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读《唐诗鉴赏辞典》中《听邻家吹笙》。这首诗是郎士元创作的,是一首七言绝句。
听邻家吹笙
作者:郎士元 (唐)
凤吹声如隔彩霞,不知墙外是谁家。
重门深锁无寻处,疑有碧桃千树花。
这首诗的大意是:诗人听到邻家有人在吹笙(因笙的形制似凤尾,凤吹就是吹笙),觉得动听极了,就到处面看一看是哪家人在吹。但找寻个遍,也没有结果。所以自己就心里想:既然笙声这么动听,简直非人间能有,那就应该是从远在彩霞外的长满千株桃树的王母娘娘处传来的吧。
诗本身并不难懂,艺术手法也很明显,主要用了想象。但是鉴赏里却说是用了“通感”。
如:
“首句‘凤吹声如隔彩霞’就似乎由此作想,说笙曲似从天降,极言其超凡入神。具象地写出‘隔彩霞’三字,就比一般地说‘此曲只应天上有 ’(杜甫)、‘如听仙乐耳暂明 ’(白居易)来得高妙。将听觉感受转化为视觉印象,给读者的感觉更生动具体。”
再如:
“全诗章法流走回环中有递进,用视觉形象写听觉感受,间接有力地表现出笙乐的美妙,在“通感”手法的运用上独具特色。”
通过上面两段摘录,可能看出鉴赏家认为本诗用了“通感”的艺术手法,用视觉写听觉。
我们不禁要问,“想象”是属于“通感”的一种艺术手法吗?
“想象”是设想、假想之义。《韩非子.解老》中说到:“人希见生象也,而得死象之骨,案其图以想其生也,故诸人之所以意想者皆 谓之‘象’也。”
而“通感”,有专门的解释:
“通感修辞格又叫‘移觉’,通感就是把不同感官的感觉沟通起来,借联想引起感觉转移,‘以感觉写感觉 ’。文学艺术创作和鉴赏中各种感觉器官间的互相沟通。指视觉、听觉、触觉、嗅觉等等各种官能可以沟通,不分界限,它系人们共有的一种生理、心理现象,与人的社会实践的培养也分不开。在通感中,颜色似乎会有温度,声音似乎会有形象,冷暖似乎会有重量。如说‘光亮’,也说‘响亮’,仿佛视觉和听觉相通,如‘热闹’和‘冷静’,感觉和听觉相通。用现代心理学或语言学的术语来说,这些都是‘通感’。”
通过上文所界定的概念,我们知道“想象”与“通感”是并列的两种修辞,而不是可以相互包容或混而为一的一种艺术手法。
但是我们也要明白,运用任何一种手法,其实都离不开“想象”与“联想”。如说小孩子的脸像苹果,表面上用了比喻,但在把两类事物拉在一起的时候,那就离不开“联想”,否则作家就找不出恰当的喻体来比喻那本体。
“想象”与“通感”的表现是有其特点的。我们看几个例子就会明白二者之间的差别。
例1:“我想那/缥缈的/空中,定然有/美丽的/街市。街市上/陈列的/一些物品,定然是/世上/没有的/珍奇。”(郭沫若《天上的街市》)
空中的街市,是作者凭空想象出来的,是“无中生有”的。
例2:“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李贺《李凭箜篌引》)
李贺想象箜篌声传到天上,感动了天神,天神都禁不住泪落纷纷。
例3:“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朱自清《荷塘月色》)
清香乃是嗅觉,歌声乃是听觉,作者将两种感觉互通,即为通感。
例4:“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杜牧《阿房宫赋》)
歌声是听到的,但从感觉去写,写到人听到美妙的歌声,就如处在融融的春光中一样。“舞殿冷袖”中的“冷”主要是感觉到的,但要从视觉去写,仿佛看到了凄凄的风雨一样。这两句全部用了“通感”。
“想象”与“通感”是不相同的两种手法,最好不要混为一谈。
听邻家吹笙
2020-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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