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大概是现代人最擅长的事。——杨洁
86版西游记曾给我们的童年带来了无尽的欢乐。关于86版西游记只用“一部摄像机,一个摄影师,还不到5毛的特效技术,拍了整整六年,却重播了三千多次”的故事我们听了无数遍。斗天斗地斗如来的孙悟空,慈眉善目人妖不辨的唐僧,勤勤恳恳无怨无悔的沙悟净,贪嘴花心忠心耿耿的猪悟能,还有那帅气能干情深义重的小白龙……他们早就成了几代人心目中的偶像,成了永远无法抹去的记忆烙印。
白龙马,鹰愁涧初见时一身傲气,宝象国忠诚英勇斗黄袍怪,追随唐僧师徒四人西天取经,一路艰险却风雨无阻。戏外,它也是赫赫有名的军马,为拍戏被除去军籍,800块买断终身。初进剧组它才四岁,而在此后的五年山长水远,它一直跟随剧组在全国辗转拍摄。其间,因为条件艰苦,它也曾几度遇险:在苏州失足卡进水渠,在九寨沟意外跌落乱世坑,在灌县二王庙拍摄“大战蜈蚣精”的时候差点就跌落悬崖……在无数伤痛的折磨下,它坚持着为我们贡献了无数超级经典的画面。然而,在剧集拍摄结束后,这匹小白龙却被当做道具,和布景服装一起被送到了中央电视台无锡拍摄基地,供人观赏合影。最开始,基地的领导答应,会给它“退休老干部”的待遇,好好照顾它,可事实上,这匹曾经跟着唐僧上过山、下过海、斗过妖魔、降过鬼怪的小白龙却被关在最阴暗狭小的洞窟里无精打采,满身恶臭。
1995年,导演杨洁去看望它的时候恳求负责人给它多一点关照,负责人一边满口答应,一边却说:“马活不了多久,它也该差不多了!”1996年,杨洁再看到小白龙的时候它早已瘦骨嶙峋,窝成了一个小小的灰色球。1997年,小白龙静静地死去……
直到今日,它已去世二十年,人们早已忘记了它,其实一起被忘记的不仅仅是一匹马,还***已经老去或者已经去世的演员和导演。所有演员都怀着满满的理想和热情,用最好的自己留下了至今难以超越的经典。时间转眼即逝,那些每个梦里都有齐天大圣的孩子们早已长大,他们爱上了美国队长,爱上了超级英雄,那个童年里的孙悟空变得一点都不炫酷,所以也没有人在意沙僧闫怀礼老师早在2009年就离开了人世,他过世的那一天恰好是六小龄童的生日,于是从那以后,六小龄童再也没有过过生日,车迟国皇后赵丽蓉老师也在2000年因肺癌离世。同样离开的还有铁扇公主王凤霞,蜈蚣精李鸿昌,牛魔王王夫棠等十七位老戏骨,他们的戏还在每年一遍地反复重播,可至今没有被记住名字的他们却早已沉寂地离开人世。
《西游记》在1987年首播的时候曾创下过89.4%的收视率,六小龄童演的孙悟空无人能出其右。这部经典片子在拍摄过程中,且不论杨洁导演千辛万苦寻找演员,冒险踩点拍摄地点的事情,只言央视在电视剧拍摄到一半时宣布撤资,命令剧组直接拍个尾巴就结束的危难时刻,当时杨洁导演和整个剧组都心急如焚,因为他们想延续经典,给后人留下一点纪念。在经过多次和央视领导谈判后,央视终于松口:你要是自己找到资金,但必须是贷款,不能是投资,我们就让你继续拍完《西游记》。这其实就是把版权给了央视,杨洁导演不同意这样的做法,最后虽然有了中国铁道部的资金支持,杨洁导演也不断地往剧组的开销里进行补贴。在当时资源如此匮乏的情况下,杨洁导演能够拍出这样绝佳的片子来,难道不让人佩服吗?
但是在拍摄完了以后呢?杨洁导演住在北京一栋没有供暖的筒子楼里面,直到去世前。昏暗的房子里只有一台小小的油烟机,空调都没有配置,虽然老人生活作风比较简朴,但是这样的生活待遇和热闹繁华的北京形成了鲜明对比。如果单独提到杨洁这个名字,会有多少人知道?尤其是在90后的新生代中,他们知道的更多的也许是韩星的八卦,中国娱乐圈的混乱,欧美大片的刺激……
2017年4月15日之后,我们再也没有机会了,没有机会去了解,去接近她了。那天是一个天气晴朗但是无风微闷的日子,杨洁导演因病去世,享年88岁。经“唐僧”迟重瑞发布消息和六小龄童发布的微博对比,我只想说怎么我们总要在失去的时候才想起来,原来有些很重要的事情被我们忘记了。
这世界上总该有些东西不能被忘记,哪怕他已经远远落后于时代,哪怕他们都已经垂垂老矣。因为小时候,孙悟空保护了我们的每个梦,所以长大后,我们能不能也记住这些属于我们童年的英雄?虽然我们不能阻止他们老去,不能让他们得到应有的尊敬和报答,甚至不能为他们多鸣一点不平,多说几句话,虽然我们对现实无能为力,可至少我们可以永不忘记,不忘记《西游记》,不忘记那个爱着齐天大圣的自己。