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4日,何川、孙斌、Rocker从北壁登顶四川布达拉峰。他们沿着“加油”路线,完攀了这面高差超过600米的高海拔大岩壁。
此次户外探险联合北大山鹰社,邀请何川、孙斌、Rocker
现身北京大学,分享七年六次挑战布达拉的历程,以及各自的攀登之路。
此外,近万人参与线上直播,聆听3位攀登者的成长之路,一起探讨巅峰记忆、人生选择和登山运动的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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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川:攀登,坚定的人生选择
人的成长,是一个做选择的过程。攀登成为何川的人生选择,可能要从他小时候说起。
家在农村,下河摸鱼,上树翻腾,何川是在户外环境里长大的。大学毕业后,他留校任教,周末、寒暑假都会参加户外活动,曾从北京骑行去青岛。
接触攀登后,小时候爬树的记忆被唤醒,攀登成了他最喜欢的事,周末去白河攀岩,寒假就在各处攀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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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川在骑行路上。供图/何川
2012年,何川、孙斌计划攀登布达拉。攀登前,何川去爬旁边的另一座山峰婆缪峰,左腿被落石击中,第一次布达拉之行无奈取消。
第二年,两人有了新目标——Trango Tower 。它位于巴基斯坦,拥有世界上最长的攀岩路线,东侧还有世界上垂直落差最大的悬崖,岩壁高差达800米。
出发前一个月,中国登山者杨春风、饶剑峰在南迦帕尔巴特峰遭遇恐怖袭击遇难。巴基斯坦局势未知,何川、孙斌转而将目光投向布达拉。
第一次攀登布达拉,他们还不知道会面临什么问题。大本营到岩壁根部要跨越200米的冰川,岩壁高差达600多米。
何川、孙斌原本计划用阿式攀登的方式轻装快速完成线路,并进行了两次尝试:第一次爬了3段,遭遇冰雹后下撤;第二次爬了一天,没有找到平台宿营,在一个键盘大小的窄台阶上坐了一夜,两人选择下撤。
布达拉岩壁陡峭,想要休息好,需要带吊帐等物资。2013年的尝试后,他们觉得大岩壁攀登(Big Wall)的方式更适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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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达拉峰。摄影/Rocker
2014年,第二次攀登布达拉,仅爬了一天,就接到朋友在婆缪出事的消息,他们下山赶去搜救,布达拉计划再次搁浅。
转眼就到2015年,何川再一次尝试大岩壁攀登,成功独攀华山南壁。这年8月,何川、孙斌又来到布达拉,这已是第三次攀登。天气特别糟糕,每天都会下雨,他们在大本营等了10多天,只得放弃这次攀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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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攀登布达拉,脚下云雾
迷蒙。摄影/Rocker
在去大本营的路上,他们遇到日本登山者大内尚树。何川说:“那一年他70岁,还在从事和我们一样的攀登,这给我非常大的触动,我知道自己还可以继续做这件事。”
作为一名攀登者,能不能一直以这个身份活下去,一直到老?这可能是每一位热爱山峰的人都会遇到的问题。在遇到选择时,70岁的大内尚树、90多岁的Fred Beckey仿佛一种指引,让人看到攀登者未来的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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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89岁的弗莱德依然心系攀登。摄影/ Mark Kroese
2013年~2015年,何川、孙斌连续3年都在攀登布达拉,到了2016年,他们却没有如约而至。还未出发,何川对孙斌说:“我今年没法爬了,我被吓坏了。”
2016年8月,何川和刘洋开始了野人峰、女王峰、布达拉峰的三峰连登。女王峰山体破碎,危险程度超乎预料,下撤过程中稍有失误,何川与搭档都可能丧命于此。“我的价值观被颠覆了,我觉得我可能不能再攀登了,太危险了。”何川回忆道。
女王峰带来的恐惧没有持续太久,2017年,何川、孙斌再次来到布达拉,摄影师Rocker也参与了线路的攀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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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攀登布达拉。
摄影/Rocker
从第一次想要攀登布达拉开始,已经过去5年,大家的心态已经转变,他们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这是我们的一个人生目标,要努力去完成,但不至于说马上就要完成。”
然而,哪怕有了这么良好的心态,还是经不住意外的打击。离顶峰只有200米时,一个保护点脱落,何川冲坠七八米,摔断了脚。经过一整天的艰难下撤,他被赶来救援的村民用担架抬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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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后,何川被村民用担架抬下山。摄影/Rocker
左脚踝的骨头彻底碎掉,医生告诉何川,他以后不能再攀岩,也不能运动,甚至可能无法正常走路。
过去的3年,何川都在积极做康复训练。从前他专注攀岩,但很少做系统训练,这次受伤后他发现,训练可以克服很多问题,受伤后通过训练其实可以变得比以前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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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川在做康复训练。供图/何川
今年8月,何川、孙斌、Rocker终于成功登顶布达拉峰北壁。何川感慨,哪怕经过了7年努力,能到这个地方看一眼也非常值得,能看到自己从未见过、不敢想象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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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川、孙斌在顶峰。摄影/Rocker
回望来时路,童年的户外环境、学校里相对自由的时间、攀登运动的整体提升,这一切让何川能一直走在攀登的路上。这是他以前永远想象不到的人生道路。
最后,何川特别感谢孙斌、Rocker。于他而言,2017年的滑坠让他跌倒人生的谷地。孙斌在前边引路,带他下降,Rocker背着所有物资断后。那是一次超级难的下撤,却让他们配合更为默契,并且完美实现了今年的成功登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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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斌:我的巅峰之路
1996年,孙斌考入北京大学化学系。一个问题特别困扰他——优秀的人太多,自己便泯然众人。他回忆道:“突然之间,你发现自己在大环境当中消失了,你看不到自己的光芒。”
加入山鹰社,是一切改变的开始。
1996年,孙斌在三角地看到一张照片,巨大的冰川间,冰裂缝密布,有人在冰川上行走。那是当年山鹰社攀登阿尼玛卿的照片,人与自然的强烈对比,使得场景十分震撼。
初入大学的孙斌被触动:“原来除了北大的燕园以外,还有非常多特别酷的地方。”
因为一张照片,孙斌加入了山鹰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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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鹰社在北京周边组织训练活动。供图/孙斌
一群年轻人背着大包去攀岩、徒步、攀冰,90年代还非常少见。
他来自农村,从小习惯爬山爬树,很快在攀岩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我学习不行,但登山还挺好的。
”这变成一种强烈的心理暗示,让孙斌愿意去发现自己最闪光的部分,并继续将其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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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 年,孙斌获得全国攀岩锦标赛速度赛亚军。供图/孙斌
毕业后,孙斌没有像多数同学一样出国留学,而是开始工作,进入国家体育总局,之后成为一名专业运动员、高山向导,将登山作为自己的职业。
2000年,其他同学一个月可以拿到5000元,他只有700元工资。当登山运动在中国不够流行时,职业选择、收入、自身价值的体现,种种问题让他疑惑。2005年左右,他甚至一度想要放弃。
20年过去,登山依然是孙斌生活的主题。为什么这项运动如此吸引他,孙斌分享了攀登生涯中的重要事件。
幺妹峰,孙斌尝试多次,直到2011年第四次攀登才成功登顶。2002年第一次到四姑娘山,幺妹峰就已经成为他心中的梦想。
2006年季节选择错误,2009年搭档出现肺水肿,2010年离顶峰还有100米遇大风下撤,每一次回来都有强烈的挫败感。2011年登顶成功后,回望整个过程,他发现,最核心是能够看到自己内心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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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妹峰攀登路线。供图/孙斌
这一年,还有一件事让他印象深刻。哈巴雪山出现一起事故,一人当场死亡,一人受伤,摔断了大腿。
听到消息,孙斌和队友4个小时从山下跑到山上支援。到达出事地点时,伤者已经死亡,提前赶到的当地村民不了解救护技能,没能及时帮伤者补充水分、食物、药品。
许多人从事登山运动,但并不具备足够专业、充分的技能。孙斌创立了巅峰户外登山学校,向高山向导、户外俱乐部领队、大学生等提供课程,帮助他们在山上能够更安全。
2012年,孙斌和学校的教练团队来到白马雪山,开辟了5条新路线。在一次下撤中,孙斌操作失误脱落30多米,一块石头砸在胸口,他瞬间就失去行动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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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雪山攀登路线。供图/孙斌
“这一次我可能要挂掉了”,孙斌觉得肋骨被砸断了,一连吃了6个止痛片都不起作用。下撤的过程非常漫长,孙斌完全不能动,搭档用绳子将他往下顺。
好在两小时后,止痛片生效了,两人继续一段段下降,晚上九点才下到岩壁根部。从岩壁根部走到营地原本只需40分钟,他们走了5个小时,直到凌晨两点才回到营地。
对孙斌而言,这次事故意义重大。他真切认识到攀登会出事,出事以后要如何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整个过程他回顾过无数遍。
如果一样东西杀不死你,就会让你变得更强大。2017年何川在布达拉受伤,去年孙斌滑雪时弄断韧带,今年重回布达拉,他们的精神、身体都比以前更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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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攀登布达拉时,孙斌在吊帐中休息。摄影/Rocker
登山带给他许多奇特的体验。
在珠峰,他遇到计划穿着短裤登顶珠峰的芬兰冰人,惊叹于人类的极限。登顶珠峰后,看到空气中出现珠峰金字塔般的倒影,一个画面便让他觉得所有努力都值得。作为登山向导,他遇到许多有趣的人,见到人生的各种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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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峰金字塔般的影子。供图/孙斌
将登山作为毕生的职业,除了见到无敌的美景,还让他收获一种强烈的生活体验。
1998年,山鹰社攀登念青唐古拉中央峰,孙斌和队友在山里待了38天,米都吃光了,最终还是没能登顶。弹尽粮绝后出山,从寒冷的山中回到拉萨,洗了第一个热水澡。22年后他还能记得那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经历苦痛再重新获得,才会有强烈的体验,登山恰恰能满足这一点,你要做的就是在山上保持微笑。在攀登布达拉时,何川负责攻克难点,孙斌负责运输,他觉得自己还有一个重要作用:“
我要保持微笑,保持大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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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登布达拉时,孙斌在岩壁上大笑。摄影/Rocker
笑对所有挑战与困难,当你得到最终的褒奖时,之前的所有的失败都不算什么。
登山带给孙斌最深刻的体验,是持续做一件事情的价值:“当你通过坚持实现自己的目标后,你会发现收获是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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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cker :神兽进化史
Rocker起初并非职业摄影师,而是一名公务员。2008年开始,他在青岛开发了大量抱石线路,也拿起相机尝试拍摄照片。
开发的路线越来越多,一些特别好看、难度大的攀岩线路出现,Rocker拍摄的照片也随之流传更广。国内外很多攀岩高手受照片蛊惑来到青岛,他也有了更多机会拍摄顶级攀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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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岛海边抱石。摄影/Rocker
对于攀岩运动员而言,他们也希望能带懂攀岩的摄影师一起去探险。2012年开始,Rocker利用假期外出拍摄,为攀岩者留下很多精彩的瞬间。
2015年,何川独攀华山南壁。岩壁上单独铺设了另外一条绳子,从顶上垂下来,与何川平行,Rocker就挂在这条绳子上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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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川在华山绝壁之上。摄影/Rocker
8天8夜中,没有帐篷,Rocker只能坐着睡觉。为了保证每时每刻把摄像机对准何川,自己的吃喝拉撒只能尽量缩减时间。
前四天Rocker只是喝了一点水,吃了一点东西,4天没有排便。朋友们说他像中国古代传说中的貔貅,是一头只进不出的神兽。
Rocker 分享的主题是“神兽进化史:一个非主流著名摄影师的成⻓之路
”
。摄影,从个人爱好渐渐变成了Rocker 的职业。40岁时,辞去安定的工作,他想要
换一种人生,跟随自己内心的想法去过下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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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cker的工作照。供图/Rocker
与原本的工作一刀两断,Rocker开始作为职业摄影师去各地探险。去年,他作为随队摄影师登顶珠峰。拍摄对象是6名登山客户,每个人的速度不同,要拍到所有人的登顶照,Rocker在珠峰顶峰上待了两个半小时。
这次珠峰之行,Rocker拍下了在希拉里台阶排队的登山者,那张照片也成为了《户外探险》2019年7月刊的封面。
在珠峰,还有一件特别的事情。下撤至8700米时,Rocker的夏尔巴向导氧气耗尽。夏尔巴向公司求助,然而这里是8000米以上的死亡地带,谁也帮不了他。夏尔巴开始大哭,说自己要完蛋了。
Rocker提议共用一瓶氧气,夏尔巴可能顾及将来的职业生涯,坚决不肯用客户的氧气。
下撤过程中,夏尔巴一度晕倒,Rocker一直陪着他,尝试和他说话,让他清醒过来。一路帮这位夏尔巴挂快挂、挂主锁,用绳子将他往下放,两人终于平安回到7900米的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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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cker在冲顶珠峰的路上。供图/Rocker
成为摄影师,他有机会结识很多国际攀登大牛,比如平山裕司、Alex Honnold、Jimmy Chin……
2015年,Rocker曾经给Jimmy Chin发过邮件,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合作,结果对方根本不回他。直到年底,他收到Jimmy Chin办公室的邮件。
Jimmy Chin要与Alex Honnold去贵州格凸拍摄,邀请Rocker成为项目的中国制片人。这个项目原本是为电影《Free Solo》拍摄素材,但最终未剪入影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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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电影《Free Solo》剧组在贵州格凸。供图/Rocker
在布达拉的拍摄中,2014年、2015年Rocker都是在大本营拍摄,负责一些后勤工作。2017年,他觉得体能技术已经足够,这才与何川、孙斌一起爬上岩壁。
他印象最深的是一张何川受伤后的照片,不知道未来还能否攀登,何川心里是无助的,但依然保持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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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何川受伤后的情景。摄影/Rocker
今年重回布达拉,Rocker做了完整的拍摄构思。要体现人和大自然的关系,除了在岩壁上贴近拍摄,他还安排了助理在布达拉对面的一个山谷上拍摄。
其中一张照片是在对面通过长曝光拍摄,幽暗的山间,岩壁上的吊帐、大本营的灯光微微显现,让观众得以理解人与大自然、与岩壁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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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达拉的夜。供图/Roc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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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A:过好生活,才能把登山做得更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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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提问环节。
主持人:攀登经历过黄金时代、白银时代,在当下这个时代,攀登精神或者说
登山运动还像从前一样有意义吗?
何川:
如今已经不是攀登最黄金的时代,攀登也不是最好的探索方式了。我们现在真正的探索可能是在外太空。
这是从社会层面、全人类角度来说的,那么对于个人来说,我觉得攀登依然可以作为一个非常有效的探索手段。你可以从攀登当中去认识自我,超越自我。
攀登对于个人来说是非常有意义的。它可以锻炼身体,也让你享受到快乐的户外时光,还能让人毅力更强。所以,我觉得攀登永远不会过时,不会落伍,永远可以作为一种个人探索、超越自我的重要手段。
直播观众:阿式攀登为什么没有流行起来?自由之魂已经过去10年了。
何川:
关于阿式攀登为什么没有流行,我其实很难去做一个判断。就我个人的理解来说,阿式攀登,对于攀登者的要求相对较高,包括身体、经验、意识层面等。在攀登运动中,它处于金字塔的相对顶部位置。如果要涌现出这样的行为,一定是金字塔底部足够宽广、深厚。
我们可以看到,中国户外其实起步时间并不长,可能也就二三十年。如果想要顶部出现大量的阿式攀登的事件,底部一定要足够。
美国有300万的攀登人口,而中国的攀登人口可能会低一个数量级,甚至更低。这样的情况下,要想在顶部涌现出非常多的阿式攀登,我觉得相对来讲是不太现实的。
现场观众:您讲的故事中好像都是一些男性,女性在攀登领域人数比较少,是天生的生理构造、体能原因,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孙斌:
北大山鹰社现在招新男女比例是1:1,甚至女生比男生多。大家参与这项运动的热情,男女都一样,而且可能很多女生投入度更高,更坚韧一些。
在攀登中,男生会更加刚一些,女生会更柔一些,而且女生会更加执着。反而我会觉得女生可能比男生更有优势,特别是高海拔攀登。这是我在带队过程当中看到现象。
之前受文化、习惯各方面的影响,大家会觉得攀登中男女有一些差别。但是,我觉得随着大家对这项运动越来越了解,体验越来越丰富,相信认识会有所改善。
现场观众:我曾经尝试过在攀岩时拍照片,但总觉得场地等条件总会受到一些限制。请问在攀岩时拍照,是否需要进一步的规划或采点?户外摄影,您觉得和一般摄影的主要区别是什么?
Rocker:
攀岩摄影跟其他摄影有很大的区别。首先,你得喜欢攀岩,得会一点攀岩,你才能理解哪个地方是你要表达的地方。所有的前提都是建立在你有表达的欲望,然后你再去想怎么拍。
我在青岛拍的时候,会提前找到一个地方。我觉得这里还不错,就会找一些特别的角度先拍一张。等下次有人来的时候,我就会专门带他来,他在攀爬中动作做得足够舒展时,我会抓住那个时刻。
如果你觉得环境不够理想,肯定是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摄影是光影的艺术,你要理解光线。当自然光达不到你的要求,你要去做一些人造光,我的很多图片是用闪光灯来营造的这种氛围。
还是那句话,在拍之前,你脑子里一定要有你想要表达的东西,然后你才知道怎么去拍。
现场观众:对于攀登中的风险,您有什么看法?
孙斌:
关于风险问题,在第一年攀登布达拉时,我和何川有过非常多的争论,甚至会在山上吵架。
何老师当时不愿意为爬布达拉去损失任何一个手指头。我们其实并不矛盾,但我觉得,布达拉的落石、滑坠等风险,并不会因为我们做出100%的努力,就能完全避免。
这就是风险的特点。我们要为最坏的结果做准备,我们会死掉,这个事情我们得要接受,这是我的观点。但是,我们要为最好的结果努力,我的目标也是不愿意去丢掉任何一个手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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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顶布达拉后,何川在下撤。摄影/Rocker
另外,我特别想跟大家分享的是,当你去爬山,是有可能会出现严重后果的。如果你心中有很多遗憾,会思考万一死掉怎么办,那么我的建议是,在去登山前尽可能把这些遗憾解决掉。那么你再去爬山的时候,心态会更加ok一点。
我在山上时间比较多,不可避免地会面临这些问题。如果这个过程中,你发现无数事情都没有做,很多有趣的东西都没有去尝试,这可能会影响到你。
要做好这项运动,可能很重要的一点是——
要把自己的生活活好,你才有可能把登山做得更加极致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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