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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一年一度的慕尼黑啤酒节(Oktoberfest)在每年9月举行,但是今夏在慕尼黑短短三天的经历,已让我感受到啤酒文化其实渗透在慕尼黑人生活的每一天。他们甚至讲究到不同种类的啤酒要搭配早餐、午餐和晚餐时不同的美食;而狂放的啤酒馆(Beer hall)文化则是“另类德国”的真实写照。

啤酒馆的狂欢

离开慕尼黑的前一晚,一对朋友夫妇带我到位于市中心的Hofbruhaus am Platzl啤酒馆。他们说到了慕尼黑,一定要来这家著名啤酒馆至少喝上一杯一升装的鲜酿啤酒,尝了著名的慕尼黑酱猪手,才算真正体验过慕尼黑的啤酒文化。当我们穿过一条狭窄过道,步入餐馆正堂时,我顿时被里面的规模和气氛惊呆了。

这家啤酒馆面积之大远超我的想象,每一张长条餐桌都围满了人,而且桌旁的长条板凳都紧挨着,顾客几乎是背靠背坐着;但是没有人介意这样的拥挤。看着身穿巴伐利亚传统民族服装的年轻女侍者,端着放满了一升杯装的各色鲜酿扎啤的托盘,穿行在拥挤的餐桌和狭窄的过道之间,真让人忍不住想出手相助;可是她们绝不会弄翻啤酒杯,甚至不会洒出一滴啤酒沫,且能准确地把啤酒送达每一位顾客。

啤酒馆的气氛完全颠覆了我以前对德国餐厅用餐环境的想象。曾在旧金山一家意大利餐馆用餐,发现那里的喧闹程度超过我所去过的任何一家中餐馆;而我在这家德国啤酒馆里感受到的热闹氛围,则是那家意大利餐馆的十倍有余。人们都在大口地畅饮一升杯装的鲜啤酒,大口地嚼着各种美味佳肴,大声地说笑着、歌唱着。与此同时,现场乐队也不停地带来各种各样的音乐,每当乐队奏响或者歌手唱起那些耳熟能详的经典旋律,都会引来就餐人们的高声和唱,将现场分贝推向顶点;而乐曲结束后响起的雷鸣般掌声,及随后的相互碰杯声,则使全场气氛一次又一次达到高潮。

我们好不容易在角落里找到一张桌子,和一对日本老夫妇,一伙从美国、加拿大、印度以及韩国来的大学生“拼桌”而坐。旁边一桌的几个德国小伙子善意地举杯向我们示意。朋友告诉我,这里的顾客除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也有很多当地居民。许多慕尼黑当地公司和企业都会把年终“party”选在这里举行,让职员们彻底放松狂欢一下,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很快,啤酒和酱猪手上来了。品着甘洌爽口的慕尼黑本地鲜酿黑啤,吃着南德著名的酱猪手(味道有点像中国人每家都会烹制的炖蹄膀),和旁边的新老朋友们碰着杯说笑着,忘情地歌唱着,我突然觉得这世界上各个角落的人们,其实向往和追求的快乐和幸福竟是如此的简单和一致。也许慕尼黑的啤酒文化,就是要带给每一个人简单而极致的快乐体验。

白啤酒及其他

到达慕尼黑当天,已经感受到啤酒文化渗透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我下榻的旅馆位于慕尼黑著名的施瓦宾区(Schwabing District),这里曾经汇聚了众多历史上知名的艺术家和社会名流。旅馆安顿好正是晚饭时分,前台值班员在一张地图上标出两个去处,一个是前文提及的啤酒馆,另一个则是两个街区以外拐角处的一家餐厅。我知道赶往市中心的啤酒馆已经太晚了,于是决定先在施瓦宾街区转转,然后去拐角处的餐厅吃饭。

逛了一小时之后,我步入这家餐馆。光线幽暗,中间是一个吧台,后面站着一高一矮两个酒保。我在靠窗的一张桌旁坐下,矮个子酒保注意到我,左右巡视,没有看见服务生,就自己走出吧台。

我告诉他想吃一顿慕尼黑风味的晚餐;他问我喝什么啤酒,我说喝最具慕尼黑风味的,他不禁笑了,“我们这儿有黑啤、红啤、普通啤酒,还有白啤(wheat beer),你想喝哪种?”我选择了从未听说过的白啤。酒保又笑了,“白啤酒通常是配慕尼黑白香肠的。”我说,“那你是推荐我再来一份白香肠?”他连忙摇头,“不不。白香肠通常是作为早餐或者午餐吃的。白啤酒比较清淡,白肠配上浓浓的甜芥末酱和爽口的白啤酒,效果才最好。”我点点头,接受他的建议要了半升红啤,烈度介于黑啤和普通啤酒之间。我一边大口呷着啤酒,一边用力啃着外焦里嫩的烤猪手,心里由衷感激酒保为我细解不同的啤酒搭配不同的美食,而惭愧的是我使出浑身解数,最后才啃完了一半的猪手。

第二天中午,我又来到这家餐厅,点了酒保推荐的“慕尼黑白肠(white sausage)配白啤和面包饼(pretzel)”。年轻的女服务生很快把它端了上来,中间一个瓷坛子里漂着类似香菜末的清汤,汤里浸泡着两根白色的肉肠,还有用高脚杯装的颜色淡黄的白啤,和一片烤成黄褐色的面包饼。我以为吃完香肠,坛子里的高汤还可以喝,但是女侍者一句“你知道怎么吃吗”倒把我问怵了。

“你能教我吗?”

于是她把一根白肠从坛子中捞出来,放在餐盘上,用餐刀从中间切开香肠,把包在外面的一层皮撕去,并把一袋甜芥末酱挤出来倒在白肠旁边,示意我可以把白肠切成小块儿;最后一再叮嘱我坛子里的汤是不能喝的。我暗笑自己刚才的想当然,然后按着她的演示,把白肠切成若干小块儿,蘸了甜芥末酱放进嘴里,细细地品味,再轻呷一口白啤酒,稍顷,我便明白了为什么前一晚酒保向我介绍白肠配白啤时竟是那样的眉飞色舞。

第四天清晨,我起了大早赶到慕尼黑机场,由于看错时间,早到一个多小时,就在候机室的一家餐厅点了一份白肠配面包饼的早餐,并从柜台上拿了两个调料包和纸巾。拿起刀叉正准备切开一根白肠,旁边座位上一位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之前一直在静静读报,突然轻声问我,“你知道怎么吃这种白肠吗?”我笑着说,“知道。昨天刚有人教过我。”沉默片刻,他接着说,“你知道吗?这种白肠配上甜芥末酱味道是最好的。”我说,“我知道。我拿了调料;我想先把它切开,然后再蘸着调料吃。”

德国人不说话了,继续看报,一会儿他提着包走了。这时,一位老侍者走过来,一边擦他用过的桌子,一边和我聊起来,“瞧这些慕尼黑人!他们吃白肠就一定要配甜芥末酱,配其他调料就不行。真是滑稽!我喜欢怎么吃就怎么吃!”我笑着点头,问他是哪里人;他自豪地说,“我是意大利人!我可不是德国人。我只是在这儿工作!”

他笑着走开了,我继续吃早餐,但是觉得今天的白肠确实不如那天的好吃。难道是因为没有白啤酒佐餐?我安慰自己:对机场的食物自然不能要求太高。匆匆吃完盘中物,把托盘送回到柜台,并把一包未开的调料放回原处,这时我注意到刚才拿的并不是甜芥末酱。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个德国人是在含蓄地提醒我拿错了调料,而这一切被那个意大利侍者看在眼里,才向我表达他对德国人古板态度的极为不解。

白香肠与甜芥末酱事件让我再次领会到,对于饮食的不同态度其实反映了不同的民族性格和文化差异。即使慕尼黑人的性情已经比北德人灵活开通了许多,但在随意性很强的意大利人看来,他们仍属于机械乏味的一群。但是,以我个人的经验,慕尼黑白肠的确配上甜芥末酱口感才更好,当然若有白啤相佐,味道更是世间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