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通房丫头可以变正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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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穿成个通房丫头,看多了追妻火葬场的戏码,想要让少爷心里只有你一个。
你爬上少爷的床,引导那儿郎。
青涩少年初尝情事,十分新鲜,你把他赖在你身上当成了他爱你,今日也爱你,明日也爱你,足足爱了三日。
到了第四日,你还没来得及装模作样叫他节制,另一个丫头爬了床。
都是通房伺候的丫头,你爬得,别人自然也爬得。
里间与外间,一段是薄墙一段是帘幔,少男少女的嬉笑声转为低喃轻喘,再到一些叫人面红耳赤的淫词浪语。
你听了个满耳,制止不了,也走不得。
这不是你的时代,少爷是主子,主子想做什么,不由得你管。
你没能熬到世家小姐出场,和她比一比,没能熬到带球跑叫他认清自己的内心钟情于你,就败给了另一个……丫头。
你玲珑娇软,她白皙丰腴,各有各的美,她如今胜在新鲜,往后会有比她更新鲜的胜过她。你不会是唯一,没什么特别,随着时光老去,再无任何资本。
不管什么时代,人都喜欢尝鲜,不是吗。
尤其,像少爷这样的人,他有的选,有很多可以选。
你一夜无眠,重新调整好自己,第二日、第三日照常伺候主子。
只是偶尔少爷摸了摸你的小手,你不再上赶着迎合。
反正这一院的漂亮丫头他都可以玩,你不给他也不会恼。
一天他拉着一个丫头进房里打算白日宣淫,你寻了个正经由头去了一趟夫人那儿。
正事办完顺带着说出少爷最近懂事成大人了,只是有些不知节制。
夫人眼皮抬了抬,眼神凛冽。
你很体贴地说,或许少爷过了这阵新鲜劲儿,就能收心读书了。
夫人却怒了。
「少年不知节制,老了要吃苦头!
「这种事怎么能由着他胡来?」
她叫来了自己陪嫁来的王妈妈,命她去少爷屋里看看,是哪些个狐媚子在作怪,让好好的爷们儿不读书,整日赖在女人肚皮上。
你惊惧地跪下,说是你多嘴了,不停地磕头。
夫人的表情你不敢看,但你知道从这天起,少爷屋里的丫头,但凡有点姿色的都被发卖了。
剩下的要么貌丑,要么干瘪。
你被衬得跟天仙似的,加上夫人觉得你是老实孩子,只许你近身伺候少爷。
这下少爷只有你了。
你替他擦身,他却抓着你的嫩软的手往他身下蹭。
他求你今夜陪他消遣消遣。
你抽出手拿乔端着,说夫人不许下人狐媚主子,说少爷该好好读书了。
那日与丫头亲热被王妈妈抓了个正着后,少爷素了许久。
从来没试过还罢了,试过放纵过后戛然而止,他对女人的渴望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你的拒绝成了助燃剂,少年血气方刚,一把将你拉进怀里。
这次你学乖了,只叫他尝个甜头,吃个半饱便赶紧抽身。
少爷离不开你,他得哄着你。
好吃的好玩的他都想着你,好好按着你的要求读书。
府里都知道你是少爷跟前得脸的丫头,纷纷敬你三分。
夫人问起家塾的夫子少爷的功课,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也对你很满意。
一时间,你觉得你跟正妻没什么分别了。
但是有一日,少爷跟同宗的兄弟出去了一趟青楼,打开了新世界。
男人,吃太饱不好,吃不饱也麻烦。
你捻了捻眉心,花了点小钱,叫一个相熟的小厮将这件事捅到了老爷那里。
少爷被老爷一顿家法伺候,关了禁闭。
你去看他,见他咬唇垂泪,不是悔过,却是恨自己不自由。
他说他要变得有本领,他要单独立府,要贤妻美妾环绕,要出入自由,想逛窑子就逛窑子!
你心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他幼稚,别的男儿志在四方,想建功立业,他要独立要自由,只是为了贤妻美妾和窑子。
但你笑着笑着心又冷了。
你的梦想,竟然是当这样一个男人的正妻。
更可笑的是你为之努力了,仍遥不可及。
少爷身上有伤,心里愁苦,他将你当作知心人,不断倾诉,你虽然越听越鄙夷,但表面的温柔体贴还是要有的。
此后大半年,相安无事。
你和他竟然也生出了些老夫老妻之感。
他变得努力用功,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他进步很快。
你则是正餐加餐地伺候着,他一个抿唇便知要添茶,一个拧身便知要捶背。
夫人对你越来越满意,升了你的月例,暗示你等到少爷成了亲,就抬你做姨娘。
你感激道谢,背地里认真攒着钱,一月三两,加上少爷手里漏下的零碎,一年你攒了五十两。
不够买宅,不够养老。
你还得熬。
少爷书越念越多,气质也逐渐沉稳。
那些字你都认得,渐渐地也会写了,偶尔能就一两点与少爷讨论几句,换一些惊艳的目光。
但你很快意识到,这些一点用都没有。
你起身去给少爷热夜宵。
这个时代下,你一个女人,做不了什么。
你甚至连走出府门都不敢,将你卖掉的家人,一直盯着你呢。
你有三个哥哥,都等着你的月例娶媳妇。
而你从穿过来后就没有再给过他们钱了。
那三个庄稼汉还有你那没怎么变老的爹,个个拳头赛沙包。
那道朱红的大门威慑着他们叫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但你一旦出门,就难了。
少爷十七岁中了秀才,二十岁中了举人,议亲的对象也水涨船高。
人人称赞他是天生大材,将来入阁拜相轻而易举。
他便也飘飘然。
他说国子监祭酒之女性格平平与他不衬,翰林学士之女样貌寡淡他不喜欢,大理寺卿之女有个性样貌好,但看起来不会体贴人。
他剥了你的衣衫,在你身上作画。
这是他将书读进脑子后,产生的新情趣。
你的身体,他已经万分熟悉,你藏在床板下的钱袋,已经装满了三个。
他吻着你的身子,说还是你好。
你又好看又会疼人,从不顶撞,一个低贱的丫头,却饱读诗书,与他灵魂无比契合。
要不是这出身太差太差,他都想扶你当正妻了。
事毕,他继续捡起之前的话题。
以他的家世,这些小姐都是良配,但若是能够到东阁大学士之女,他从此仕途皆是坦途!
你望着他昂扬的脸,心中越发通透坦然。
你过了会拿男人床上的话当真的年岁。
少爷没有志向时,想要妻妾成群,自由自在,有了志向后他想往上爬,你一个小小通房丫头无论何时都不会成为他的唯一。
你偶尔会为你一开始爬床,发白日梦而感到好笑,又后怕若是少爷没在一开始给你当头棒喝,你受宠多年脑子发晕揣了崽子逃出去,他不会爱而不得,你自己还要吃好多苦。
二百两,你全部的积蓄,要不逢兵荒,要自己劳作,还得省着点,这辈子才够花。
若是有个头疼脑热,在这样的社会,你治不好直接死,治好了没钱生不如死。
你时常叹气,怪自己没投个好胎。
又想起了那一家子兄弟。
是的,娘又生了弟弟。
这样穷困,这样懒惰,却还要生。
你不理解,不认同。
王妈妈每次送避子汤来你都喝得很积极。
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把自己照顾好都难,就别祸害孩子了。
王妈妈将你的乖顺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夫人。
夫人逢年过节总想着你,赏银钗环没短过你的,也早早分了两个小丫头服侍你。
你位同姨娘,府中人人心照不宣。
但你很烦,烦这个世界没给你金手指,烦自己要一辈子为奴为婢,困在这小小院子。
你觉得生活无望,对少爷便敷衍多了。
男人大抵都贱。
你越敷衍,他越热情,缠了好几日,胜似他初开荤那段时光。
后来很久你才想明白,那是他知晓将来你不能随时侍候在他身边的最后利用。
东阁大学士对他青睐有加,愿将女儿嫁给他。
只是一品大元的嫡女下嫁他一个五品小官的儿子,架势派头要足。
其中第一条,府里原有的姬妾,统统发卖,往后也不许再有别的妾室。
也只有这样跨度的下嫁,才敢这样对夫家提永不纳妾的要求。
夫人满口答应未来儿媳的要求,并且大言不惭地说她儿子房里没有女人,说她儿子品格高洁一心向学。
你听到这个消息落了泪,你很急切想确认,夫人说少爷房里没女人是什么意思,是想要你的命,还是想要把你发卖到边疆。
而试探过后才知道,他们只是要将你移出府去,甚至会给你买个宅子,置些薄产保证你的生活。
少爷心疼地擦着你脸上挂着的泪珠,万般不舍,一夜要了你三次。
他难得地事后体贴,说虽然是出了府,但吃穿用度不会短了你的,他也会常去看你。
你瞪着眼,望着虚空,泪是之前流的,而现在你的心突突直跳,只有兴奋。
出去单过这是天大的好事,但你要走得彻底,你要做自己的主人,你当然不想跟原来奴役你的人家沾半点关系。
第二日,你去了夫人院子,将这些年你的苦劳细细说来,又将你那凶狠的娘家人添油加醋地描绘一番,再不着痕迹地恭维夫人菩萨心肠,本想一生侍奉夫人和少爷,却是自己没福云云……
你虽然没有金手指,但这家人还是有一点良心的。
你的要求不多,桩桩都合理,件件都是为少爷考虑。
府里调了两个壮丁、四个丫头给你,你们天黑出发,坐船南下,买宅成本远低于在京城置地。
山高路远不受娘家人骚扰,将来少爷就算想起你,也找不到你。
你住在江南的二层小院,日常消遣是看书、喝茶,凭栏看看溪流乌篷,对着夕阳发发呆。
在民风开化的南方,也有人对你这个来历不明出手阔绰的俏寡妇好奇,为你介绍丧妻的夫家或穷得没活路的男人。
但你都婉拒了,不是忘不了少爷,只是这个时代对男人的要求太低,对女人却有一大堆条条框框。
你有铺面田租,不愁吃不愁穿,你脑袋被驴踢了才会相看人家,找一个自负油腻的男人每日对你指指点点。
你的四个丫头轮班当值,做三休一,她们没过过这样的好日子,个个滋润得身子都圆润了。
但后来你发现,有一个不是单纯发胖,而是怀孕了。
她与家丁的私情被揭穿,吓得跪倒,而你却笑了笑,问她是想成亲还是就这样混着。
丫头年岁小,眼巴巴望着那个与她相好的家丁,后者垂着头一直不说话,丫头只得对你叩头求你放了籍契让他们成亲。
你点头允了。
你一个人单过,院子确实用不了那么多人,但你一个月收租子就有二十两,一个五百钱的小丫头和一个一贯钱的家丁还是养得起的。
你瞥了一眼那个自始至终未出一言的家丁,不看好他们。
另一个丫头出言相劝,说出了你心中所想。在你这里只用缝补洗晒、除尘做饭,做三休一包吃包住每月五百钱,出去了要自己劳作糊口,生儿育女,实在不上算。
跪着的那个却更加坚定,情之一字,令人失智。
放他们出去谈不上多善良,你只是想看看这个丫头的结局。
除了这一个小插曲,剩下的人个个忠心耿耿,实在是这样轻松的差事,世上难寻。
你在一个雨天遇到一个落魄书生,好心施舍了一间柴房让他渡过难关。
书生俊俏风流,文采斐然。
夜里挑灯与他在柴房颠鸾倒凤比同之前那个倒胃口的少爷,要舒畅许多。
几个月后书生上京赶考,你假模假式地故作端庄,给了二两银子做盘缠。
你想这种事儿多做大概是可以延年益寿。
从此后,你见到什么顺眼的马奴,什么精壮的长工,都要停下观赏。
你完全懂了五年前少爷想要的娇妻美妾和窑子自由的迫切愿望,因为你在一定的范围内,成了另一个少爷。
你受限于时代,受困于性别,没有家族依仗,不敢明目张胆去拥有这些美好,跟当年的他被父母管教只能读书一样憋屈。
掌握了居高临下的资源,有了很多的选择,可以奴役别人来讨好你,你根本不会去想为某一位付出痴心。
通房丫头能否当正妻和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个命题,在你有能力换位思考后,变成彻头彻尾的笑话。
你刚过二十,身体强健,没有不良嗜好,月月有余钱,很快攒够了钱可以再多买一间铺子。
你以为这辈子就要这样简单而快乐地度过,南方遭了人祸。
听说几十个倭寇从宁波府登陆,挥舞着锋利的精钢刃一路北上烧杀抢掠。
他们滑而有谋,猛而善斗,腐朽不堪的官府抵挡不得。
你们知道这些事的时候,他们已经掠过你们继续北上了。
你们毗邻的城镇因为临海,遭了大殃。
几百年未经历战火的宁静小城一夕之间成了鬼城。
血流成河,随处可见尸体,房屋能烧都烧了。
你邻家的几户都纷纷收拾细软,要先离开这座富饶的小城,去投靠内陆的亲戚。
而你,无人可依,无处避祸。
你这雅致的二层小楼外是单薄的一层院墙,一扇木门只防得了君子,防不了装备精良的浪人。
林家夫人要给少爷选通房。
长相俏丽的丫环们跃跃欲试。
我拿着烧火棍,和石嬷嬷说:「能烤个土豆吗?」
石嬷嬷说:「你能长点心吗?」
我十岁进入林家做丫环,给灶房的石嬷嬷烧火。
一烧烧了五年,和石嬷嬷结下了深厚的感情。
最开始她嫌弃我笨手笨脚。
后来发现我不是笨,我就是需要时间,时间到了,我把火候掌握得极好。
她炒菜,炖菜,蒸菜......
我的火都配合得恰到好处。
以此,让她坐稳了主厨的位置。
她开始担心我离开。
像别的丫环一样,想着进入内院伺候女主子。
或者爬上男主子的床,混个姨娘当当。
我告诉她我不会的。
担心了五年后,她不担心了。
她开始骂我死守田园。
做丫环居然没有半点野心。
我说:「谁说我没有野心?」
石嬷嬷指着我从火堆里扒拉出来的土豆和玉米说:「你的野心就是这个吗?」
我轻轻扒开烧黑了的土豆外壳,一股香味扑面而来。
又香又软的烤土豆,马上就被我送入口中。
我露出陶醉的表情。
石嬷嬷瞪了我一眼说:「给我半块。」
我马上笑嘻嘻地递给她。
她也好这一口。
入口后,石嬷嬷说:「你是我见过心思最纯的姑娘,不应该只守在灶台这。」
我说:「石嬷嬷,可是我乐意啊。」
石嬷嬷笑了:「出息。」
烧火有什么不好?
林家有钱,烧的柴火都是好的木柴和木炭。
引柴也十分好用。
我烧了五年火,一点没有厌倦。
这个地方,没人愿意来。
我接触最多的就是石嬷嬷。
我不用看人脸色。
虽为奴,却不用奴颜婢膝。
况且,还有这么好的石嬷嬷。
她是典型的石面佛心,凡是她掌勺的,味道好的,总会漏一点给我。
说实话,我吃的比主子们还好。
刚出锅的饭菜,第一个吃到的是我。
那时味道最正。
上哪里,能找到这样的工作?
穿来之后,我唯一的想法,就是保住在林家烧火的工作,苟到死。
我摸了摸灶台下的一个小坑,那里埋着我每个月的银钱。
不用挨骂,有好吃的还能攒下钱,真的没有比烧火更好的活计了。
林府少爷林择已订婚,是崔家嫡女崔婉儿。
待崔婉儿及笄礼后便成亲。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
及笄礼前一天,崔夫人喊胸疼,肩膀疼,疼得大汗淋漓,请了城里最厉害的大夫也没救过来,疼了三个时辰后,死了。
我一听这症状就判断了出来。
古代救不过来的。
得溶栓治疗,之后还得上支架,这可是现代技术,在古代靠草药急救不来。
石嬷嬷听了,正用大勺子搅拌粥。
她说:「母亲去世,按律法,崔家小姐需守孝三年,林府得有动作了。」
我以为会退婚,毕竟林少爷已经十八。
古代男子到他这年纪还未成亲的少。
林夫人与崔夫人是闺中好友。
早年两人为儿女定下娃娃亲。
林夫人非常喜欢比自家儿子小三岁的崔婉儿,像疼自己孩子那样疼爱。
为了让儿子能对崔婉儿情意深重,她经常创设条件,让两个孩子见面,并且一直未给儿子房中安放女人,就希望小两口从头到尾,只有彼此,恩爱一生。
但崔夫人一死,林夫人机灵了。
崔夫人把崔婉儿当眼珠子疼,为了给女儿办好及 笄礼 ,各种事项都亲力亲为,劳心劳力。
最终,死在了女儿及笄礼前一天。
林夫人想,莫不是崔婉儿克母?
她心里犯了疑晦,偷偷找了算命先生,事关重大,先生非常慎重,下了功夫,盘了三天,告知林夫人,崔婉儿并非克母,只是福薄。
福薄没事。
林夫人熄了想要退婚的心。
但福薄?意味着无法旺夫。
她觉得之前为了崔婉儿,让儿子守身如玉,亏了儿子。
再让儿子守三年?为个薄福的不值得。
思来想后,婚约可以继续,但儿子房中不能空置,得安排女人了。
她要给儿子选通房,崔家得知后表示理解。
毕竟,像林少爷这么大的有钱男子,早就妻妾成群。
与林老爷商量后,林夫人决定在府中丫环中选两个,知根知底,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消息传来,府里长相俊俏的丫环们跃跃欲试,各个打扮一新,去林夫人那献殷勤。
石嬷嬷看着我被烟熏得乌七八黑的脸,说:「我给你留点淘米水,你梅天洗洗,十日之内就能换个脸皮。」
我拿个土豆问她:「今天能烤一个吗?」
今天伙食任务重,不能多烤,我只争取一个。
石嬷嬷说:「你能长点心吗?」
我揉了揉肚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她叹了口气,允了。
林夫人定了两个长相俏丽又嘴甜的,一个是在她身边伺候的,一个是管家的女儿,家生子,两人都是夫人信得过的,一心为夫人的。
石嬷嬷说:「夫人早就订好了,所谓筛选不过是做给少爷看。」
我说:「那是,儿子身边的女人,必须和自己一心,当婆母的都这么干。」
石嬷嬷嗔我:「就你懂?你又没嫁过人。」
我说:「可我听得多啊。」
院里的大丫环小丫环,都喜欢往我这个不起眼的烧火丫环面前跑,有事没事都来我这碎嘴一下。
石嬷嬷抚额:「听了那么多,怎么不长点心眼。」
「不去讨夫人欢心,成天在我这里转什么?」
我说:「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娘,你比夫人重要多了,你老了我给你养老。」
石嬷嬷愣怔。
我真这么想的。
我穿到一个十岁小姑娘的身上,不知何原因在外面流浪,衣服破烂,鞋还有几个洞。
穿来一会儿便饿晕在街头,我当时想,死掉也好,可以直接穿回去。
被买柴火的石嬷嬷看见,叫人帮着把我背回林府,她求了林老夫人,留下我帮她添火。
老夫人同意了,她喜欢石嬷嬷做的蛋羹和豆腐,吃了几十年也不腻烦,愿意为了这一口吃食,给石嬷嬷一个人情。
石嬷嬷给我起了个名字,叫石豆。
我跟着她干,我俩领一份月银,比她单独一人时多点。
每次发下来,石嬷嬷都把我的那份给我。
她从不截留。
一年前,石嬷嬷说:「当时不知你是哪里来的,没给你签卖身契,你是自由身。」
「去年,托老夫人给你办了户籍,你有良民证。」
当时,我就下决定,给石嬷嬷养老。
现在听我郑重说出来,石嬷嬷老泪纵横。
她一生无儿无女。
对有人给养老从无奢望。
现在我一说,她哭了。
她相信我能做到。
五年来,我长在她眼皮底下,脾性她摸得透透的。
石嬷嬷签的本是死契,老夫人死前给改成活契。
主家满意,可以告老还家。
前提是,主家愿意放人。
老夫人走后,石嬷嬷在府中的待遇差了不少。
林夫人不喜欢婆母的人,但见石嬷嬷不碍事,做的豆腐确实可口,便留了下来,待遇与最普通的丫环没区别。
石嬷嬷早就想走了,只是孤身一人,不知道去哪。
如今,我说给她养老。
她有了盼头。
她说:「哪天哄得夫人开心,放我出去,咱娘俩就支一个店。」
我很高兴,她认了我。
我紧紧抱住她的胖身子。
又暖又香。
辣炒土豆丝的香。
我给自己在这里,寻了个亲人。
一个会做菜的娘。
人算不如天算。
崔婉儿对林少爷势在必得,事事上心。
选 通房 ,不算大事,但她亲自来看。
看完后,消息传来。
给林少爷找通房可以,但不能是两个,只能是一个,不能选样貌突出会哄人的,恐乱林少爷的心,耽误了林少爷的学业。
林夫人听了,脸一阵红,一阵白。
儿子学业的事,一直是林夫人的心病。
林择十五岁下场,一次未中。
传信的说,崔小姐说了,林府那个烧火的丫环看着不错。
我正给土豆扒皮。
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土豆扔了。
我以为听错了,便问:「嬷嬷,你说什么?」
嬷嬷眉开眼笑,她说:「这就是命啊,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我们石豆就有这命啊。」
「崔小姐说的那个烧火丫环真指的是我?」我惊愕地指着自己。
嬷嬷点头:「府里只你一个专职烧火的丫环,其他都是小厮轮排。」
这命运的转折,有点大啊。
嬷嬷乐出了双下巴。
「为什么?怎么会选中我?」我很不解。
我很低调的。
嬷嬷说:「崔小姐见过你,一面相中。」
什么时候面的?
我想了半天,有点印象。
那天嬷嬷去采买食材,走的时候天空无云,半炷香后,天空稀稀拉拉下起了小雨,我刚掏完锅底灰,没顾得上洗脸,拎起一把伞就冲出去接嬷嬷。
跑得太快,雨水淋了我一脸,灰一道,白一道,花里胡哨的,经过林府门口时,看见几个衣着华丽的人下马车,没仔细看,却不成想里面竟有崔婉儿。
嬷嬷说,崔婉儿瞥见了我慌张的样子,觉得有趣,便多看了几眼。
迎接她的林府管家马上讨好,他说,那是府上烧火的丫环,有点蠢笨,但性子老实,来了五年,同期进府的丫环都升了,只有她一直在烧火。
崔婉儿当时就笑了。
她说:「倒是个本分的。」
管家说:「确实本分,只跟着带她的嬷嬷,在灶房里,不大出来,一心烧火。」
管家殷勤介绍,他想的是,给将来的女主人提供点信息,表表诚意。
殊不知,此番热心却坏了他自己女儿的姻缘。
看过林府给林择挑的两个通房后,崔婉儿表面不动声色,心里疯狂妒忌,两个女孩都属于甜款姑娘,尤其是管家的女儿,娇娇悄悄,一看就招男人喜欢,嫩嫩的脸蛋,女人看了都想掐一把。
她恨得攥紧了拳头。
回去后,即刻传来消息,说那个烧火丫环倒是不错。
林夫人差点气个倒仰。
白忙活一场。
但未来主母发话,林夫人不能不给面子。
林夫人特意过来看我,彼时,我正专心致志地驭火,火光照亮了我的脸,看起来又红又亮。
林夫人看了一会儿,又招来府中人打探,大家对我的评价非常一致:安分,本分,老实,踏实......
能不安分吗,五年就只守着石嬷嬷,一心烧火。
林夫人叹了口气,说:「行吧,就她吧。」
「别说三年,就是陪着择儿三十年,也扰不到择儿的心。」
「就满了婉儿的意吧。」
她为崔婉儿做了让步。
定下了我。
林夫人先叫石嬷嬷给我通了信。
在石嬷嬷的洗脑下,尤其是一个月的银钱是我现今三十倍的诱惑下。
没怎么挣扎,我便接受了。
我对通房的理解是,端茶倒水,铺床洗衣......
这些,我都会。
至于陪睡,我想不至于。
林府的少爷,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他吃不下我。
石嬷嬷说不一定,用看缺心眼的眼神看我。
我想她一辈子都未曾有过男人,有点妄想。
收拾一番,安安心心地去见了林夫人。
她仔细打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怎么看,也没看出来我有什么惊人之处。
心有遗憾,但她知道只能如此,崔家还不能得罪,只得委屈儿子。
她心态调整得很快。
和颜悦色地问我:「石豆,你可有什么要求?」
我登时眼亮了。
可以提要求?
她脸色微变,估计不喜欢我忽地长出来的野心。
她压下火气,自顾自地说:「你若想抬姨娘,得等......」
我立刻打断她,对她行了一礼后,说:「夫人好,豆儿提的要求是,三年后,请夫人许我带着石嬷嬷离开。」
林夫人本对我打断她不满。
但听了我的要求,愣了半天。
然后,笑了,真心地笑了。
她说:「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答应你,夫人答应你。」
我欢欢喜喜地回了灶房。
石嬷嬷听了后,激动不已,抱着我紧紧不放。
三年,就是我们出去过好日子的时间。
三年就可以。
定下我为通房后,消息很快送去崔府,崔婉儿很满意。
安心为母守孝,吃斋念佛。
林府乱了一阵,所有人都很诧异。
两个本有希望升为主子的姑娘,尤为伤心。
但很神奇的,没一人妒恨我。
反倒同情我。
一个只会烧火的丫环?
即使捞到了通房,也讨不到少爷的欢心。
出去后,想嫁人却没人要了。
石嬷嬷则说:「胆敢小瞧我们豆儿,有他们眼珠子掉下来的那天。」
我不当回事,笑嘻嘻地递给她一个烤玉米。
她接过来,恨恨地啃。
林择拜了舒平山做先生。
舒平山是上届状元,却辞官归乡做了夫子。
祖上是为官的,颇有家产。
舒先生要求林择搬到他那。
林夫人要林择带着我,方便伺候他。
林择便带上了我。
他没把我当通房,只作为一个普通的丫环带着。
舒先生不满他带着丫环来,却在凌厉地看了我一眼后,没再说什么。
我安安静静地服务他俩。
没多久,舒先生看我的眼神,就平和了很多。
石嬷嬷说得对,我这样安分的女孩,谁能不喜欢呢?
舒家没有仆人,整个府上只有我们三个。
我感觉舒家没有林府大,但也不算小。
他们两个把银子给我,随我怎么折腾。
很快,我就养了一群鸡,不会乱叫,只会下蛋的。
又种了各样小菜,葱,韭,白菜……
穿来前,我虽在大城市上班,却是农村出身。
对养殖种菜有着迷样的迷恋。
舒先生要求一日两餐,他说人不能贪恋口腹之欲。
林择很听话。
我更听话。
很用心地做好两餐。
我本身就会做菜,又和石嬷嬷待了五年。
早餐简单,基本上是鸡蛋,馒头,粥,咸菜。
晚上则是我肆意发挥的时候,频繁地辗转于东北菜,鲁菜,云南菜,川菜,北京菜......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
少油少盐,吃起来却很香,我注重收集各种带味的天然食材,用作调料。
每每,舒先生都露出赞赏的表情。
我静静地服侍,少言少语。
舒先生对我很满意。
有一天,忍不住手痒,做了个酸辣土豆丝。
自己解馋后,试着端给了他们。
舒先生不太能吃辣,却在吃了一口后,满眼放光。
他忍不住夸:「听说你,五年不出灶房,果然专心一处,必有成就,这做菜的手艺如此精湛,普通的食材也做得如此美味。」
听舒先生夸我,林择与有荣焉,脸上欣欣然,给了我一个微笑。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流露出善意。
我赶紧笑着回礼。
自从知道我是他的通房以来。
他就展示了对我的不满。
不正眼看我。
对我少言。
但我从来不急不燥,不羞不恼。
让他无论怎样,都只有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很没意思。
随着情绪散去,理智回归。
林择的怒气消散了。
他想通了,那两个好看的丫环落选,与我这个烧火的何干?
反倒因为选我,令崔婉儿放下心来。
之前,她时不时地派人盯着林择,自从定下我之后,就把人都撤走了。
这于林择来说,是一种难得的自由。
晚上,他温习功课。
刚来舒府的时候,他不让我在旁边服侍。
对我怨气散了之后,他允许我坐在他身后。
坐着无聊,我便拿了一本话本。
他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我便放心大胆地看了起来。
我不耽误工作。
每隔一会儿,会给他续茶,添墨,加灯油。
我心情不错,有个小帅哥作陪,话本子读起来特有意境。
红袖添香,反过来也算。
这天,我讨到了一本新的话本,写得有点疯。
看得入了迷,忘了同屋的小帅哥。
等我想起来时,一张清秀的脸放大在眼前。
吓了我一大跳。
然后,惊喜地发现林择长得真是好,皮肤又白又嫩。
忍不住,就伸手掐了他一下。
他被我掐愣了。
我这才想起他是谁,赶紧松了手。
跑了出去。
留下了话本子。
第二天,我以为林择会叱我。
结果,和没事人一样。
我便放心地,继续看话本。
读到一半,忍住笑意。
抬头看林择的茶,灯和墨。
不用增添。
拿起话本继续读。
作者写得太搞笑,我使劲憋,还是没憋住,不得已用手捂住嘴。
「很好笑吗?」林择转身问我。
我哈哈笑了几声,然后站起来和他道歉:「少爷,对不住,扰到您了。」
他说:「我问你好笑吗?」
我说:「哦,好笑。」
他说:「讲讲。」
我说:「竹马变心,青梅把他家院子里的树拔光了。」
想想那场面,我又笑了。
娇滴滴的小姑娘,却有着鲁智深的力气和鲁莽,太反差了。
他说:「又变心?」
他拿起昨晚我落下的那本说:「这本也讲的竹马变心。」
我说:「是,最近流行变心。」
他说:「明明女人变心的也很多,为何偏偏讲男人?」
我才意识到,他居然看了话本子,还进行了思考。
这可不行,他是要科考的,注意力可不能跑偏。
便提醒他:「就是图一乐,少爷,不能把话本子里讲的当真。」
他问:「女子都喜欢看话本子吗?」
我说:「差不多。」
他说:「为了乐呵?」
我说:「不止。」
他说:「还有什么?」
我说:「治愈啊,本来被辜负了挺伤心的,看几本男人忏悔的话本,一带入就不那么伤心了。」
我们聊上了。
我发现,话本子真神奇,把高高在上的林少爷也吸引了。
能和我聊上一会儿。
虽聊得开心,但我不忘提醒他:「少爷,这事可不能叫舒先生知道,他会责罚你,说你不务正业。」
林择说:「好。」
次日饭后,舒先生带着林择去拜山,说晚上才回,会在外面吃。
他们一走,我那个高兴啊。
老猫不在家!
赶紧把我种的韭菜割了,摘干净,清洗晾干,打鸡蛋拌馅,和面包饺子。
可是馋死这口了。
因舒先生对饮食要求甚高,葱蒜韭等都不被允许入食。
我好久没吃到了。
晌午时,一大盘饺子出锅。
我夹起一个放在嘴里,香味四溢。
正在享受美食。
灶房门猛地被推开:「饿死了,有什么吃的没?」
舒先生和林择先后进入。
我正送一个饺子入口,被林择看到了。
我胡乱吞了下去,差点噎住。
他俩闻到香味,看向盘子。
我拿起盖子把盘子盖严实后。
对他俩行礼。
我说:「我煮点面,马上就好。」
林择走过来,掀起盖子,拿起一个饺子学我的样子,直接往嘴里送,边送边说:「不用,吃你吃的就行。」
一个入口,他的表情变了。
马上拿起第二个。
还没送到嘴里,想起了舒先生,他把盘子递到舒先生面前说:「先生,你也尝尝,好吃。」
我要阻止,没来得及。
舒先生拿起一个也送进了嘴里。
然后,他们两个你一个我一个,瞬间就把我辛苦了一上午的成果给干光。
吃完之后,两人齐齐让我检讨,为何这样的好吃食从未端到桌上。
我搓了搓手,说:「因为馅用的是韭。」
林择吃惊,再不言语了。
舒先生也愣了一下。
他明白了,我为何背着他们吃独食。
良久,他说:「偶可食之。」
林择听了,两眼放光,他说:「日后只要你吃韭菜了,便要带上我们。」
一口韭,让他露出了小孩心性。
舒先生没有反对。
我只能答应。
不知道是吃食化了他们的心,还是其他什么缘故。
林择提议让我与他们一块吃,舒先生没犹豫便同意了。
舒先生 25 岁,林择 18 岁,却都有赤子之心。
为人纯良。
主仆观念不强,没有看轻我。
让我长了胆子。
食不言,寝不语。
他们遵从得很好。
我不行,我得说话。
他们平日读书,我不知道读的什么。
找不到话题。
我就讲吃的。
林择挑食,蔬菜吃得少。
舒先生是草食动物,基本不动肉。
我就讲,肉菜饭搭着吃,身体才好。
我向舒先生讲吃肉的重要性。
我们来这里不到两个月,舒先生患了三次伤寒。
喝了好几罐子药,扛过来了。
我想,年轻就这样,这要是老了,稍微重点的伤寒就会要了他的命。
提高免疫力势在必行。
免疫力需要优质蛋白。
优质蛋白来源于肉蛋奶。
为了舒先生的身体,我劝他吃肉,他没出声反对,但脸色不好看。
我不明所以,看向林择。
林择寒着脸说:「舒先生是 胎里素 。」
「自小到大从未吃过肉。」
「可我一直用肉炒菜?」我惊呼。
舒先生看起来冷面,其实为人宽厚。
我意识到,为了不给我多添麻烦,他没让我另做,一直随着林择,林择吃肉,他吃肉边菜。
内心瞬间起了狂风暴雨。
这是穿来之后,第二个,善待我的人。
我真诚地对舒先生说抱歉。
他挥挥手:「无妨,肉边菜可以的。」
我感激他,但我更担心他。
我说:「舒先生,人是需要肉的」。
「不吃肉,身子骨不壮实,一点风吹草动就中招。」
舒先生皱起了眉头。
我又说:「但不是非肉不可,可以用豆腐代替肉给人提供营养。」
「豆腐?」舒先生眉头皱得更紧了。
林择解释:「舒先生不喜豆腐的粗和豆气味。」
他顿了下说:「除非,是林府石嬷嬷做得那样的,舒先生可能吃得下去。」
我立刻用热辣辣的眼神看着林择,鼓励他:说呀,接着往下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