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月10日，#江歌母亲江秋莲诉刘鑫生命权纠纷案#一审宣判。

江歌妈妈胜诉！

法院判决刘鑫（现改名为刘暖曦），赔偿69.6万元。

历时1894天，江歌妈妈终于等到了迟来的正义。

在昨天#江歌案#的一片刷屏中，她姐看到一个细节：

庭审现场，江歌妈妈紧紧抱着一个黑色的书包。

书包里装的，是江歌遇害时所穿的衣服。

江歌妈妈想与女儿一起，见证法庭对刘鑫的宣判。

今天，又有一则庭审结束后的视频冲上热搜。

江秋莲双眼含泪，颤抖地举着来之不易的判决书。

她说自己要去墓地，看望江歌：

“我要告诉她，妈妈做到了。”

有人总结说：

这是一个绝望母亲的复仇。

但你可知——

绝望母亲的复仇之路，步步皆是血泪。

一个母亲的五年奔走

五年前，江歌妈妈孤身一人，远赴日本，处理女儿的后事，带着她的骨灰，回了老家。

而等着她的，是一场几乎没有尽头的消耗战。

为了身在天堂的女儿，也为了一个执着的信念。

她在东京街头一张张发传单，发起了一场签名活动，请求判处凶手陈世峰死刑。

最终，她征集到了四百五十多万人的签名，来自世界各地，线上线下。

但陈世峰，只被判了20年。

对这个结果，江歌妈妈并没感到宽慰：“这没有还我女儿的公道，只是还了我女儿的清白。”

她要的，是一个无愧于江歌的公道。

那次开庭前，她对女儿说： “放心，一切有妈妈，妈妈什么都可以为你去做。”

但当时的她想象不到，这条路有多么难走。

第一道坎就是，作为母亲，却得不到女儿被害的真相。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门有没有从里面反锁？

刘鑫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女儿生命的最后一刻经历了什么？

追寻真相的过程如此艰难。

而刘鑫，作为唯一的证人，却对江歌妈妈避而不见。

说好的接机不来，追悼会不出席，甚至，还在法庭之上，推翻了之前案卷里说过的所有内容。

近在眼前的真相，就在女儿生前最好的朋友的嘴里。

步步追问，但她依然不得而知。

第二道坎，是她始终未曾等来一个真诚的道歉。

2017年，在江歌遇害294天后，刘鑫才首度面对江歌妈妈。

她终于在摄像机前道歉，为长时间的逃避，也为曾对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说过太多恶毒的话（她的话有多毒后面说）。

但她道完歉，转身就在网络上持续攻击诋毁江歌。

直到2018年，事发711天后，江歌妈妈启动对刘鑫的诉讼。

“我不可能放弃。”

“如果我死了，世上就没有人为江歌去做这些事了，我是唯一可以为江歌讨公道的人。”

她必须亲手拿起武器保护女儿，即便女儿已经不在了，也不能被欺负、被污蔑。

但，讨回公道，对江歌妈妈来说又哪是一件易事？

首先，你必须知道，讨回公道需要做什么、怎么做。

江歌妈妈是一个出身农村的普通妇女。

没有很高的文化，不知道什么是word文档、pdf，更不知道怎么看懂法律。

但这几年，她从记26个字母在键盘上的位置开始，一点点学会了写长文，截图上传公证平台保存证据，为女儿发声。

她自学法律知识，学会了读法条，写起诉状。

她前后见过几十位律师，更在高风险的疫情期间，多次跨国取证。

其次，“精力”和“钱”，是注定绕不过去的问题。

这些年来的常年奔走，让她的身体处于一个透支的状态，身体的病痛越来越多。

况且，她还有年迈的母亲要养……

“钱”也是不够的。

她花光了多年来的积蓄，为数不多的收入也支撑不了长年打官司的巨额负担。

她便一点点摸索，自食其力开了网店，还要一次次强调：

“请大家不要因为同情或者可怜我，就买我小店里的东西，希望你是真正需要才来购买。”

江歌妈妈拼着一口气，只希望女儿的名字不要被忘记。

如果连她都放弃了，就如同背叛了死去的江歌，和她失去了最后一丝人间的联系。

她把自己活成了一座移动的墓碑。

忘不了，过不去。

她要维权，要正义。

要犯错的人被惩罚，要善良的人有好结果。

但江歌妈妈这一路，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和污名。

失去女儿后的二次伤害

女儿的离开，是江歌妈妈身上一道致命的伤口。

但在她为女儿讨公道的过程中，从来不缺在她伤口上撒盐的人。

首先是刘鑫。

事发之初，她不说出真相，让江歌妈妈意难平至今。

但接下来，刘鑫的所作所为更是击穿常人的道德底线——

她说江歌是同性恋，还向她表过白，意图把江歌被害往“情敌相杀”上面引导。

外界说她间接害死了江歌，她就威胁江歌妈妈：

“再有这样的新闻，我就停止协助警察。”

“你不放过我是吧，我这里有好多江歌的照片，你永远都得不到。

你不配当江歌的妈妈。”

她不顾一个母亲的丧女之痛，一次次把江歌妈妈逼到绝境。

她也太懂江歌妈妈在意的是什么，拿捏在手里，然后肆意践踏。

清明节时，她发微博：“祝你在天堂一切都好。”

结果转头就给江歌妈妈发私信：

“阿姨，血馄饨好吃吗？看你热度退了，我来帮你一下，不然你做不出文章了。”

一到过年、元宵、清明这样的特殊日子，在江歌妈妈最想女儿的时候，刘鑫一定会出现。

不为别的，只是来“刺激”她。

阴阳怪气地祝她财源滚滚、阖家团圆。

那次刘鑫在镜头前道歉，江歌妈妈一句话戳穿了她自私的本质：

“你的道歉是真的吗？你的道歉也是为了自己的生活被影响了而道歉，不是为了江歌这条生命道歉。”

从始至终，刘鑫都不正面承认自己对江歌的死负有责任。

江歌妈妈的起诉书寄过去，她拒收。

当时说会经常去看江歌妈妈。

但事实是，她改了名字，回避一切，改头换面开始了新生活。

而她的父母，同样冷血自私。

江歌妈妈曾当面质问，“我女儿是怎么被杀害的？”。

刘鑫妈妈气急败坏：“是她命短，不是为了我闺女（才死的）。”

来源：江歌妈妈录音

这已是江歌妈妈本不该承受之痛。

只是，这还不是全部。

这些年，太多闻着江歌妈妈的血泪而来的，围着她转的秃鹫一般的存在。

一个轰动一时的案件，惊动了太多“热心律师”。

他们看中了这血淋淋的案情背后的巨大流量，一心想要借这个案件炒作一把一举成名。

她去日本，有律师找上门来，结果对基本的案情都不了解；

她在国内，有律师给她开出20万签一年的条件；

有律师让她闭嘴，说着不炒作却扭脸就要联系新华社的记者；

还有的律师，收钱不办事，拖延时间，声称立不了案......

自称是作家的人，也看中了她身上的“故事点”。

打着记录她故事的幌子，但最终骗走了她身上几乎所有的钱。

一个身处绝境中的母亲，在一次次被压榨之后，渐渐已经分不清谁是真心的好人，谁是虚伪的骗子。

这些，都是她直面的恶意。

更多的，还有躲在屏幕后面，形形色色的网络暴力。

就算是没底线的刘鑫，也有人蜂拥过去给她打赏。

也有人写下数千篇侮辱江歌母女的文章，画侮辱她们的漫画。

甚至，还有很多大V账号，从2017年开始，坚持不懈且有组织地往江歌妈妈身上泼脏水。

……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隐藏在你我身边的网友。

他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着江歌妈妈的所作所为评头论足。

江歌妈妈表达悲伤的时候，他们说：

放过自己，到此为止吧，要走出来啊，世界很美好。

似乎维权就是咄咄逼人不体面。

当她起诉刘鑫，开店赚钱往前走的时候，他们又说：

没完没了，怎么不去告凶手，为啥要抓着刘鑫不放？

女儿都死了，不就是想要钱吗？

更过分的，是说她消费同情心，吃自己女儿的人血馒头。

似乎悲伤就是卖惨，企图流量变现。

轻飘飘又想当然。

但字字句句，都化作了利刃，扎向这个还没有走出丧女阴影的母亲。

唯一欣慰的是，孤独前行的江歌妈妈，有一个坚定的信念支撑着自己：给江歌讨公道。

如果没有这个信念，不知道她的生活如何维持，一个个长夜之后，她又该如何面对天明。

“我走的这一路，波折太多，曲折太多，不过我熬过来了，我没有放弃。”

这是一个母亲的孤军奋战。

它很难很难，但她等来了希望。

为什么我们要关注江歌案？

江歌妈妈的置顶微博，是一篇长文：

《一个单身母亲，痛失爱女后该如何生存？》

文章写于52岁生日，在本该获得幸福的那天，她含泪撰文，回忆曾相依为命的女儿。

她是单亲妈妈，摆过地摊、做过导购、当过网约车司机，一块钱一块钱地攒着学费，将心爱的女儿抚养长大。

村子拆迁后，她分到两套房子，日子终于明朗起来。

得知女儿考上日本的法政大学，她果断地卖掉一套房子，倾力送女儿读书。

当她省吃俭用、节衣缩食时，总会默默幻想：

再等一年，女儿就能学成归来，找份体面工作，择良人结婚，自己到时候可以帮女儿带孩子。

然而，刘鑫的恶行，将母女俩原本清晰的安稳未来，撕扯成了一地碎片。

为朋友挺身而出的江歌，倒在血泊里，颈部被刺12次，失血如瀑。

刘鑫的报警录音里，甚至有江歌濒死前的绝望大喊。

可惜，她没有等来救援，在剧痛与恐慌中，挣扎着痛苦离世。

听到女儿去世时的惨状，江歌妈妈伏在桌上，嚎啕痛哭。

随后，刘鑫的恶意与诋毁，如同一把匕首，残忍搅动着江歌妈妈本就千疮百孔的心。

江歌妈妈被爱与悲痛拉扯着，心甘情愿地，走进这座名为“复仇”的冰冷囚牢。

而这，也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全部养料。

她曾悲痛写道：

“来自网络世界那些素不相识的人的无端攻击、欺骗；

维权过程中的各种挫折和绝望，一次一次的打击、颓废，令我本已残碎的精神世界无数次崩塌。

但我是一个母亲，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为江歌牺牲一切的人。

我必须一次又一次把破碎的心收拢起来，把折断的身躯打上钢钉站立起来。”

一个原本胆怯的农村女性，人生中第一次出国，是为了给女儿鸣冤。

一个日益憔悴的底层女性，面对全世界的不理解，忍耐恶言，绝不放手，是为了还女儿清白。

“上帝不可能无处不在，所以他创造了母亲，正义到不了的地方，还有母亲。”

图：江歌妈妈拿到判决书

这一路，即便希望渺茫，步步风霜，她依然如愚公移山一般，单枪匹马，赤手空拳，姿态狼狈。

即便一夜之间苍老，疾病缠身，也强撑着自己，去做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看到有网友说：

“如果我是江歌，看到活着的妈妈被欺负，吃尽了苦，估计都要从坟墓里爬出来。”

而这样的一条“复仇之路”，她足足走了五年。

太久，也太痛了！

总有人问：这不就是一件普通的杀人案件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关注？

但不是的。

“江歌案”已经不仅仅是一起案件了。

这起案件，是一座司法领域的里程碑。

有学法律的网友评论：

“就法律而言，这次真的尽力了。那个精神赔偿，确实在国内太罕见了。”

更罕见的是，判决书上，除却冰冷的法条，也出现了客观、克制的温情弧光。

更是一个面向大众的风向标。

帮江歌妈妈打官司的黄乐平律师说：

“这件案件不是一起简单的个人民事诉讼，而是事关社会道德风尚和公众利益的影响性诉讼。”

目睹江歌妈妈一路艰难前行的我们，注定是能从中得到信号的。

或者说，我们是在等一个信号和答案的。

知乎上的一位网友写道：

“如果江母赢了，我还可以教育下一代，做人不能太刘鑫。

如果江母输了，我会教育下一代，做人不能太江歌。”

而现在，这个答案和江歌妈妈手中来之不易的判决书一同显现。

那是——

是非对错，即便曲折，也终有决断。

公道正义，即便迟到，也终将到来。

这答案，是江歌妈妈化身“绝望母亲”为江歌要来的。

这答案，也是江秋莲为所有呼喊正义、渴望正义、需要正义的，如你我这般的普通人要来的。

就这一点，我们就值得关注江歌案。

我们，如果拿着这来之不易的正义之剑，对这类案件多一点关注。

或许就会少一个如江歌妈妈这般让人心碎的“绝望母亲”。

而如果早一点关注，江歌妈妈甚至也本不必成为“绝望母亲”。

如今，江歌案一锤定音。

江歌妈妈做了两个决定，让她姐落泪：

一、江歌妈妈也决定将刘鑫的赔偿金，捐给失学女童。

纵使命运艰苦、被世界辜负，她仍愿意，成为点燃善意的那一束火炬。

二、“我必须在陈世峰从日本服刑结束回国时，再用中国法律制裁杀人凶手陈世峰。”

漫长的五年过去了，但一切并非江歌妈妈漫长征途的终点。

她还有新的期盼。

“杀人犯只有判处死刑，让他自己面临生命的威胁时，才会忏悔罪过。”

这条路，注定又是一条不好走的路。

而我们能做的，或许只有 持续的关注。

愿善者不再心寒，不必苦苦鸣冤。

愿恶者终得惩处，换来正义回响。

也祝福江歌妈妈，顾好身体，得偿所愿。

2022-01-14 阅读 75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