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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老公公司突袭。
隔着门,他正冷淡犀利地骂下属。
我托着腮,听得认真,我身旁的秘书却被吓得要死。
门开了,看到我在门口,老公瞬间暴雨转晴。
「吓到你了吗?」他笑得温柔,「抱歉,我下次注意语气。」
人都走了,我拽拽他袖子:「麻烦你……能不能……用刚才教训他的语气跟我说话……」
「拜托,我真的很吃那一套。」
最后那场爆炸发生的时候,我记得,时淮序是没有出来的。
向来干净整洁的他,跪在我身边,说:「桑宁,别怕,我来陪你。」
那年他 38 岁。
几个亿的身家,说扔下就扔下了。
陪着我葬身火海。
仲夏傍晚,窗外残阳似血。
闷热的风吹进室内。
我从梦里醒来,坐在床上发呆。
墙角的闹钟滴答作响,日历台静静躺在桌面上。
「夫人,时先生刚才打来电话,说晚上不回来了。」
刘妈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平静祥和。
我低头,看着无名指上崭新的婚戒。
闭了闭眼。
竟然回到了十年前。
死前漫天的大火,和温暖结实的怀抱,是那么真实。
最后一刻,时淮序还在跟我说:「桑宁不怕,这辈子我等了你太久,下辈子,一定早早来找我。」
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我掐了自己一把,钝痛感自大腿传来。
窗外的汽笛声将我混沌的思绪惊醒。
震惊过后,一股绵延不绝的心痛和酸涩随之而来。
一场人为制造的误会,让我恨了时淮序很多年。
这期间,他的竞争对手用尽手段打压他。
让他喘不过气来。
家中,是我对他的冷待,所以他也不总回家。
时淮序父母早亡,也没什么亲人。
空守着一座商业帝国,过了小半辈子。
后来,误会解开。
我们有了小半年的幸福时光,甚至还有了一个孩子。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怀孕的消息,就死于非命。
「夫人,花送到了,您要出发吗?」
刘妈进来问我。
「什么?」
我的思维还处于混乱的状态。
「花,您不是要去看宋先生吗?」
骤然听到这个名字,我怔住了。
一团乱麻里突然有了个线头。
原来是这一天。
宋衍是我的青梅竹马。
也是个很有天赋的演员。
可惜……一场「事故」,他全身重度烧伤,需要长期住在医院里。
前世这一天,我抱着一束花去了医院。
陪宋衍过完生日,从医院出来,看见时淮序坐在车里,指尖的烟燃到了末端,却全然不觉。我并不想解释什么,甚至不想看见他。
「宁宁。」
时淮序发现了我,摁灭烟头,下车,语气落寞。
「……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停住脚,回头冷冷地望着他,「所以呢?」
时淮序黝黑的眸子望着我,一言不发。
我说:「今天也是宋衍的生日。为了跟我结婚,你不择手段,毁了他的脸,断了他的前途,你还要我怎么对你?」
时淮序张了张嘴,徒劳地说:「那只是一场意外……」
「如果你那天没有邀请他,他不至于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你让我怎么相信那是意外?」
时淮序沉默了,最后,跟我说:「对不起。」
从那天起,我和时淮序的关系,急转直下。
开始了漫长又煎熬的冷战。
后来,我才知道,那场就连时淮序都以为的「意外」,只不过是某些人用以离间我和他的阴谋。
「东西已经帮您放到车上了,过会再走就堵车了。」
刘妈折回来喊我。
窗外,夕阳半落,光线暗沉。
我回过神,有些慌乱地穿上外套,坐进车里。
因为我突然意识到,这是十年前,一切都还来得及。
司机开车汇入了车流,「去医院的这条路已经堵了,您要不给宋先生打个电话,让他等等……」
「不去医院。」我望着窗外不停变换的红绿灯,改口道:「去公司。」
其实我对时淮序的公司,没多少印象。
年轻的时候讨厌他,一次没来。
后来爱他,却又遇上他被仇家针对,身边危险重重,不敢去找他。
以至于此刻,我站在林立的写字楼下,有些茫然。
到底哪个是他的办公楼?
来来往往的行人好奇地打量着我:手捧巨大花束,穿着精致,化了妆,像个准备告白的女孩子。
我不自在地掏出手机,调出时淮序的电话。
连名带姓三个字。
连个紧急联系人都不是。
我摁下电话,本以为要等很久。
可是短暂的两声之后,就被接起来。
清冷疏离的声线自听筒里传来:「有事?」
再次听见他的声音,我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声音都不自觉哽咽起来。
「时淮序,你办公室在哪啊?我找不到了……」
路人看我的眼神更奇怪了。
一个找不到老公办公室的女子,站在马路牙子上,嚎啕大哭。
时淮序那边好像正在开会,他略微一顿,说了句:「今天先到这里。」
然后就对我说:「去人行道上站着,我下去。」
几分钟后,时淮序走出写字楼。
高大的身影将霓虹光割裂开来,西装革履,清贵自持。
反观镜子里的我,眼线顺着眼泪躺下来,像孤儿怨里的女主角。
妈的,全毁了。
「你怎么来了?」
语气很淡,近乎冰冷。
我一回头。
高大帅气的男人正冷淡地看着我,瞳孔倒映着我鬼画符一般的脸,表情微微一僵。
无论什么时候,时淮序都是妥帖完美的。
像一朵盛开在悬崖上的花,一尘不染。
「对不起,」我低着头,不敢看他,「打扰你了……」
「今天……」他就说了两个字,没再继续。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今天我应该陪宋衍过生日,而不是出现在这里。
这倒是提醒了我。
我把花往他怀里一塞,含糊咕哝了句:「生日快乐。」
长久的沉默。
我偷偷看了眼他,发现他盯着那束花,并没有很高兴。
良久,他挑起一抹苦涩的讽笑,「桑宁,是他不要的,对吗?」
「什么?」
我意识到他情绪不对,视线突然落在花束上,心里一沉。
碎冰蓝玫瑰。
花语是:送你星辰与大海。
宋衍最喜欢的,也是星辰大海。
苏醒时记忆过于混乱,我一门心思只想找到时淮序,却忽略了这些细节。
「对不起,我——」
「谢谢你的生日礼物。」时淮序的语气近乎生硬,「时间不早了,让司机送你回家吧。」
他转身就走。
我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下摆,「等等!」
时淮序也没料到我会有此举动,没收住脚,拽得我一个踉跄,狠狠撞在他后背上。
高定西装的后背开了五彩花。
时淮序回头,盯着我的手指,沉默了很久。
我犯了拧,固执地说,「时淮序,我不回去。」
他神色寂然,「桑宁,这次又要怎么折磨我?」
这句话,真的很难回答。
记忆里,这时候我和时淮序刚结婚不久,我正在跟他闹矛盾。
我 23,他 28。
吵架,几乎是我单方面地输出。
什么话难听说什么,就连过节送他礼物,都是专门往他心上捅刀子。
我就像个放羊的孩子,狼来了喊多了之后,他就再也不信我了。
想起前世误会解开后,我的手段比较直接粗暴,把他扑倒就够了。
这个男人,看着高冷,却意外的好哄。
可是这个方法,眼下未必好使。
而且,时淮序受了太多的折磨和委屈,我也想弥补些什么。
思来想去,我说:「我请你吃饭吧。」
时淮序垂下眼,冷冷道:「不必了,我今晚还有工作。」
「那就点外卖!」我厚着脸皮,跟在他屁股后面,「给你点个长寿面。」
时淮序没有说话,甚至理都不理我。
那束花,还被他紧紧攥在手里。
路过垃圾桶,我以为他会毫不犹豫地扔进去,可是他没有。
一路跟着,进了他的办公室。
空空荡荡。
办公桌上扔着一份发凉的盒饭。
还没有动筷。
他今晚,是想这么对付过去?
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心疼,我打开手机,给他点了份长寿面。
清汤,少盐,不要葱花。
配菜要的番茄牛腩,还有几个素菜,都是不辣的。
从前,时淮序为了迁就我,点餐每次都很重口。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胃不好,太辣太油太咸的都不能吃。
点完餐,我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似乎说什么,都不太好。
时淮序正在把花的包装袋解开,打算放进花瓶里。
碎冰蓝玫瑰刺痛了我的眼。
我想也不想地走过去,一把夺过,扔进了垃圾箱。
他一愣,看着拇指被扎出的血珠,疲惫叹道:「桑宁,你闹够了没有?」
「没有。」
我忍着心里的闷气,气他为什么像个泥人似的,没有脾气。
「不要了,你不喜欢,我给你买别的。」
时淮序抽出纸巾,压住伤口,一双眸子微微垂下,自弃道:「算了。」
我没有理会他,拎起垃圾,丢下句:「你在这里等着。」
然后匆匆出门。
夏季的傍晚,路边停满了卖花的小贩。
只不过比起花店里动辄几百几千的花束,品质要差上一些。
我跑遍几个摊子,买下了所有的红玫瑰,用简陋的包装纸简单扎成一束。
刚好外卖到了,就这样大包小包地拎上了楼。
19 层比刚才来的时候,更清冷。
少有的几个加班的员工已经离开了。
只有时淮序的办公室,开了一盏小灯。
我放轻了脚步,推开门进去。
他就背对着我,站在落地窗前,背影落寞。
这种感觉,像是被人抛弃的流浪犬。
沉重的花束和外卖撞得大门咚一声响。
时淮序背影一僵,赫然回头,看见差点被压垮的我。
「喂,你愣着干什么,帮我一把!」我气喘吁吁。
他似乎没想到我还能回来,短暂的错愕后,快步走来,单手接过花束和外卖,另一只手穿过我的腋下,架到沙发上。
我缓了口气,头上出了汗,但还是笑眯眯地说:「送你的,街上所有的玫瑰花,都被我买下来了。」
时淮序那张俊脸上,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完了,现在的他似乎不太能适应我对待他的方式。
难道非得……骂他才行?
见他还打算回去啃冷掉的盒饭,我哎哟了声。
时淮序瞬间望过来,被我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紧张。
我往沙发上一靠,扬着下巴,不耐烦道:「你就不能吃点热乎的?我看着你吃盒饭就烦。」
时淮序:「……」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办公室里不断响起我的抱怨。
「你会不会吃饭啊?」
「那么大块牛肉你看不见?」
「不吃菜吗?这么大了还挑食?」
「你吸面啊,我买来让你摆着看的?」
经过我费尽心思地鞭策,一碗热腾腾的面见了底。
我怕时淮序不够吃,还加了两个小花卷,并把给自己带的桂花糕也给了他。
天天这么劝,我还活不活了?
我说得自己口干舌燥的。
突然面前递来一杯水。
抬头,见时淮序盯着我,「先润润喉咙再骂。」
他神色缓和了很多,虽然眼神依旧是沉寂无光的,但至少,也没有了冷冰冰的戒备。
我克制住拥抱他的冲动,说:「时淮序,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
他闻言,移开目光,沉默着收拾了碗筷,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穿好衣服,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可是我才来啊……」
他动作迅速地推开门出去,更像在逃离什么。
毕竟收垃圾这样的事情,不需要他一个大总裁做。
说不失落是假的。
重生一次,怎么感觉这个男人,哄起来更棘手了呢……
我坐在沙发上,制定下一步策略。
是直接扑倒,还是互诉衷肠后再扑倒呢?
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心不在焉地接起。
电话那头,是一个久远却熟悉的声音。
「宁宁,你在哪儿?」
我原本欢腾的心绪,骤然回落谷底,记起还有这么个人。
「是你啊……」
我的语气算不得特别热切。
宋衍声音温柔,「我等你很久了,不是说好,要跟我一起过生日的吗?」
想起前世发生的一切,我手指一点一点收紧,直至骨节发白。
「宋衍,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对吧?」
宋衍察觉到了我的不对,纠正我:「宁宁,我们是亲人。」
「亲人。」我重复着两个字,突然问:「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他一顿,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偷吃蛋糕。」
看吧,为什么被关心的人,可以肆无忌惮地骗人、提要求、开玩笑。
而时淮序,就要永远站在身后,承受一切?
我浑身冰冷,连笑都笑不出来了,「我今天还有事,就不过去了。祝你生日快乐。」
挂掉电话,我深吸一口气,心里发闷。
想起被绑架前,宋衍打给我的那通电话,问我在哪。
我陷入了沉思。
他是我最信任的人,可倘若从一开始,那场爆炸,就是熟人作案呢?
一抬眼,看见时淮序站在门口,侧脸隐在暗影里,看不清表情。
我犹豫半天,问:「你……都听见了?」
「我——」
「走吧。」他语气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后的平静,「车在楼下了。」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未来会发生的事。
怕他把我当疯子。
我跟着他,走出门,愧疚的情绪翻涌。
「时淮序。」
他只是步子稍微慢了慢,却没有回头。
「刚才是宋衍给我打的电话,」我语速飞快,「昨天我确实答应帮他过生日的,可是今天的我不一样了,我是从未来——」
时淮序骤然刹住,转身,眼底蓄着一层冰,「够了。」
他闭了闭眼,压平情绪,说:「今天的饭,很好吃,我也很高兴你能陪我过生日。」
我紧紧盯着他,看见他深埋在眼底的痛色。
时淮序唇色很浅,每个字,都像一个痛到极致的人,颤抖着吐出来的,
「所以最后,你要去找宋衍,我认。因为这就是代价。」
前世,时淮序曾经跟我说过,那时候,我每给予他一点好,都要用更多的痛苦来换,所以他从不敢奢求什么,也做好了我随时离开的准备。
这段话,如今像一把刀子,扎进我的心里。
搅得我生疼。
前世的这一天,我不在的时候,他的晚餐,就是一盒冷透的盒饭。
没有人跟他说一句生日快乐。
所以他才去医院门口等我,是吗?
时淮序只想听我说一声「生日快乐」,我却让他别多管闲事,离我越远越好。
迟来的真相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他移开目光,「对不起,是我失言了。天黑了不安全,要去医院就赶紧——」
我猛地拽住时淮序的手,强硬地,得寸进尺地,与他五指交握。
他浑身僵住了,却没有抽走,而是声音低哑地问我,「桑宁,你想干什么?你还嫌我不够难堪吗?」
我抬起头,突然拽住他的领带,拉低下来。
「老公,别动。」
短短四个字,像一个封印,将他彻底禁锢。
我踮起脚,吻住了时淮序冰凉的唇。
优雅的松木香被我毫无章法地四冲乱撞。
我搂住他的脖子,顺势把他推在了墙上,小心翼翼地安抚……
他从最先的僵硬,到震惊,最后,再到缴械投降,颓然闭上眼,任我「蹂躏羞辱」。
一尘不染的衬衣,变成皱巴巴一团。
他不知不觉扣住了我的腰,渐渐收紧,直至贪婪地按住我的后背,让俩人紧紧贴在一起。
头顶的灯光亮了又灭,最终,我们在黑暗中分开,抵额喘息。
「宁宁,」时淮序语气低沉,艰涩道,「别这样……」
「你不喜欢?」
「不是。」他沉默了很久,才说:「别引诱我,趁我还有理智,去找他。」
「你舍得?」我轻轻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委屈巴巴道,「不嫉妒?不生气?舍得我亲别人——」
时淮序似乎被刺激到了,猛地低头,堵住我的嘴,反客为主,将我抱起来,扔回沙发。
不等我反应,大手扣住了我的后脑勺,他泄愤般,重新吻住……
我唇角勾了勾,不下点猛药,他还挺能忍。
只是后续发展有点超出我的掌控。
「时淮序!」
我突然警惕起来,「你……哎……你你干什么……我的意思是回家再……」
只听他声音温醇:「我给过你机会,你不走。」
「现在,机会没有了。」
话落,我被掉了个个儿,趴在沙发背上。
身后的男声轻轻飘进我的耳朵,性感惑人,「桑宁,你等死吧。」
我以为,以时淮序的性格,做不来太出格的事。
可是我忘了,前世,他就是个敢殉情的疯子。
骨子里,是有点野蛮在里面的。
「你……你——」
我低弱的告饶声淹没在唇齿间,最后只能无力地揽着他的脖子,喊:「时淮序……你心疼心疼我呀……」
他好像正在生气,并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我咬着牙,紧紧抱着他,鼻子发酸,眼泪吧嗒落在他肩膀上。
时淮序浑身一僵,小心翼翼地停住,「对不起。」
我下巴垫在他肩上,仰头,就能看见窗外明亮的月光。
「时淮序,我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前世想了很久呢,一直没告诉他。
「宁宁,别说。」他声音沙哑,轻轻呢喃。
「你不相信吗?」
回应我的,是无边的沉默。
他怕是不敢奢望,我们能有一个孩子。
我说,「男孩子一个,女孩子一个,小名就留给你——」
殊不知,刚才好恢复理智的人,又掉回失控的大网。
时淮序没再给我说话的机会,抱着丢了半个魂的我走进了办公室一侧的小门。
门轻轻关合。
风在落地窗外徘徊。
月色澄明。
一门之隔,是絮絮低语。
到了后半夜,我小性子上来,就踹他,说不要他了。
时淮序一言不发地把我拖回去,问:「不要我,你想要谁?」
他问得很认真。
我面红耳赤,「反正不要你!」
「嗯。」他闷头,「你说了不算。」
这一晚的梦里,有时淮序的纠缠,也有漫天的大火。
我躺在血泊里,身上绑满炸药。
时淮序冲进火场,将我抱起来,浑身都在抖。
我看见他在哭,只能无力地抬手,去推他,「滚啊……」
「时淮序,我让你滚……别碰我,求你……」
梦境被哭声撞得四分五裂。
温热的触感顷刻间消散。
我坠回黑暗中,猛地睁眼,脸颊一片湿热。
回神后,才发现时淮序已经被我推到了床沿。
从他的表情来看,我说梦话了。
他递来纸巾,却始终坐在离我一段距离的地方。
指尖也避开了我的触碰。
我心一沉。
他还是误会了。
「时淮序。」我试着开口,「我刚才做梦了。」
他真的很认真在听我讲话。
我带了哭腔,「我在大火里,身上绑了炸药,你要陪我一起死。」
「所以,我才喊的那句话,你别误会。」
时淮序的眼睛只是短暂地亮了一下,就像是想明白什么似的,归于死寂。
「好,我信。」
说完,替我掖好被子,拿起枕头,往外走。
「时淮序!」我叫住他,对着他的背影,说,「你骗人。」
他没说话。
我抄起枕头,狠狠砸在他后背上,「行,你走吧,我浑身酸得要死,你个翻脸不认账的混蛋,就放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说完,也不看他,背对着蜷成虾仁,钻进被子里。
怪不得都说年轻人脾气犟。
年轻了十岁的时淮序认死理,一点都不可爱。
好一阵沉默后,背后床向下一陷,时淮序叹了口气,「睡吧。」
「要抱着睡。」
他听话地把我捞过去,圈进了怀里。
夜还很长,我却盯着看不见边界的夜色,没有了睡意。
重生以来,太多的信息在我脑子里搅成一团。
绑架我的人,曾经跟时淮序有过交集,是个公司倒闭的老板。
当年发生在宋衍身上的那场事故,却是我二叔为了离间我和时淮序的阴谋。
这些都是我前世最后一年,知道的事情。
我的行踪一向被时淮序保护得很好,而我,却是在去医院做产检的路上,被人劫持了。
对方是从哪里得知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宋衍打给我的那通电话。
包括死前最后一刻,时淮序曾经说过:「谢谢宋衍,没有他,我就找不到你了。」
当局者迷,如今回过头来看,我最信任的,相伴了十多年的青梅竹马,宋衍,到底在这里面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由于昨晚失眠,第二天早上,我头跟炸了一样。
「时淮序,我起不来!哪有你这样的!」
他挨了我几脚,无奈道:「起来吃早饭。」
「不吃。」
真是有原则得过分。
我恼恨道:「你一点也不喜欢年轻的你。」
他顿了会儿,好脾气的反问:「年轻的我?」
「对!」我凶巴巴地从他手里拽出被子,给自己卷起来,「我喜欢老十岁的!你去老吧,别打扰我睡觉。」
我蠕动到最暖和的位置,舒服地伸展四肢,感觉全身都是时淮序身上的味。
回笼觉睡到了下午。
显然他想到了我被饿醒的可能,午餐整齐地码在桌子上。
屋内极度整洁,一切都井然有序。
而我的大床,是在秩序之内,开辟的另一方天地。
乱成一团了。
因为我昨夜瞎胡闹,床单被扯成了条,全招呼到时淮序身上了。
该说不说,28 岁的时淮序和 38 岁的时淮序相比,简直纯情得可以。
我晃了晃头,把那些脸红心跳的画面从脑子里晃走。
简单洗漱后,吃掉早饭,掏出时淮序的衬衣裹在身上,打开门探出个头。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电脑正开着视频会议。
夕阳偏斜,柔和的光晕自落地窗照进来,落在西装革履的时淮序身上。
很好地中和了他身上与生俱来的清冷疏离。
我心一颤……
不自觉地红了耳根。
时淮序的洞察力向来敏锐,几乎开门的瞬间,就抬眼望过来。
看见我的穿着,突然愣住。
我不自在地轻轻咳嗽了几声,断定没人,才红着脸走出去,坐在时淮序对面。
打开手机,发现宋衍给我打了五个电话,发了十几条短信。
都是深夜。
那会儿,我应该已经意识模糊了,却没被铃声惊醒。
难道是……
我若有所思地盯着时淮序。
他目光专注,似乎不曾发现我的存在。
我跷起腿,就在他视野的余光里晃来晃去,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走光。
时淮序说话的声音突然卡了壳,短暂的停顿后,「今天就到这里。」
说完,结束了会议。
他轻轻靠在老板椅里,蹙蹙眉,「桑宁。」
「哟,昨晚还喊宁宁,现在就是桑宁了?」
瞧那副道貌岸然,吃干抹净不认账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个多正经的人呢。
我蹭了蹭他藏在桌下的小腿,「时总,昨晚我手机响过吗?」
时淮序平静地垂下眼睛,「不太清楚。」
「是吗?」
我越过办公桌,揪住他的领带,拉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