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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从大学校园走出、一头撞进社会的中二少年,时隔五年再次带着新专辑踏上巡演之路。是的,组团十年的不优雅先生(Mr. Graceless)想要告诉大家,还有一支你们喜欢的乐队没有解散。
他们在今年年初发表的新专辑《阴天王国》,和第一张直白透亮的《常青树》(The Tree Ever Green)有着不一样的动机,情绪思想和音乐编排都更加复杂:中二少年也会变成熟,四通桥的伙伴们也会担心,总有一天要失去年轻的身体。
没有改变的是不优雅先生对旋律的执着,还有对这个因自己变化的心态而改变的世界、一如既往的充满热情。两位互联网产品经理与一位音乐早教老师的组合,在本职工作之外见缝插针、忙里偷闲地做音乐。
新专辑里,秋爽的吉他弹得更松弛洒脱且富韵律感,满脑子意象的贝斯手元帅创作了大部分歌词,九龙的鼓更加丰满充实。元帅的父亲也为专辑标题和所有歌词内页标题贡献了墨宝。
采写:柯西
新专辑《阴天王国》中没有改变的是不优雅先生对旋律的执着,还有对这个世界一如既往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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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拒绝重复音乐的审美,拥抱此前没有触碰过的可能性。也曾撞过南墙,但心态变得更包容和稳健:
元帅:九龙说过他喜欢《中场废曲》里面的一句歌词——时间还剩下一半,我准备再重复过一遍。觉得挺朋克的。
九龙:两种理解。没准是前一半活失败了,重新活一遍。
元帅:想表达的是,我做的这件事情,虽然遇到各种情况,虽然时间还有一半,但剩下的一半我还是想再继续这么做下去。其实有点嘴炮赌气吐槽的意思。吐完了就开始解决问题了。
就是这样的笃定。
从左到右:吉他手秋爽、贝斯手元帅、鼓手九龙。
不优雅问答
着调:《阴天王国》这张专辑整体上是基调和情绪?
秋爽:态度比较平稳和成熟。在创作和演奏、录制的过程中,心态和第一张完全不一样。2015年进棚的时候就在想,这是我们第二张唱片了,现在不再是22岁24岁的年轻人。已经走出校园,已经在社会上待了很多年,对很多事情有了不同的态度,对周围事情的发展规律也有了新的认知。也了解到哪些事情是能做的,哪些事情是不能够做的。
虽然我没有直接创作歌词,但里面态度和情绪的是,我知道这件事情可以这样进行,但我还是会继续的做下去,坚持做自我怎么怎么样,但不是鲁莽和冲动,而是很冷静的思考过、总结后的东西。要归纳起来,情绪上是很笃定的。不管别人是否觉得这张唱片成熟,我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元帅:新专辑表面上很丧,实则很激情。说的事情不是很高兴的事情,但最后的结果还是热爱。
《常青树》在秋爽的眼中是一张情感上不够成熟的专辑。
着调:你们觉得第一张专辑《常青树》成熟吗?
秋爽:我觉得不成熟。情绪上的不成熟。经历的事情都不一样。第一张写的爱情、爱情、爱情,全是这种故事。但一个成熟的人不会这样。第二张就没有……
元帅:不成熟并不代表不好。第一张很中二,很单纯很嫩。
着调:新专辑里还有少年气吗?
秋爽:成熟的少年吧… 不管怎么样,这两张唱片里始终是乐观的东西。
元帅:你觉得什么是少年呢?少年也分很多种,有十七八岁就很老成并且非常牛逼的少年,也有郝蕾和李晨演的十七岁,也有《少年巴比伦》里面的那种少年。
不优雅先生对于自己的作品有洁癖,这种洁癖在于不愿意做重复的、堆砌的东西。
着调:制作人李青对专辑的评价很高,她曾经说过这可以作为不优雅先生“主流出道”的第一张专辑,歌词也很好。
秋爽:我比较同意她说过的一个观点:这张专辑十首原创歌曲是能够独立存在的,都有自己的风格,每首都可以当做单曲来听。而不是像一些专辑有的歌听起来很类似。
我们自己都是有这种洁癖的,就是不愿意做重复、堆砌的东西。一张专辑肯定是扛饿型的,耐听。
元帅:专辑创作的时间跨度非常长,其实我们的作品远不止这些,开始的时候我们觉得可以录一张双CD的,还有很多没有发展完的动机,最后才精选的这些,选完之后也发现的确每首歌都不太一样,一些认为还不到位的东西就没收录进来。
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创作状态。如果出片速度特别快,那么一两年内的音乐偏向可能都在某个方向上,写出来的东西会很像。跨度长的话,期间音乐口味变化也比较多。写一首类似的歌挺无聊的,即便我要做一张概念性的专辑,里面的音乐会有相关性,但不会听起来形式和节奏都是一样的。
九龙:如果我最近一段时间都在练一个节奏型,或者听到好听的,就总想找机会把它加进去。就像刚才说的,如果一段时间要出很多专辑,那肯定会比较相似,时间长了,听的歌也不一样了,练的东西也不一样。
《变化》这首歌印证了乐队四五年来心理的变化过程。
着调:《变化》是专辑里最复杂的曲目之一,这首歌本身是怎样诠释了在创作时间跨度里发生在你们身上的变化的?
秋爽:这首歌感觉已经写了很长时间,大概从2011年就有了雏形,只有吉他、贝司和几个鼓点。(元帅:我记得是北交大的地下室,2010年还是11年,当时都没有把副歌什么的写完。)
专辑的名字本来想用《变化》,正好印证乐队这四五年心理过程。从蛮幼稚的状态,到逐渐认清现实。前段时间在微博上看了一个鸡汤,说人的一生要经历几种转变,第一个是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是世界的中心;第二个是发现不管怎么努力,终究有些事情令人无能为力,这对应了歌词里的“请大声的哭泣吧,在达不到的湖水中央,才感到完美”;第三个是即使很失望,还是能拍拍身上的尘土,继续走下去……
元帅:有很多事情失落过,有很多事情不太如意的状态下,不光是音乐,生活的各种方向上都是,在二十四五岁的时候,事业上,各方面都感觉很迷茫,感觉都做不好。现在觉得这就是上个时代的事情,几年前的经历已经扛过去了。但这首歌的歌词是在录专辑之前写的。最后“黑夜我们举起的酒杯,陷入黑暗中无声的破碎”是借用北岛的《波兰来客》里的意象。
《Mr.Li 2》和《Mr.Li》讲的其实是两个独立的故事,很大一部分是由于心态的变化。
着调:《Mr. Li 2》是第一张专辑《Mr. Li》的续集吗?
秋爽:《Mr. Li 2》是因为有四个和弦连在一起的段落,连接方式和《Mr. Li》是一样的。由于音乐上的相似,两张唱片挨着,就做了这么一个趣味,所以仅仅是一个人为的必然联系。歌词上也是做了一些靠拢,但其实讲的是两个独立事件……这很大一部分是我自己心态的变化。而且也代表了身边一部分同龄人,尤其是更能代表前面那段鸡汤里讲的情况。
听过1的人,不会想到2的歌词会这样发展,但现实中一个人可能就是这样变化的。1讲的是一个很上进的人,心灵鸡汤的第一种,觉得自己是世界中心。2讲的是一个人在生活中遇到了困难和挫折,到了这个阶段虽然很失望,但仍然乐观的生活下去。2的歌词中大量讲的是生活中遇到坎坷的失落情绪。
原本的歌词更丧一些,大概是“努力的人都躲不过规则”,九龙觉得太重了,提议改一下副歌,就改成“游戏的人”都躲不过规则。最后还是落在比较乐观,赶在他来敲门之前准备好。
乐队在每个阶段都会有不同的创作状态,会产生不同的创作灵感和想法。
着调:《黑色维纳斯》和《上海物语》的故事灵感是怎么萌生的?
元帅:《黑色维纳斯》写的时候不知道具体想说什么,只是写了个有神秘主义色彩的作品,给这首歌的研发代号叫做“宗教”。听起来有些神秘色彩。《焚舟记》里面有一篇小说就是《黑色维纳斯》,而这篇小说又是波德莱尔写的关于一个皮肤黝黑的情妇的故事的同人文。这首歌可以说是一个同人文的同人文,用这个意象加了一些自己的观点和描述在里面。
《上海物语》最开始是秋爽弹了一个riff,有点老上海味道的段落,就从这个主题发展起来。想写跟这个城市有关,并且是老上海的、一个舞女的故事。这当中夹杂了我个人对女性崇拜的东西,表面上看不是那么显性。女性很勇敢很坚强,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面对它,做事情不拖泥带水,很洒脱。虽然可能是悲剧的结果,但悲剧得很美。我作为男性可能有些事情都做不到,没有这么勇敢。
新专辑在编曲上产生了新的想法。
着调:谈一下编曲吧。为什么会想到加入管弦乐,然后怎样和谐的跟吉他放在一起?
秋爽:专辑里有其他乐器的歌主要是《明日世界》《变化》和《黑色维纳斯》三首。《明日世界》这首歌演奏上比较简单,元帅说想加弦乐,但我当时想的是简单的歌就加什么都行。我比较喜欢听Belle and Sebastian,他们有很多小提琴什么的,听起来特别让人高兴。
《变化》的吉他编得挺复杂的,弹完就觉得有点空,整体有些长,就想着要加点其他的东西把它顶起来。比较特别的是圆号,是赵九龙的大伯吹的,是个特别厉害的演奏家和音乐教授。
元帅:我们自己也没有编,大概是在什么地方需要和弦弹了一个midi,想要什么方向的东西,找人来编,之后再作修改。虽然是我们的新尝试,但这个尝试不是什么特牛逼的尝试,别人也能做,这样我们的音乐语言更丰富了,之前我们不会想这些事情,而且录音条件也有限,第一张也不敢那么放手放脚。
《黑色维纳斯》里面萨克斯和小号编的比较迷幻的东西,就是灵机一动,主要受那阵子在听的大友良英和户川纯的一张专辑的影响。我们也没有编很多,用midi键盘随便弹了一个意思,而且都没有整曲弹,但很惊讶的是,李增辉给我们送回来的东西完全就是我们想要的,他编了一个整曲的萨克斯。真的是很感谢他。
创作到了一个阶段的时候,他们会觉得足以成熟地去驾驭某种表达方式。
着调:在音乐创作上,这些年受到谁影响比较多?怎么总结你们在乐器和配乐上的特点?
元帅:不是因为想那样写才写成那样的,而是写到那个地方了,就觉得可以用这样的方式。音乐其实是语言、词汇量的问题,你知道可以用很多东西去表达,而且能驾驭的时候,就可以把很多东西拿过来往里面填。
第一张专辑基本上全是吉他riff过来的。第二张虽然大部分还是吉他riff主导,但你能听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加在里面。我夸一句,秋爽第二张的吉他riff写得比第一张更牛逼,弹琴更有味道了,第一张的弹法还是非常摇滚乐、很直的弹法,很直。这一张弹得很细,而且收放自如,会发现很多拍子都不是简单的四小节分解。比如《上海物语》,和《四通桥》的结尾。秋爽是在玩琴了,这是更高级的审美。
秋爽在谈到专辑的吉他部分时说到,自己希望走新的路,用一种全新的弹法。
秋爽:谈一下第二张专辑的吉他。我已经很厌倦在第一张唱片里面的开放和弦,后来也太多人这样弹了。我可以走新的路了,所以这张基本上没有这种弹法。
另一个原因,弹吉他、玩乐队已经很长时间,这些歌也弹了很长时间,想弹得更放松一些。元帅的贝司和九龙的鼓也比过去更丰满,他们把空间补得很全,我就可以歇下来,弹点别的。
第三个原因,2013、14年那会儿,听了一些别的东西,比如雷鬼,可能没有直接影响,但会渐渐的觉得,甚至到现在还觉得第二张专辑里面的节奏没有特别突出。好的音乐还是要在演唱、伴奏、制作上有韵律(groove)的东西。新专辑开始意识到节奏的重要,弹琴的时候也会减少一些无谓的小技巧,注重根音,低音会弹的更多。
《上海物语》和《黑色维纳斯》两首歌是新专辑里面最有技术含量的。
着调:新专辑里最令你们喜欢的细节是什么?
秋爽:《上海物语》和《黑色维纳斯》是这张专辑的逼格担当。《上海物语》里面,riff编了很长时间,应该是有史以来编的最长时间的一首吉他了。特别满意的是主歌唱完之后,中间有一段离调,以及最后结束弹的独奏。还有九龙的鼓,有几个地方抢重音,抢得挺diao的。《黑色维纳斯》整体我觉得都挺好的,即使不要唱不要萨克斯,光听吉他贝斯鼓,也都是很好听的一首后摇歌曲。
元帅:《上海物语》里面弹很多半音阶是我以前不弹的,还是有突破,那阵子可能受Television影响比较多。但现在觉得弹得稍微有一点满,应该再留出来一些会更自然。总体来说还是不错。
《黑色维纳斯》的编曲挺好,结尾的部分我弹了一个重复的东西。那个把整个基调从底部托住了,比较满意的一个创作。我给自己定义的是这种角色:不是特别以贝司技巧著称,有几个方向可以做,比如Sting,写歌加贝司弹唱的方向,能舒服的演唱和创作。比如保罗·麦卡特尼,更多做歌曲和歌词创作。
元帅表示,乐队还存有很多未发表的歌,以后会出一些新的单曲。
着调:什么时候会出下一张专辑?
元帅:我们之后会发得快一些,出一些单曲。不想大家一直没有我们的消息,这个过程拖得也比较疲惫。我们有很多歌没有发表的,很多段落没有写完,尽量督促自己把进度做得快一点。计划在今年进棚再做一些东西出来,哪怕有一首两首也发出来。我们也没有能耐憋一年半又出一张专辑。我们也能保持比较好的频率,乐队活跃的状态。
不优雅先生2017《阴天王国》新专辑巡演
5月5日 上海 育音堂 5月6日 杭州 酒球会 5月7日 长沙 橘洲音乐节 6月2日 深圳 B10现场 6月3日 广州 TU凸空间 6月9日 北京 愚公移山 6月17日 成都 小酒馆空间6月18日 武汉 VOX下午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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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优雅先生《阴天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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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思敏
助理:可涵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着调”】
发布于: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