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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兴来知乎回答这个问题。以下有中文,感谢中国团队的朋友们帮我翻译。
Almost six years ago, my friend Steven Schwankert came to me and suggested that we make a documentary about the Chinese survivors of Titanic. “There were Chinese people on Titanic?!” was my immediate reaction. It’s a sentence I’ve heard a lot in the years since, pretty much every time we have told people about the film we are working on. And it is the fact that no one seemed to know about the Chinese on board the most famous shipwreck of all time that spurred us on to finish what at times seemed like an impossible task.
There were more than 700 survivors of Titanic, and almost all of them are well known, at least in their country of origin. When I was a child, we lived opposite the house of an elderly woman who had survived Titanic. Everyone knew about her. If you check online now, you can find her year of birth, her children, the story of her life, her story on Titanic. And the same is true of all the other survivors. Except our six men.
So, why were the Chinese so uniquely forgotten by history? Why had no one come forward to claim them as grandparents, uncles, or even friends?
The more we looked, the more we suspected it had something to do with the rumours published in British and American media in 1912 that implied the six men had acted dishonourably to save themselves. But were those terrible accusations – that they had dressed as women to get places on lifeboats, that they had hidden, or were stowaways - have something to do with the discrimination that an entire generation of Chinese faced as they went out into the world to work, and settle? The story just seemed to get bigger and bigger, and the task of sorting out fact from fiction at times seemed insurmountable.
Fortunately, Steven and I were joined along the way by an incredible team of collaborators, including our Chinese and international researchers, spread out over China, the US, the UK and Canada, our amazing production team at LP Films, and – just when we really needed his help – James Cameron.
Being involved in The Six has been the privilege of a lifetime. And I will never be able to thank enough the people we met along the way – above all the descendants and relatives of the survivors who helped us to tell this story for the first time. I hope that this film is a fitting tribute to a whole generation of Chinese whose suffering lasted a lifetime and who faced discrimination that we have only really begun to reckon with as a society in the last year or so.
Six years since we began, I truly hope that you can join us in cinemas across China starting from April 16 to support our film and celebrate the lives of the six men who were once forgotten but never will be again.
大约6年前,我的朋友施万克找到我,提议拍一部关于泰坦尼克号上中国幸存者的纪录片。我当时第一反应是“泰坦尼克上竟然有中国人吗?!”。这之后的几年里,每当我们向人介绍当时正在拍的这部电影,这句话就又从他们每个人嘴里冒出来。可以确定,没有多少人知道这场世纪海难里存在中国人的身影。一想起这个,我们就有了动力,支撑我们去挑战在当时看似不可能的任务。
从泰坦尼克号上生还的乘客共有700多人,几乎每个人的故事都至少在他们本国国民中流传甚广。我小的时候,家对面住了位老太太,她就是当年的幸存者之一,大家都听说过她的事。而且上网一搜就可以查到她的生日、生平和子女,以及她在这艘船上的经历。其他幸存者的情况也和她类似,但唯独除了那6个中国人。
为什么单单就中国乘客的故事被遗漏了呢?为什么不曾有人出面认领他们为自己的亲戚甚至朋友呢?
我们越研究就越是怀疑,这个情况可能是由1912年英美媒体刊登的一些流言所导致。这些媒体报道说中国乘客为了求生而做了有失体面的行为。但这些针对他们的指责——为了登上救生艇而假扮成女人、藏在救生艇座位下面、身份是偷渡客等等,会不会跟一整代早期华人移民在海外各地所面临的普遍歧视相关呢?这个故事逐渐变得越来越深,而从那些编造的故事中去寻找真相的希望则十分渺茫。
幸运的是,施万克和我拥有一个优秀的团队,包括遍布中、美、英、加四国的研究员团队,上海罗家文化的制片团队,以及对我们拔刀相助的詹姆斯·卡梅隆。
参与《六人》这样一部作品是我一生的荣幸。对拍摄途中相遇的所有人,我感激不尽——尤其是那些幸存者的亲人和后代,是他们成就了这部纪录片。我希望《六人》能告慰那一整代受尽苦楚和歧视的早期华人移民,而在过去一年左右的时间里,社会上才真正开始意识到他们曾经的艰难处境。
历经了这六年的拍摄,我真心希望大家能去国内各大影院支持我们在4月16日上映的作品。面对这6位曾被历史遗忘的先人,我们不再忘记。
以下是最新预告片,希望大家喜欢。
“海由无数条水流组成,因潮汐,洋流等原因,水流从出发开始就向着不同目标,纵横交错的纠缠在一起,彼此影响,相互改变。就这样,由他们形成了恒定的大洋。”
小时候看动物世界,赵忠祥带着似笑非笑的玩味口吻念到这段让我一睁。这帮助我理解了我们所生活的世界。
海洋不是个大果冻停在那里,世界也不是个大水球,他由数万亿人不同的意志和命运密集交织而成。只因块礁石的凸起,两股水流撞出水花,本该出现在白令海的浮藻就飘到了泰国湾。他们相遇又分别,只是向远流去,就改变了身边的人的行进方向。
1 天高海阔浪波波
你见过掉在河里的叶子吗?我以为这么轻薄的一生会痛痛快快和水流的方向一起飘向很远的地方。实际上当树叶足够干枯,轻薄的时候,他在河里是走不成直线的,河面下的任何一股水流都可以改变他。所以他们有的原地打转,有的很快就被冲到岸边,也有些幸运儿摇摇晃晃向远飘去。全由不得自己。
树叶在落水的那一瞬就落在了自己的命里,选好了自己要上的船。
幸存者之一的方荣山是个什么人。他漂泊海外举目无亲仍然能奋斗出自己的事业,他一年四季身穿正装,很少说话,所有照片里都直挺挺的站着,他会担保一个又一个的亲戚朋友来他身边,也会在七十岁时候拳打不懂尊重的红脖子。
这样的人会在老家活不下去,只能被迫远走他乡吗?
影片后半段也抛出了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六个人选择去往美国。其实最后也没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有种说法是当时不安定的社会背景造成了他们的出走,这没法解释其他大多数留下来的人。
不会有别的理由,只有一个原因,只有这个原因——他们是勇敢的人。他们知道在陌生的世界存在着不同的可能,他们知道自己有决心应对未知的变故。
假设这里有条船,他们就再没有理由停在原地。
“如果你想造一艘船,你先要做的不是催促人们去收集木材,也不是忙着分配工作和发布命令,而是告诉他们大海有多么辽阔”
历史不止一次的证明,再强硬的意志和决心都会被时代轻易碾碎扬掉。大多数情况,我们只能选择上不上那艘船。
于是勇敢者们一头钻进了那股水流里,跳进了自己的命里。
2 一条棍子救生我
整个片子是带着一种较真,平反的诚意展开的,不管什么结论,都得有实实在在的证据才算完。非常有力量感。
背后这种力量非常明显,他凝结着海外华人与家乡书信往来的情谊,能穿越时间让一个挨不着边的老美去追求真相,能让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abc家庭为了一百年前的往事重新开始奔波。
佛教里把寻求帮助叫做“化缘”。我来寻求你的帮助,是因为我们前缘未竟,一切巧合同时发生,让我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遇到你,我们共饮一碗井水,把这段缘分化掉,给这段因果做个了结。这里用词非常巧妙,不是把缘斩断,终结,而是化掉它,化缘。我们就是在数百年前两股曾经改变彼此的水流,又在他处相遇。总要见一面,握握手,再朝更远处流去。
趴在门板上呼救的方荣山不可能没想过,被沉船激荡的海要把他送往哪里。刚刚从家乡出发,未知的目的地还未到达就要面对更多的未知。海浪会不会把他送到岸边,又会不会把失散的兄弟送回来。故事的结局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乘着门板,驾驶着水流飘到了好心的大副身边,伸出船桨将他救回美国。
也许是呼喊声过大,或是施救工作非常密集,又或是语言不通。方荣山大概率没有说出那句谢谢。
沉船泛起的余波也流过时间慢慢遇到了施万克,让这个对中国诚意满满的,较真的美国人继续出发。
施万克就真的找到了方荣山的后代,救起方荣山的大副的就真的几代人没有搬迁,一切都表达着命运的美妙。方荣山的后人去敲门,大副的后人就等在这里开门。
两个人因一百年前父辈的相遇改变了对方的人生,穿过时间说了一声谢谢,把百年前恩人的照片带回家。两个人最近的时候膝盖距离只有不到半米,当方家后人说出“没有你爷爷,我就不会在这里”,时间就在他们身上汹涌澎湃的反复轮回。一句谢谢说出口,化了这段缘,结了这段因果。时间的河还是给了两个擦身而过的命运再次相遇的机会,把他们送到这里。
所以施万克哪来的决心?所以abc家庭为什么要为百年前的事重新上路?造物的巧妙早早安排好了缘起缘灭,他们就在其中完成。这就是命运赋予影片的力量。
一约既定,山河无阻。
3 兄弟一起有几个
所有人都应该有过这种经历,忽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住在陌生的环境里。出一趟门就找不到回住处的路,只能往看起来眼熟的地方摸索。
那个最终在印度下船的中国水手应该最懂得这种感受,他只是知道大概的距离,方向就下了船。然后去做了什么,消失在哪里也无从知晓。确实很落魄,确实很惨。
可漂泊就是勇者的浪漫。这种居无定所,无依无靠的“惨”并不是没有办法规避。我们身边没有在家乡以生活稳定为幸福标准的朋友吗?他们不会经历这种“惨”。你要走上这艘船,向更多可能发起挑战的路上一定有这一关。
人是由记忆拼接而成的动物。当人看到更大世界时难免会有复杂情绪,有恐惧,有悸动,有希望和向后退步。有人懦了一步,也有人挺胸向前向更远处。
世界一定是由勇者改变的,当然有人会倒在追求的路上。所以在大城市孤独终老不回家乡的异乡人比比皆是,他们追求过,他们失败了,可能后悔 可能不。漂泊就是勇者的浪漫。
所以我们看到这六个中国人因为一条船上无数个巧合的重叠改变了全部人生,四处漂泊不知所踪时候会有那么强烈的共情。时间深处,估计不止一轮明月错误的圆过。我们就眼看着是自己曾拥有过的勇气跟着他们的行踪一起碎在各地。
影片最后,施万克和方家后人一起把烛灯放在方荣山出发的海岸上,他们乘着海浪漂向远飘去。我善良的相信,来接这几盏烛灯的就是在海上来回飘荡多年的,曾经把方荣山送到大副船桨身边的那股水流。他应该感受的到穿越时间的情感共振:
“是你吧,一百年前在海上胡乱呼救的傻小子,我记得你。”
4 抹干眼泪笑呵呵
“如果你还有勇气的话,这次就送你去更远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