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努力变成他喜欢的模样时,他告诉我,他喜欢上了我们舞团的新同事。
我在幡然醒悟不再坚持时,他却又可笑的对我说原来他是爱我的。
可是陆方河,我不会再回头了。
陆方河说,他喜欢会弹钢琴的女生。
我知道,他上大学时的初恋会弹钢琴,就在不久前,她和家人一起定居国外了。
而我,从小学芭蕾,是舞团首席。
为了变成他喜欢的样子,我在练习芭蕾之余,还拼命地学钢琴。
陆方河知道后,只说了两个字:「加油。」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在我看来,这就是他给我的一次机会。只要我努力变成他喜欢的样子,他就会接受我了。
我在网上匿名提问,网友们几乎都说我的理解是对的。
有人鼓励我,认为我即将守得云开见月明。也有人劝我放弃,但我的眼睛和大脑全部自动屏蔽。
我第一次参加钢琴比赛,拿了第一名后,陆方河主动提出为我办个聚会。
我欣喜若狂,以为我多年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
哪里想到,他竟告诉我,他喜欢上了我所在舞团的新成员,让我帮忙创造机会。这场聚会,便是他结识我新同事的契机。
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别说顾忌我的感受了,甚至没有一丝对我的请求或歉意,仿佛我帮他追别人,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内心深处的悲凉侵满了全身,凉到了脚尖。
我们从小认识,我喜欢了他十二年,这是他第一次对我的事情上心,却不是为了我。
我们舞团的这位新成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白安洛。她的脸蛋和身材都很好,属于校花级别。
想想也是,跳舞的女孩,有几个差的?
我是芭蕾舞团首席,打从初中起就被同学们私下里叫做校花。
聚会前一晚,陆方河给我打电话,声音里透着急切与不安。他向我确认,白安洛会不会参加聚会。他的声音,我是那么熟悉,却又是那么陌生。
原来,校花变成笑话,是如此轻而易举。
聚会的地点,选在距离白安洛家步行十分钟的地方。她的住址,是我问的。聚会地点,是陆方河选的。
聚会上,陆方河主动接近白安洛。
我第一次知道,那个向来淡漠的人,也会眉眼含笑地和女生说话,会对人嘘寒问暖。
在此之前,他分明只见过她一面。
那天,我偶尔粗心地把舞鞋落在家里,他被我妈央着送鞋给我。他见到了她,只是在门口远远地见到了她一面。
其实我可以不让他送鞋过来的,因为团里有备用的鞋子,但我鬼迷心窍地想让他为我送一次东西。
这些年,从来都是我为他跑腿。哪怕是暴雨天,我也依旧心甘情愿挤着地铁为他跑腿。
可现在,我后悔了,我不该让他为我送舞鞋。
我抽回思绪,突然发现白安洛笑起来的样子,似乎和他的初恋有些像。
我不禁有些恍然大悟……
她出国了,我以为我努力变成他喜欢的样子就有机会了,结果却是一个与她有几分相似的人轻而易举地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
他宁可选择一个与她长相肖似的人,也不愿意接受我。
青梅敌不过天降。
在他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或许,对他来说,我甚至连成为备胎的资格都没有,充其量就只是一个从小认识的人而已。
我僵硬地把头扭向另一侧,不敢再看他们,我怕自己会哭出来。
对我来说,这场为我庆祝的聚会,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熬到聚会散场时,我整个人都脱力了。
陆方河和白安洛一起陪着我送走所有朋友。最后,我目送着陆方河所谓顺路送白安洛回家。
而我,则是一个人强撑着坐地铁回家。
这日,我在后台化妆间为接下来的舞台演出做着准备。
一个与我关系要好的同事,神神秘秘地笑着对我说:「你猜我刚才看见谁到后台来了?后台是不让外人进的,经理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让他进来。」
闻言,其他人也都笑着打趣我。
团里的人都知道我与陆方河是青梅竹马,也知道我喜欢他。
我确信同事说的人是他,但他从未来过后台。或者应该说,他从未主动来找过我。
当我看到白安洛脸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时,我就猜到了他来这里的原因。我知道我不该对他有所奢望,但又控制不住地隐隐生出一丝期待。
我总幻想着,有一天他能回头看到我。
不,他早就看到我了。
只是,他选择了无视。
陆方河走进化妆间,径直走向白安洛,脸上的笑容温暖迷人。我却如坠冰窟,感受着彻骨的寒意,不知该如何继续欺骗自己。
白安洛挽着陆方河的胳膊,笑意盈盈地走过来,迎着同事们震惊的目光,对我说:「晓晓姐,我和陆方河在一起了,还得感谢晓晓姐为我们制造机会。」
我的手顿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对着镜子上妆,语气更是不以为意:「那很好啊,祝福你们。」
「我今天第一次上台,他非要来看我演出。」白安洛眉眼弯弯,周身的气息都泛着恋爱的甜蜜。
我送过多少张演出票给陆方河,希望他来看我演出,我早已记不清。他总是一脸冷漠的推说没时间。
我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泪落下,微笑着鼓励她:「那你待会儿可得好好表现。」
「谢谢晓晓姐,我会加油的。」她眉毛往上一挑,我竟从中看出了一丝挑衅的意味,这是我的错觉吧?
陆方河对她说:「你要相信自己,你是最好的。」他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温柔又宠溺。
我看着他们甜蜜恩爱的样子,再看看镜子里孤单落寞的自己,眼中的光渐渐褪去,失落与酸楚蓦地涌上心头,几乎快要抑制不住的溢出来了。
我努力打起精神,候场演出。
我告诉自己,不管他是为谁而来,我都要跳好,因为他会看到。
剧院外,陆方河祝贺白安洛演出成功。
这场演出,我是领舞,她是众多伴舞之一。
这些年来,哪怕我站在聚光灯下,站在舞台的最中心位置,他也从未夸过我一句。
可现在,当着我的面,他恨不得把所有的溢美之词都用在她身上。
他看着她时,目光专注认真。
转向我时,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冷漠,甚至有些严厉。
那一眼,仿佛是一把插在我心口的刀。
我呼吸一滞,这一刻终于明白了,他不但是在拒绝我,而且还是在警告我。
警告我不要再痴心妄想,不要试图插足破坏他们的感情。纵然我是舞团首席,我学会了弹钢琴,他也不会喜欢我。
我突然很想问问他,在他眼里,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我们是从小就认识的吗?
「你好。」
一道清亮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我们三人之间逐渐透出的一丝沉闷气氛,我们齐齐看向他。
出声的是一个看上去阳光清爽的年轻男人。
他直勾勾地看着我,有几分局促不安地说:「江晓晓,我是你的舞迷,你今天跳的那段独舞太美了,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舞蹈。我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
被人搭讪,我早已习惯,每次都是委婉地拒绝。
此刻,我想改变一下。
「交个朋友的意思,该不会是想追我吧?」
我漫不经心地随口一说,他看着我的目光,却变得专注认真了起来,一如方才,陆方河看着白安洛的目光。
「可以吗?」他认真地问,眉眼间透着紧张与期待。
我曾经也是这样看着陆方河,无数次。
我的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到陆方河,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看出他脸色铁青,他在生气。
我心中觉得好笑,究竟是他给了我错觉,还是我愚笨地又理解错了?
他有什么立场和理由生气呢?
我突然回想起这些年,似乎已经发生过许多类似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