她和方野住在了一起，有多久了？

她是不是已经和方野有了孩子？！

楠楠……傅君献想到了他和姜冉冉的小女儿，冉冉，你知不知道你给我生下的孩子还活着，她已经两岁了，叫做傅冉楠。

方野早就注意到傅君献一路尾随，还就站在屋子外面看着他们。

这个男人就像是个变态跟踪狂，他要去教训他，把他赶得远远的。

方野送姜冉冉上楼休息后，走出了屋子，他叫住往矮丛里躲的傅君献，“别躲了，你要还是个男人，拜托你这辈子都别再来打搅冉冉。”

“是你救了冉冉吗？”

傅君献只想知道这个……不，其实他内心已经嫉妒得疯了，恨不得上去揪住方野的领子，把他撂倒在地，但是——

“当然是我救了她，不然她就被你那个深爱的魔鬼妻子活活烧死了。”

方野一把揪起傅君献的领子。

他一直都想好好揍这个男人一顿，他放弃姜冉冉，都是因为姜冉冉曾对他说，她爱傅君献，爱到一分一秒都不能和他分开，但是这个男人却把这样对他死心塌地的冉冉害到双目失明，失去子宫失去孩子，甚至连她的命都差点赔了进去。

“谢谢你。”

“闭嘴，我不需要你这个畜生的感谢！！”

方野一拳挥了上去，傅君献没有还手，任由他一拳拳的挥上来。

他该被打，比起他给冉冉的伤痛，就是把他打死，他也心甘情愿。

傅君献完全没有还手的意思。

最后被方野打得倒在地上傻笑，“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冉冉，谢谢你……”他泪流满面，方野的心也狠狠痛了。

这个男人是不是等姜冉冉死了，才知道自己对这个女人做了多少错事？

这两年，他也在痛，也在生不如死？

方野一股脑的把当年从大火里救出姜冉冉的前前后后都告诉了他，他告诉她如果他忏悔了，就真的不要再来找姜冉冉了，姜冉冉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失去孩子的痛，她真的不能再受打击了。

傅君献默默闭眼，孩子没有死，她还活着，“让我为冉冉做点什么吧。”

“你还能为她做什么？”

“眼睛，把我的眼睛给她……”

第三十五章：那个人住在滨城

“把我的眼睛给她，作为你们的新婚礼物。”

傅君献是当真的。

这是他唯一可以为她做的。

冉冉嫁给他的时候，他给了她没日没夜的折磨和羞辱。

她好不容易再踏入婚姻，他希望那个男人好好疼他，而她可以看着疼爱自己的男人，每天每天都幸福美满。

“傅君献，你想清楚，你把眼睛给了姜冉冉，你自己就瞎了。”

“我想的很清楚，这双眼睛，是我欠冉冉的，我想让她幸福，我想让她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时，可以深情的看着他的眼睛……”

——

两年来，方野一直在为姜冉冉寻找眼角膜的捐赠者，但是排队等号并不容易，姜冉冉早已放弃了复明的可能。

“方野，你说真的，院方说有刚好有人愿意捐赠眼角膜给我？”

姜冉冉不敢相信的听着方野告诉他的这些话。

“当然是真的，手术已经订好了时间，就在下周，等你完全康复了，我们再举行婚礼。”

“真的？”

姜冉冉笑得很开心，她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再看见了。

“我能问一下捐赠人是谁吗？”

“呃……是一个出了车祸的患者，他坏死了眼神经，眼角膜却完好，他希望自己的眼角膜可以帮到你，所以答应捐赠给你。”

“这人真好，等我好了，带我去见见他，我想要亲自感谢他。”

方野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好，等你好了，我带你去见他。”

——

两周后

姜冉冉被推进手术室，对于进入医院手术室，她是有恐惧的，因为她曾被强制推上流产台流产，也被强迫送进手术室挖走了她的眼角膜，最后甚至被摘掉了子宫，八个月大的孩子都没能睁开眼啼哭一声……

方野坐在手术室外等待，他看着傅君献和姜冉冉同时推入手术室，这个男人用最后仅仅可以用那双眼睛看到的时间全部倾注在姜冉冉的身上。

他是那么深情又专注的看着她，然而打了麻醉之后，安然的看着手术刀的靠近，然后陷入一片永远都见不到光的黑暗之中。

这样就好。

他瞎了，冉冉就能看的见了……

——

眼角膜移植手术很成功。

姜冉冉手术后一个月已经可以恢复正常生活，她十分感激的靠在方野的怀里，“有你真好。”

她好美，复明的这双大黑眸闪耀得更美了。

“那当然，我还要把你打扮成这个世上最美最美的新娘呢。”

方野低头亲吻姜冉冉的额头。

她微微忧伤的眨了眨眼，能复明自然是好，但是有件事，比复明更绝望，答应方野求婚的时候，她没有仔细考虑到，而现在——

“方野，我没有子宫，如果和我结婚，我以后都不能为你生孩子呢。”

方野的心狠狠揪痛了一下。

他要不要告诉她，其实傅君献告诉了她，当初的那场手术搞错了，她的子宫没有被摘除，那个以为已经死去的孩子也还活着，已经两岁大了。

“冉冉，我不是说要去拜访给你捐眼角膜的捐助者吗？”

“嗯，我是想去拜访他，跟他说声谢谢。”

“那么我明天带你去，你先准备一下行李。”

“准备行李？我们要离开海城吗？”

“嗯，那个人住在滨城……”

第三十六章：傅君献，看不见了吗？

那个人住在……滨城？！

为什么偏偏是滨城？！

滨城对姜冉冉来说就像个可怕的梦靥，她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城市。

但她不能不去感谢那个捐赠者。

车子一路往熟悉的方向开去，姜冉冉的心跳也随之越来越快，其实海城距离滨城并不远，大约四五个小时的车程。

当车子开进市区，朝着某个方向越来越近。

姜冉冉越发的不安起来。

这个方向，她记得再往里面开一点就是傅家的本宅？！

“方野，你要带我去哪儿？”

“捐赠者就住在那栋楼里。”

姜冉冉一怔，心里有种很惊恐的感觉，虽然傅君献很早就从本宅搬了出去，但是还有谁住在那栋房子里会给她捐眼角膜？！

方野带着姜冉冉走进偌大的豪宅，不远处就看到一个两岁大的小女孩儿在花园里追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夫人：“奶奶……奶奶……楠楠来抓你了。”

小女孩儿用着超级甜美的小奶音边喊边跑，她还小，走得没那么稳，摇摇晃晃得跌了一跤，姜冉冉看着心口一紧，管不住自己的脚跑了上去把孩子抱了起来。

小女孩儿怔怔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阿姨，她眨巴眨巴着大眼睛，“妈妈……”

她竟然喊了她妈妈？！

姜冉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楠楠用小手帮她擦掉眼泪，“奶奶……奶奶……我见到照片里的妈妈了……”

姜冉冉抬起头就看到傅母走了过来，“妈……”

“冉冉？！”

傅母不可置信的眼眶通红，她看着姜冉冉，这孩子真的还活着？！

“冉冉，是你吗？”

从小傅母就很疼姜冉冉，姜冉冉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抱住傅母，“妈，是我……我回来了。”

婆媳两哭得眼睛都红了。

方野走过来告诉姜冉冉，“冉冉，楠楠是你的女儿，你生下来的女儿，当初医院搞错了手术室，你没有被摘掉子宫，孩子也救了下来。”

姜冉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怀里的小宝贝，她是她女儿？！

她八个月大的女儿还活着？！

感谢老天……

太好了……

“她叫楠楠吗？我的女儿，我的好女儿……”姜冉冉情绪激动得热泪盈眶，她抱着孩子不停亲吻她，楠楠痒得咯咯笑，“妈妈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爸爸每次看你照片都会哭哦……”

小小的楠楠记事起就记得傅君献总是抱着她去一座开满花的花园里，那里立着一块大石头，上面的女孩子就是这个阿姨……

她好美，和她一样美。

傅君献看着她的照片会哭？！

姜冉冉不敢相信，她回头看着傅母，“他和姜夏还好吗？”

傅母一下子红了眼眶，“委屈你了孩子，姜夏那个心肠狠毒的丫头已经遭了报应，两年前她就跳崖死了，至于君献……你看那里……”

傅母指了指远处的草坪，一个男人坐在凉椅上，微风吹起他额前的发。

他还是那么英俊，只不过手边却多了一根拐杖……

他——看不见了吗？！

——

姜冉冉这才知道给她捐了眼角膜的人竟然就是傅君献。

同意让方野把她带来这里的人也是他。

因为从今往后都看不见了，所以他想把楠楠托付给她，“混蛋，傅君献，你这个大混蛋！你以为你把眼睛给了我，我就会原谅你了吗？”

傅母已经把她“死后”两年来发生的事统统都告诉了她。

傅君献知道自己错了，也为她对姜夏报了仇。

但是可怜她的水姨竟然成了植物人，“傅君献你就是个大混蛋，是你祸害了水姨，我不会原谅你的！”

“别走，冉冉。”

傅君献拉住姜冉冉的手，但是他看不见，走得急一下子摔倒在地。

姜冉冉下意识的要去扶他，却又停下脚步。

“就算你不把楠楠托付给我，我也会把楠楠带走。”

她不原谅这个男人，即便他现在看上去是这么可怜，但她忘不了他曾经的愚蠢，和数不清的罪孽。

“冉冉，我知道我没资格求你，但是请你让我再抱抱楠楠，让我再‘看看’我们的女儿，请你允许我去海城看她，请求你。”

傅君献每说一句，姜冉冉的心脏就抽搐得很痛。

楠楠在脚边欢快的奔跑，她跑过来，“爸爸，爸爸，陪我玩，妈妈会说话了，她比照片上还要漂亮哦……”

楠楠的小奶音令傅君献红了眼眶。

他鼻梁上的墨镜掉了下来，姜冉冉看着他再也没有光彩的眼睛，捂着嘴忍不住大声呜咽了一下。

“坏男人，为什么你总是让我痛？！”

——

她以为她已经忘记他了。

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心如止水，但是并没有，她恨他，怨他，从来都没有原谅过他。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不信她说的每一句话，如果哪怕只是一次，他相信她，他们也不会走到这个田地……

“冉冉。”

傅君献听得出来姜冉冉对他还有感情。

能让她心痛的只有他这个没用的坏男人……

“别叫我的名字，我快要和方野结婚了，你可以来看楠楠，但是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姜冉冉抱着楠楠离开了，路上的时候，她却一直在哭，楠楠也跟着哭：“楠楠要爸爸，楠楠要爸爸……”

——

楠楠总是哭着傅君献，姜冉冉拗不过孩子，便和方野搬回滨城定居。

虽然说是为了方便傅君献来看孩子，但是方野心里明白姜冉冉也许是舍不得傅君献一个瞎子两地奔波。

偌大的花园里，傅君献来看孩子的话就会和孩子在花园里玩。

姜冉冉说过不想再见到傅君献，但是有时候她还是会远远的站在阳台里看着那对父女。

大学的时候，她曾想过结婚后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傅君献陪着孩子在院子里玩，她则在厨房里忙碌着为他们做好吃的。

可是一切都被他亲手摧毁了。

姜冉冉走下楼，听到楠楠抱着傅君献摸摸他的眼睛，问他：“爸爸，你看不见楠楠了吗？以后都看不见了吗？”

姜冉冉心都碎了。

傅君献听到了她的脚步声，起身想要避开，他并不想惹她不高兴。

姜冉冉叫住他，“你行动不方便，不用再躲开我了。”

“冉冉……”傅君献感动得眼眶一热，姜冉冉立刻又冰冷的对他说：“别误会我是担心你，我只是怕你拄着拐杖走得快摔了楠楠。”

第三十七章：她发疯的撞向他们

哪怕只是姜冉冉一句不好听的话，只要是她愿意和他说话，傅君献都会傻傻的笑。

因为她还活着，就在他可以伸手可触的地方……

傅君献时常往来方野的别墅。

经常的走动引来媒体的关注，不少小道新闻开始胡乱编写傅君献的前妻奇迹重生，两人即将破镜重圆。

某栋低矮的小平房里，一个满身伤疤，脸孔尽毁的女人看着电视里又播放着姜冉冉和傅君献双双出入的新闻。

该死！

那个女人没有死，傅君献又回到了她的身边，而她却——

女人朝着墙壁上的小镜子看了一眼，镜子里那张脸恐怖得满是触目惊心的疤痕，曾经美丽的容貌不复存在，就连眼睛都丑陋无比。

姜夏没有死。

她跳下悬崖，脸孔被峭壁岩石割得面目全非，她被山下的一户人家救起，手脚尽断，在医院足足躺了两年。

虽然醒了过来，但是她却成了破脚，永远的残废。

用这个样子活着，她还不如死了。

姜夏手里的遥控板狠狠砸向电视机，画面里的那对狗男女，她要他们死，一定要死！！

——

这天，傅君献又来别墅看孩子。

到了傍晚的时候，方野公司有事走开了，傅君献的司机又突然家里发生急事没法来接他。

姜冉冉拿起车钥匙，“我送你回去吧。”

傅君献难掩惊喜。

几个月下来，这是第一次他可以和她单独相处。

他点头答应，她扶着他坐上了她的车子，姜冉冉绕过车头坐上驾驶座。

没有人发现街对面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姜冉冉的车里开着灯，可以清晰的看到傅君献深情“凝视”着姜冉冉。

哪怕只是看着她，他都笑得世界最幸福。

姜夏想到他把她逼到悬崖峭壁的尽头，该死的，傅君献，为什么你的眼睛里只能看到姜冉冉？！

那么想要看着她，守着她，那么你们就一起下地狱吧！

姜夏恐怖的脸狰狞起来，当姜冉冉启动起车子，缓缓朝她的前面而来，她打开车灯，踩下油门就直撞了过去——

“那是什么？！”

突来的车灯令姜冉冉惊叫起来，“冉冉，你怎么了？！”傅君献什么也看不到，却能感觉到车身急速地打了个弯踩下了刹车——

傅君献奋不顾身，本能地就冲向姜冉冉的身前，张开双臂将她整个护在怀里。

那刹那，姜冉冉惊恐的大叫起来，因为躲开了那辆直冲过来的黑色轿车，但是那个开车的女人再次撞了过来。

她的脸恐怖得就像地狱里的厉鬼。

“不要！！”

姜夏发疯得踩着油门，一下又一下的对准姜冉冉的车头撞，撞到车头变形，剧烈压迫震碎了车前窗，傅君献使尽自己所有的气力，用背挡住所有的碎片。

血……

姜冉冉震晃在傅君献的怀里，就看到鲜血从他的头上、脖子上稀里哗啦的流淌下来。

“不要……傅君献，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姜冉冉摸到了手机，立刻报警，警方几分钟后赶到现场。

那辆车里的女人不顾警方的警告发疯似的还在冲撞姜冉冉的车子，就听冲天的枪鸣，姜夏被当场击毙，临死睁着两只眼睛，笑着看对面楼在一起鲜血淋漓的两个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冉冉，我赢了，我终于赢了，我姜夏得不到的，你永远也别想得到！

第三十八章：我们再生一个孩子，生到天荒地老

傅君献直到最后都紧紧抱着姜冉冉，他用身躯死死保护住她，姜冉冉号啕大哭，因为这个男人不停在她的耳边说：“对不起，冉冉……对不起，冉冉……都是我的错，我错怪了你，你不要再有事，我不会再让你有事……”

“傅君献，傅君献！！”

两人同时被救入医院。

姜冉冉因为傅君献的保护只受了轻微伤，而傅君献抢救了整整十个小时，手术还在进行。

医生几进几出都下了病危通知书。

姜冉冉瘫倒在地，“我不要……傅君献……你不要死……”

“我还没有原谅你，我不准你死！！”

——

姜冉冉哭晕在手术室外，她静静躺在病床上，嘴里不停的呢喃着傅君献的名字。

方野守在她的床边，看着她睡着也流泪满面的脸孔。

“姜冉冉，你还是深深的爱着傅君献，对不对？”

姜冉冉缓缓睁开眼睛……

似梦似真的看着方野，她对不起这个男人，对不起这个守护了她两年的救命恩恶人，“对不起……对不起……”

方野温柔的淡淡一笑，“傻丫头，傅君献没事，他挺过了危险期，但是中枢神经严重受损，下肢瘫痪了……”

姜冉冉痛苦地闭上双眼，为什么这种事总是发生在她和傅君献的身上。

“你不需要为他伤心，他对你做过的那些事，这些都是报应。”

是啊，报应。

她曾亲口诅咒傅君献的报应。

但是为什么，报应来了，痛的却是她的心……？

——

几天后，方野告诉姜冉冉傅君献醒了，但是扶着姜冉冉去了病房，病房里却已经人去楼空。

傅母告诉姜冉冉，傅君献醒来就问她是否平安。

告诉他，她平安无事，他就放心了。

所以他让她转告她：“君献说自己下肢瘫痪，眼睛又瞎了，自己就是个废人，他不想再给你添麻烦，所以他走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去了哪里，冉冉，君献这些年欠你的，请求你原谅他，以后楠楠就交给你照顾，君献他都不会再来打搅你了。”

“不，妈……你告诉我君献去了哪儿，我要见他。”

姜冉冉泣不成声。

他怎么可以就这么一走了之？

她还没有好好的骂他一通，打他一通，他怎么可以就这么再也不见她……

这不是他们离别的方式。

这绝对不是。

——

一年后

正值夕阳的海边，姜冉冉带着三岁大的楠楠在沙滩上戏水。

小丫头长高了长胖了，白嫩嫩的可爱极了。

“楠楠，跑慢一点，小心摔着。”

楠楠咯咯笑，“我不会摔着的，摔着了，爸爸也会来把我抱起来的。”

姜冉冉黯然地垂下眼眸。

不远处，一个挺拔的身影缓缓靠近她。

忽然，一双男人的手臂从后抱住了姜冉冉，她刚要挣动。

却浑身一个僵直，男人的体温和呼吸令她的眼泪不自觉的啪嗒啪嗒掉下来——

“傅君献，你混蛋。”

浑身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告诉她，是这个男人。

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

姜冉冉抓着他的手臂狠狠打了他一下，男人微笑着亲吻她雪白的耳珠：

“嗯，所以我回来，你可以骂我一辈子，打我一辈子，我答应你，永远都不还手。”

是他。

是她的君献哥哥终于回来了？！

姜冉冉激动的转过身，一下子抱住傅君献，男人紧紧拥住她，一年的分离，他接受了大大小小的各种手术，终于再次可以站立，眼睛也接受了手术成功复明。

楠楠看到了傅君献，欢快的跑了过来：“爸爸，爸爸！”

傅君献一下子抱起他的小公主，“想我吗？”

“嗯。”

“那妈妈呢？”

父母两同时看着姜冉冉，“才没有。”她傲娇的往海边走，傅君献抱着楠楠跟在后面问：“冉冉，你有没有后悔爱上我？”

“谁说我爱你了？”

“孩子都生了，真的不爱？”

姜冉冉停下脚步，把他推到另一边，傲娇的给他一个白眼：“生过孩子就得爱吗？”

男人坏笑着追上去：“那么我们就再生一个，生到你爱上我为止……”

疯子……

海滩上都是女人娇羞又甜美的笑声。

远方，夕阳缓缓落下，美丽的光影之下，男人紧紧牵住女人的手，这一次，他们不会再分开，不会再误会。

这一次，他们会永远……永远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