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主线永夜胎动中,空中花园引以为豪的军人,总指挥汉斯迎来了他的结局,了无遗憾。
特搬运此旧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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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双外篇剧情咏叹回声 人物解析(老者篇)
这是一群老人的故事,是属于时代的遗物的故事。
老人是历史的一部分,他们的身上有着说不尽的故事。
一个老人的逝去,是一串故事的终结;一群老人的逝去,是一个时代的终结。
哈桑&尼科拉
哈桑 空中花园议会议长
尼科拉 空中花园军事总司令,空中花园议会议员
属于战双主要剧情人物
经历
哈桑在红潮行动中,特意指派经历过大撤退的老兵汉斯作为地面总指挥。在汉斯请示地面营地人员的处理方案时,支持了汉斯执行旧世界政府援助法案的提议。在汉斯提议更改空中花园天基打击的目标时,批准了他的方案,选择站在了“人性的那一面”。
尼科拉警告了指挥官在地下空洞面对升格者时的僭越举动,提醒指挥官安分守己,并在红潮行动时扮演了清醒的旁听者的角色。
作为玩家最早认识的两位大人物, 他们几乎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无法想象没有尼科拉的哈桑,也无法想象没有哈桑的尼科拉。 空中花园的指挥核心,少了任何一人都会解体。在叙事和人物塑造上,尼科拉和哈桑也常常相互对照,衬托彼此的性格特质和主张。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灵魂知己,以至于就像是同一人的两面。
初登场时,他们似乎是理想到失真的“鸽派”和“鹰派”的代表人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分工相当明确。但随着剧情的深入,玩家会发现他们两人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鸽鹰之分。 他们的本质是一样的,骨子里都足够的冷,冷在为了达成目标,能够容许任何必要的代价。 空中花园可以支配的全体成员、全体构造体,乃至地面上的幸存者,在必要时,都是可以牺牲的棋子。他们正是以如此冷酷的上位者视角,看待身边的一切的,包括他们自己,且早就已经付诸实践。红潮行动也不例外,延续了一贯的方针。
斥候万事发来的情报中指出了幸存者人类村落的存在,而他们正好位于暂定最优方案的天基武器打击范围之内。是撤离,驱离,还是放任不管,都不是容易的事。布置节点的一线成员极有可能与大撤退的幸存者发生冲突。 这冲突源于空中花园的原罪(把大部分人类抛在地球自生自灭),是老一辈人的决策酿下的恶果。正因如此,它是空中花园的年轻一代难以化解的。 于是,哈桑指派了经历过大撤退,地位极高的老军人汉斯担任地面总指挥,意在必要时让汉斯以老一辈人的身份出面帮年轻人解决这个难题。无论方式如何, 年轻人不必承担决策的压力和责任,可以继续保持纯粹无垢的信念。他们只需要认识到这样的艰难选择,认识到力所不能及的事情,收获一些成长。 这是哈桑对待后继者所独有的温柔。
在原先的路线里,营地的人们会坚守最后的尊严,选择原地留下。汉斯会付出必要且有限的努力驱离难民,但最终启动节点。哈桑等人也会照原计划执行天基打击。这样,空中花园在牺牲了营地的人们后,对红潮进行了一次效果未知的广域打击。但空中花园的新星,法奥斯学院的首席还是开辟了第三条路,找到了一个两全的方案,把“电车”抛出了轨道。很难说这超出了哈桑的预期。
哈桑和尼科拉是可敬的领导者, 他们有极其深刻的觉悟。无论决策对错,他们都会承担起必要的责任,并且坦然迎接清算的那一天。 之所以他们还身居高位,黑暗还在潜伏,是因为时机尚未成熟。哈桑说“历史要用断头台来审判那些不光彩的罪恶”,这不光指空中花园的黑野等势力所作的恶,也同样指向他们自己有意或无意做出的决策,手上沾着的那些鲜血。而作为听者的尼科拉虽然板着脸,冷言应答,却从未出言反对。 等到新时代的黎明到来,一切黑暗无所遁形的时候,两位领袖也会走上他们自己布置好的绞刑架。
在这一篇章里,他们已经开始给自己插旗,考虑接班人的事了。许多故事里,他们会作为先驱者,主角的引路人,安排上体面的退场。但笔者不太喜欢这样的展开,希望两个老头能够一直活跃到最后。
汉斯
红潮行动地面总指挥,大撤退亲历者
登场于“永恒地球之歌”
经历
由哈桑指派,担任红潮行动地面总指挥,严格地执行军令,带领部队布置了引导天基打击的坐标节点。在遭遇幸存者营地时出面交涉,执行了旧世界政府的撤离法案,尝试驱离难民。对指挥官擅自离队的行为给予了严厉批评。曾请示上级延缓天基打击,并在指挥官提供合理的新方案时迅速决断,汇报上级改变了天基打击的目标。作战成功后,与营地的老人谈心。
是 一个不好相处的人 。这是看到立绘时候的第一印象。后梳的白发,紧皱的眉头,严厉的眼神,笔挺的军装,无论是什么细节都在提醒玩家,这人不是善茬,要和你作对。事实也是如此。这个老派的军人对指挥官的行动多次毒舌,不带脏字地多角度地表达了对指挥官与灰鸦的失望和藐视。这似乎是第一个接近辱骂指挥官的角色。与他的台词对比起来,露娜的鄙视仿佛调情,罗兰的嘲讽更仿佛朋友间的调笑。
因此, 笔者毫不怀疑,他很可能是本章玩家票选最讨厌角色第一名。
他是经历过大撤退,在与帕弥什的一线战斗中见过无数惨剧的铁血军人,有着如哈桑所说的铁一般的判断力,肩上扛着沉重的责任。 他的责任来自于昔日战场上倒下的战友,没能够拯救的平民,间接或直接牺牲的人们,是他那一代人种下的因果,是黄金时代的残响 。因此,由他出面解决与难民的冲突,是十分合适的。
他是 一个老派的军人,但并不古板 。在保证执行任务的同时,能够极大限度地践行军人的职责,保护平民。交涉失败后试图驱离民众,无果后也没有带领部队抛弃难民,而是请示上级延缓打击时间,他进行了有限的努力。在灰鸦的指挥官带来了新的情报后,他没有固执己见,迅速决断后便提交给了空中花园,改变了天基打击的目标。 纵观全程,他没有做出任何错误的判断,所有的决策都是在他掌握的信息的基础上做出来的最优解。 他是一个足够优秀的军人,与哈桑对他的高度评价相符。
汉斯可能无数次想过,自己为什么没有在大撤退里留下来,而是苟活在地外的伊甸。 他最终得出的答案是继承逝者的意志。他是黄金时代的延续,只要他还活着,黄金时代的荣光与辉煌就还存续着。 “不愿倒下的墓碑”是恰如其分的自我评价。黄金时代已不复返,但它的精神遗产必须传承下去。人类还曾经存在着那么一个奋发向前,开拓进取的辉煌时代。等到他这一代人彻底逝去,空中花园的新生一代可能会遗忘往日的辉煌,丢失人类的根基。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他的身上寄托着昔日战友的期待,肩负着往日所有的牺牲,因此他要倔强地,甚至屈辱地活下去。他必须证明那些牺牲的意义,战斗到最后一刻。
营地老人
无名营地的领导者,大撤退幸存者
登场于“永恒地球之歌”
经历
大撤退的幸存者,与其他同伴生活在这个物资匮乏的聚落,在帕弥什下苦苦支撑。随着时间流逝,同年代的朋友,家人一个个逝去,渐渐只留下了他自己。作为聚落的精神领袖,在空花方面要求撤离时拒绝撤离,和其他成员留在即将被天基打击覆盖的家园。最后在危机解除后,目送聚落的年轻人前往保育区。
阿卡狄亚行动是免疫时代中后期发生的跨度半年的大撤退,总计六次(參见渡边间章)。人类的少部分精英权贵,带着宝贵的技术资料、物资等等,撤离到了地外的超光速移民飞船,伊甸级空中花园。除了少部分的幸运儿,绝大多数的人类被丢在了地面自生自灭。 人类抵抗帕弥什的核心力量,曾经的世界政府,最后选择了彻底的逃亡主义,是何等讽刺的事。阿卡狄亚行动导致曾经统一的人类阵营分崩离析,甚至引发了长达十数年的内战。 这样的人类面对帕弥什,完全丧失了团结抵抗的力量,只能化作一个个自给自足、各自为战的小型势力。灭亡不过是时间问题。
空中花园是带着原罪诞生的,伊甸的背后是数十亿人的鲜血淋漓。 知道这段历史的幸存者们,面对空中花园的来客,那些生活在伊甸的幸运儿,会怀着复杂的心理,势必会发生冲突。但营地的老人并不单纯是这样。他已经度过了仇恨、嫉妒、痛苦等等阶段,平静地接受了自己与同伴的命运。随着年事已高,同伴逝去,他不再记恨空中花园,他甚至能够理解世界政府曾经做下的那些决策(尽管并不接受)。他明白眼前的人们与当年的决策无关,没有值得仇恨的对象,也没有能够寻得的救赎。 至少在最后,让苟延残喘至今的他们能够选择自己的死地,就已经保住了他们为人的尊严。从出生起便不期待未来的人们,只是希望能够选择自己的结局。
在剧情中,以他为代表的难民对空花和灰鸦等人提出的质问,是非常尖锐,直抵核心的。空中花园希望他们撤离,强制他们撤离,但并没有给他们准备后路。离开家园的难民,在一片沙丘面对帕弥什,又能有多少生机呢?君子远庖厨,只是不忍见到杀生,但总归是要吃肉的。实质上,这是空中花园挥舞大义的旗帜,一线人员守护心灵的安宁,强迫难民走上不愿意走的另一条死路。 这不是任何一方的过错,这是资源有限能力有限下无可奈何的悲哀。 哈桑预见了这点,选择让汉斯来直面这样的无解冲突,免得年轻人的激情热血被无力的现实浇灭,这是十分正确的。灰鸦等人也确实被问得哑口无言。
营地老人的另一个质问则更加切中要害(这也是后一篇的阿诺德的所问的) ,某种意义上,直接指向了战双世界的核心议题。人类为什么要收复地球?再引申一步,那就是你们所有的努力和牺牲,或许也是毫无意义的 (战双世界的类尼尔底色显露出来了,其实帕尼尼文学就是尼尔文学)。难民的立场与空花的立场其实并没有本质性的不同,前者将对这片土地的眷恋视作生存的意义,后者也将收复地球视作奋战的目标。地球已经千疮百孔,病毒肆虐难以根治,空花有着超光速移民飞船和黄金时代的科技精华,为什么执念于收复地球,而不去寻找新的家园。虽然笔者很想说按设定伊甸级空中花园只完工了一半,寻找新家园谈何容易,但收复地球的理想同样是空花的人们对生存赋予的意义。
不同的人面对这个终极问题,交出了不同的答案。
汉斯: 为了背负黄金时代的余晖,为了不辜负同伴的牺牲,战斗到最后。
万事: 明白战胜帕弥什的未来如同幻梦,但会为了实现这个美好的梦做力所能及的事。
灰鸦(露西亚): 我们为收复地球而生,这是我们自己选择的道路。
指挥官: 不到最后一刻,就不会放弃希望。
这是一个开放性问题,但所有的答者对自己的答案都没有抱有迷茫。在本段剧情中出场的人物,基本都有着强大的内心。他们在更早之前就完成了自己的成长,选择了该走的道路。 营地的老人没有名字,也不需要名字,他是是大撤退的幸存者的代表,一个功能性大于主体性的人物。他就像编剧设置的一面镜子,作用是反射出其他人物的心境。
在故事的最后,危机平安解决,营地的孩子们将要前往空中花园设置的保育区。老人和汉斯站在山丘之上,黄金时代的两个遗物短暂地交心。在漫长的岁月里,一切都逐渐消逝了,没有了值得恨的人,也没有了值得爱的人,只剩下脚下的故土。老人的孤独化作耳边隐约的海潮,抚慰他已是空壳的内心。
阿诺德
身份不明
登场于“游魂的战场”
经历:
在黄金时代的本职工作是医生,精通机械,与军人汉斯相识。拒绝了汉斯的帮助,独自生存在无人区,对外界的事情了解甚少。在反击时代偶然救起了重伤倒下的万事,两人在短暂的时间里有了一番交心。最后修理了万事的机体,把相依为命的机械伙伴的能源让给了万事,然后不辞而别。作为离别赠礼的鲱鱼罐头被万事珍藏至今。
阿诺德是一个酷酷的二乔式的老头,一把年纪了,还保留着赤子之心。在故事里,他是 典型的离群者与反叛者 ,他看到了在黄金时代繁荣的表层下蔓延着的弊病。日益冷漠的人情与加剧的阶层分化让他在心灰意冷之际,又感到无可奈何。他选择了逃避,在对自己的行为有清晰的认知的同时,又有着无比的执着和决心。在帕弥什爆发之后,他依然坚守着无人区。 他要证明自己有着比被“繁荣”腐蚀了的人们更强的意志,能够一直活到最后。随着时日消磨,曾经的坚持也逐渐陷入了矛盾,活到最后的意志似乎逐渐变成了苟延残喘的求生欲望。 他的生命一如他的偏执在日渐消耗,在消耗殆尽之前,他遇到了万事。
万事的到来给了他未曾设想的希望。承载人类意识模型的机械体,也就是构造体,既拥有人类的情感,又拥有机械的强度。在阿诺德看来,没有什么能比构造体更适合接替黄金时代的人们,生存在地球上的了。 他的偏执终于摆脱了自我矛盾,找到了一条出路。 在故事的最后,他释怀了,了无牵挂地离开了孤守了后半生的据点。
其实阿诺德也没有想到, 他本想证明黄金时代的错误,却越来越像自己的挚友汉斯那样,成为黄金时代曾经存在的证明。他是黄金时代的遗物,是黄金时代的另一座墓碑。 他不自觉地把自己视作黄金时代的守墓人,在内心将黄金时代的衣钵传承给了构造体万事,将自己的一切希望交给了名为构造体的答案,在生命的末尾和自己达成了和解。黄金时代的游魂,终于得到了解脱。
笔者的话:
战双的剧情水平在“永恒地球之歌”和间章抵达了最高峰(个人标准)。文笔、叙事、人物塑造乃至剧情深度,都比之前的篇章要胜出一筹。可喜的是,这正是足够打动人的,无论玩家体验深浅都够找到触动的文本。开头就能让玩家进入状态,沉浸到剧情中的世界。笔者绝不会吝啬对它的赞誉。
除了几位老人,对剧情的核心人物赛琳娜和万事的刻画,也是非常出彩的。相信所有玩家在看过剧情之后,都会被赛琳娜这个善良而遭受磨难的女孩触动。笔者本担心对卡池人物的刻画会变得如同例行公事,但赛琳娜的塑造实在是无懈可击。她无垢的内心,她的心路历程,无不让笔者感动到落泪。她所经受的每一次磨难,都化作了她前进的动力。
“对于挣扎在黑暗的人,神散发光明;对于生活在白昼中的人,神化作人性”。
有缘再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